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想向武山英一單獨報告的,沒想到赤藤莊次也在,江日勝反倒有些尴尬,他手裏還抱着那個章懷峰送的錦盒呢。
武山英一看出了江日勝的猶豫,而赤藤莊次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随口說道:“江桑,赤藤莊次不是外人,有話直說。”
江日勝将錦盒打開,擺到武山英一面前,輕聲說道:“武山君,這是章懷峰送我的金條加美元。我不敢拿回去,直接來了這裏。”
武山英一被金條和美元晃得眼花,問:“這麽多錢?他想幹什麽?”
旁邊的赤藤莊次也湊了過來,怒聲說道:“江日勝,你竟敢明目張膽受賄?中國人什麽時候才能辦點正事?”
這麽多錢,不要說中國人,就算是日本人,一輩子都沒見過,更不可能賺到。他突然想到,江日勝之前力挺章懷峰部會投誠,是不是因爲受賄了呢?
江日勝沒有理會赤藤莊次,走到武山英一身邊解釋道:“章懷峰的意思很明顯,想讓我幫他講好話,想讓皇軍不再計較他的過失,想讓我們認爲他是真的投靠,想暗自發展自己的實力,随時再回到國軍那邊。”
武山英一的眉頭緊緊眉了起來:“他還想回去?”
赤藤莊次也很吃驚,他很想反駁,但這個時候,他卻覺得江日勝說得有道理。作爲一名特務,他懷疑一切中國人。特别是像章懷峰這種剛投誠過來的,誰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呢?
江日勝說道:“有些是我猜的,比如說他投靠的真誠度,是否還想回到國軍那邊。”
赤藤莊次說道:“章懷峰的部隊被皇軍打得潰不成軍,他當時除了投誠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中國人有句話叫苟且偷安,危險一過,他又蠢蠢欲動。”
江日勝點了點頭說道:“我就擔心他們是被迫的,很多人心裏不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汪先生的和平建國運動,也不是每個人都想爲國家和民族的和平運動而出一分力。”
他雖覺得赤藤莊次有兩個詞用得不是很恰當,可他支持赤藤莊次的想法。日本人疑心病很重,沒事都會疑神疑鬼,何況自己再暗中助力一把。
武山英一問:“你不是堅信章懷峰一定會投誠嗎?事實上,他也确實投誠了。怎麽現在,又懷疑他是假投誠呢?”
赤藤莊次冷聲說道:“中國人本來就反複無常,章懷峰是個牆頭草罷了,風吹兩邊倒。”
江日勝分析着說:“如果章懷峰不給我送麽厚的禮,我會認爲他是真投誠。他現在是第六方面軍的中将軍長,地位比我要高,給我送禮,本末倒置嘛。”
武山英一緩緩點了點頭:“你說得有一定道理,但僅憑這些東西,還不足以說明什麽。”
軍部對章懷峰還是很重視的,畢竟章懷峰的部隊還有六七千人,而且裝備完整,也有一定的戰鬥力。
按理說,章懷峰确實不應該把江日勝放在眼裏才對。
赤藤莊次冷冷地說:“我倒覺得,應該嚴查!”
江日勝沉吟道:“章懷峰的保安第三師是我負責聯絡的,他們也确實歸順了,但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必須要确定他們不會有異心,才算真正完成任務。這一點,我支持赤藤君,要查,也要嚴查,但不能大張旗幟地嚴查。”
武山英一問:“你打算怎麽辦?”
軍部也确實有所擔心,這麽大一支部隊,如果不加以控制,以後生變怎麽辦?既要讓他們爲日本效力,又不能生出異心。至少,要随時掌控這樣的部隊。
江日勝想了想,沉吟着說道:“我有幾點想法,供武山君參考。第一,派軍事顧問進駐,第二,派特務打入,第三,拉攏第六方面軍的中下級軍官,分化瓦解章懷峰的威信和實力。”
這些都是常規手段,特别是第一和第二條,但是第三條如果做得好,将直接瓦解章懷峰部。
赤藤莊次說道:“武山主任,我申請進入第六方面軍。”
他是軍人,可以用軍事顧問的身份進入第六方面軍,同時,領導打入的特務。至于分化瓦解章懷峰部,自然就是江日勝的任務了。
對江日勝這種喜歡溜須拍馬、貪婪無厭的人來說,最适合做這樣的事了。
江日勝說道:“我可以做一些分化瓦解的事。”
武山英一說道:“那行,這件事就交給你們,盡快給我一個明确的答複。”
江日勝朝赤藤莊次鞠了一躬,誠懇地說道:“赤藤君,以後請多多關照。”
赤藤莊次說道:“以後多聯系。”
第二天,赤藤莊次就穿上軍服,以日軍顧問的身份,進入第六方面軍。他雖隻是個曹長,此時卻挂了少尉軍銜,成爲第六方面軍軍事顧問團的一名參謀。
别看隻是個少尉,就算是章懷峰見到,也得畢恭畢敬。在日本人眼裏,中國的将軍與士兵,沒什麽區别,都是低人一等的賤民。
至于特務,則是以各種身份進入,比如說聯絡人員、電訊人員及各種技術人員的身份。另外,還有些跑到第六方面軍的兵站,被他們直接招進隊伍。
總而言之,江日勝提出的三點建議,第一點和第二點,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隻有江日勝的分化瓦解,似乎沒有進展。
這讓赤藤莊次都有些着急了,他是顧問團的,随時可以使用六方面軍的電台,每天都可以與江日勝聯絡。
江日勝到泺源公館剿共班的辦公室後,張志發即送來了赤藤莊次的最新電報:“赤藤莊次又在催了。”
江日勝看了一眼電報,就将電報扔到一旁,不以爲然地說:“催催催,他這是催命嗎?”
張志發說道:“他是見我們一點動靜都沒有,有點生氣了。”
他也接到了水草的電報,協助江日勝分化瓦解章懷峰部,讓這支剛當了漢奸的部隊,盡快脫離日寇的掌控。
然而,江日勝似乎一點都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