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勝一臉疑惑地說:“昨天還好好的,沒受傷也沒用刑,怎麽突然就死了呢?武山君,我敢保證,送到新華院時,孫鶴玲活蹦亂跳,絕沒有問題。”
他确實很疑惑,因爲這跟他的計劃不符。昨晚跟青井真光商量時,可沒說讓“孫鶴玲”死在新華院。
隻要青井真光把真正的孫鶴玲的照片換掉,葛西壽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至于之前就把孫鶴玲掉包,那是江日勝冒着天大的風險,給青井真光創造的機會。
武山英一沉吟道:“我也很奇怪,一起去看看吧。”
如果沒給孫鶴玲做假檔案,那他死也就死了。可孫鶴玲是用來測試葛西壽的,他死在新華院,正好是葛西壽當值的這段時間,不由得不令人懷疑。
兩人趕到新華院,看到“孫鶴玲”屍體時,兩人都很吃驚。孫鶴玲身中數槍,衣服被鮮血染紅,滿臉都是塵土。
江日勝看了一眼武山英一陰沉的臉色,悄悄走到一旁,借新華院的電話,通知泺源公館的張志發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新華院。
武山英一陰着臉問:“葛西壽,他爲什麽剛到新華院就能逃跑?還能跑到外面的鐵絲網?”
“孫鶴玲”本是他用來測試葛西壽的,結果還沒一天,就死在這裏,他對葛西壽當然有想法了。
“孫鶴玲”雖然是死在日軍士兵的槍下,可他覺得,孫鶴玲的死肯定不正常。要麽,是葛西壽看出了異常,要麽,是真的想救孫鶴玲。
葛西壽被武山英一的語氣刺激得有些生氣,振振有詞地說:“我怎麽知道他能逃跑?新華院從來沒有跑脫過戰俘。”
武山英一冷哼道:“昨晚是你值班嗎?你現在除了調查青井真光送禮之事,還恢複了副院長的職務吧?新華院發生的事情,怎麽會跟你沒關系呢?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還得是合理的解釋。否則,哼……”
江日勝走過去,輕聲說道:“武山主任,這個好像不是孫鶴玲。”
武山英一瞬間瞪大雙眼,怒吼道:“什麽?不是孫鶴玲。”
江日勝說道:“我親自審過孫鶴玲,對他還是有印象的。我已經打電話讓張志發迅速趕過來,讓他再看看。另外,他的檔案裏有照片,也可以拿過來對比一下。”
武山英一說道:“葛西壽,馬上把孫鶴玲的檔案拿過來。”
葛西壽說道:“好。”
雖然覺得很意外,但還是照做了。他昨天特意審了一下孫鶴玲,也看過他的檔案,并沒有發現異常。
葛西壽把檔案拿到手時,搶先一步看了檔案。他發現檔案上的照片,與地上死者的相貌,似乎确實有點不一樣。
這讓他有點慌,但很快又鎮靜下來,自己沒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武山英一看着孫鶴玲檔案上的照片,再看着地上的“孫鶴玲”,臉色越來越差。
随後,武山英一親自給泺源公館打了電話,讓幾名監視過孫記雜貨鋪的特務過來。
武山英一指着地上的“孫鶴玲”,冷聲說道:“葛西壽,現在你如實說明問題,我可以當作不知道這件事。”
葛西壽梗着脖子說道:“我一直很配合,我沒做錯任何事情。”
“武山主任,發現什麽問題了嗎?”
武山英一正要說話,青井真光突然挺着大肚楠走了過來。他是新華院的院長,這裏發生的事情,他有知情權。
武山英一指着地上的屍體問:“青井君,你來得正好,這個人的情況,你們查明了嗎?”
青井真光說道:“這件事葛西壽負責,難道你還不相信他嗎?”
武山英一冷冷地說:“你們彙報,這個人是孫鶴玲。可是,此人并非孫鶴玲!”
青井真光漲紅着臉,大聲說道:“什麽?不可能,新華院絕不可能出現這種張冠李戴的事情。”
聽到青井真光的話,旁邊的葛西壽突然有些感動。不管他怎麽調查青井真光,關鍵時刻兩人還是站同一陣線的。
武山英一将檔案遞過來,冷笑着說:“你看看檔案上的照片,跟地上的這個人是同一個人嗎?”
照片與屍體雖有幾分相似,但絕不是同一人。身爲一名職業特務,分辨相貌是基本功。
青井真光看了看照片,皺起眉頭說:“這個……,葛西君,昨晚你沒驗明身份嗎?”
葛西壽信誓旦旦地說道:“當然驗明身份了。”
青井真光反問武山英一:“會不會是你們送來的時候,就搞錯了呢?”
武山英一冷冷地說道:“有犯人,有照片,還有押運人員,怎麽可能搞錯?這麽多年了,出過這樣的問題嗎?再說了,昨天晚上葛西壽親自驗明了身份,如果有問題,昨晚就應該跟我們說,而不是等到人死之後再說。”
江日勝突然說道:“武山主任,張志發和相關人員都到了。”
武山英一精神一振,手一揮,說道:“讓他們過來認人。”
無論是張志發,還是其他特務,一緻認定,死者并非孫鶴玲。
武山英一這下有了底氣,他當即決定,把葛西壽帶回憲兵隊。武山英一不僅是泺源公館的主任,還在特高課兼着職呢。
泺源公館不好調查葛西壽,但憲兵隊是沒有問題的。
葛西壽大聲說道:“這件事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武山英一,你别胡來!”
武山英一冷笑道:“就算跟你沒關系,那也是渎職,必須嚴辦,帶走!”
葛西壽一走,新華院很快就恢複了常态。在江日勝的建議下,青井真光做了幾件事,比如把“孫鶴玲”的屍體處理掉,把昨晚接收孫鶴玲的人員都調走。
這件事,隻跟葛西壽一人有關。
同時,賀仁春也将那人的痕迹全部抹掉,不管日本人怎麽調查,都不知道死者是誰。
晚上,青井真光又到了工賀裏,朝江日勝鞠了一躬後,誠摯地說道:“江桑,感謝你冒着風險把人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