至少要等第六方面軍的消息傳到泉城,蘇志梅才能向重慶發報。
直到第二天下午,泉城的百姓才知道此事。
晚上,江日勝到一号桌吃飯時,跟蘇志梅說起了第六方面軍的事。老百姓是人雲亦雲,他收到的才是準确消息。
江日勝輕聲說道:“第六方面軍被擊潰了,日軍也沒占到便宜,損失了一個大隊以上。”
蘇志梅問:“章懷峰呢?”
江日勝說道:“死了。章懷仁也死了,還有周次恭,被章懷峰處決了。第六方面軍的主要軍事長官,要麽被俘,要麽戰死。”
剩下的部隊,要麽投降當了俘虜,要麽進入我根據地,接受改編,成爲真正的抗日部隊。
江日勝覺得,這才是第六方面軍的最好歸宿。該戰死的戰死,該投降的投降,該抗日的繼續抗日。
保安三師在章懷峰手裏,确實很反動。可他們接受思想改造後,還是能爲抗戰出力的。
蘇志梅說道:“老百姓都在傳,第六方面軍是深入虎穴,直搗黃龍呢。”
江日勝說道:“你根據傳聞,再加點實料,編個情報發給重慶吧。”
蘇志梅是情報人員,不能人雲亦雲,但也不能太過準确。她的情報主要是被動獲取,這樣重慶也不會給她派很重要的任務,有需要時,又能給重慶及時報告。
蘇志梅點了點頭,說:“好。日本人沒有怪你吧?”
江日勝微笑着說:“我是有功之臣,怎麽會怪我叫?要不是日軍損失慘重,還得嘉獎我。”
他提前“斷定”第六方面軍會出問題,章懷峰将再次叛逃,回到國軍序列。事實正如他所料,章懷峰不僅反了,還跟共産黨八路軍合作,一起抗擊日軍。
要不是日軍太過強大,真被第六方面軍得逞了。
蘇志梅突然說道:“對了,下午謝景禹來了一趟,見你不在就走了。”
江日勝說道:“知道了,他是爲了特高支部副支部長的事。”
他現在是特高支部的支部長,原來的副支部長自然就空了出來。江日勝也向日本人提出,讓謝景禹擔任副支部長。
然而,警察署長張大川,并沒有讓江日勝如願。也不知道張大川用了什麽辦法,讓日本人派了唐寬來特高支部擔任副支部長。
日本人覺得,把張大川的支部長撸了,給他個副支部長并不過分。而且,他們也不希望特高支部成爲江日勝的私人機構,派個副支部長,可以制衡一下江日勝。
蘇志梅問:“他想當副支部長?”
江日勝說道:“誰不想往上爬呢?再說了,我答應過他的。”
晚上,江日勝在家時,謝景禹登門拜訪。他手裏也拿着一個錦盒,來江日勝家,自然不能空手。
江日勝接過錦盒,嗔惱地說:“你來就來嘛,怎麽也跟其他人一樣?我們是什麽關系?用得着這樣嗎?”
謝景禹謙遜地說:“部長一直對我照顧有加,這是屬下的一點心意。”
他知道江日勝很照顧他,自己也深得江日勝信任,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意妄爲,該有的規矩要有,該有的孝敬也得送。
江日勝說道:“坐吧,志梅,給謝組長上茶。”
謝景禹連忙說道:“多謝部長。”
江日勝等謝景禹坐下後,輕聲說道:“聽說了吧,張大川找到日本人,硬要把唐寬安插到特高支部。”
謝景禹說道:“唐寬以前是幹刑偵的,破案有一手,但辦間諜案卻是外行。”
唐寬當刑偵隊小隊時,他還隻是個情報員。無論是資曆還是能力,都要比他強。但在特高支部,他的資曆要比唐寬高。
江日勝輕歎着說:“是啊,他沒幹過特務,不知道間諜案與刑事案是兩回事。”
謝景禹說道:“是啊,而且,唐寬與張大川有親戚關系。”
江日勝擺了擺手:“不用擔心,一個唐寬亂不了特高支部。”
唐寬是他的副手,還是張大川安插進來的,江日勝當然要調查清楚。
江日勝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唐寬能配合自己的工作,可以讓他在特高支部待着。要是敢亂來,那就不好意思了。
明天,是唐寬正式上任的日子,可今天之前,唐寬都沒找江日勝談話。兩人都在警察署,唐寬來特高支部也是公開的秘密,他不提前表明态度,已經說明了他的問題。
謝景禹信誓旦旦地說:“我永遠堅定站在部長這邊的。”
雖然沒當上副支部長,可江日勝力挺他,也提前跟他說了。這讓謝景禹非常感動,他早就決定,這輩子唯江日勝馬首是瞻。
不管江日勝讓他幹什麽,比如誣陷宋森茂,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甚至,江日勝讓他跟江日勝一個鼻孔出氣,他都不會有怨言。
江日勝不以爲然地說:“所以他翻不起什麽大浪,就當沒有這個副支部長吧。”
謝景禹意味深長地說:“部長,如果唐寬跟反日分子有染,是不是……”
跟着江日勝,他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江日勝冷冷地說:“誰敢跟反日分子有關,那就是自尋死路!”
他知道謝景禹的意思,爲了當這個副支部長,所有副支部長都是他的敵人,也都有可能會成爲反日分子。
直到第二天上午,江日勝才正式見到唐寬。
三十多歲,中等個子,手掌寬大,眼神很犀利,似乎能洞察一切。
向江日勝彙報時,嘴裏雖然很客氣,但語氣卻很平靜,似乎是以平常心在彙報。這讓江日勝心裏不舒服,嘴上卻表現得很欣慰。
江日勝微笑着說:“以後特高支部有了唐副支部長,我們的工作就好開展了。”
唐寬謙遜地說:“不敢,以後要多向江部長學習,還請江部長多多關照。”
江日勝皮笑肉不笑地說:“好說,好說。”
“報告。”
唐寬正要說話,外面突然響起謝景禹的聲音。江日勝一看表,知道謝景禹是掐着時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