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勝讓她把西服送去燙洗一下,是讓她迅速跟家裏聯系。除非是特别緊急的情況,否則與賀仁春聯系就可以。
蘇志梅去見江日勝,不如賀仁春方便。畢竟賀仁春才是江日勝的直接下屬,并且也是反共特務。
熟練地架好電台,蘇志梅戴上耳機,與家裏建立聯系。
一般電台聯機,都需要一段時間,特别是像這種臨時聯機的,不确定的因素太多,需要的時間更長。
然而,蘇志梅才打開電台,把頻率調好後,很快就收到了組織的信号。家裏的電台,已經在嘗試與她聯機。
譯碼、發報、收碼、抄寫、關機、破譯,整個過程半個小時左右,在蘇志梅看來,這個過程很短,也就一刹那的事。
把電台藏好後,她拿着江日勝的西服出去了。不管什麽時候,家裏總會有一套江日勝換下來的西服,随時備着讓她去燙洗。
像西裝這樣的高檔服裝,必須到外面專門的燙洗店。這也給了蘇志梅出門的機會,給江日勝燙洗衣服,誰也不敢說三道四。
蘇志梅直接給特高支部剿共班打電話:“賀班長,我要給江先生送衣服去洗,你能不能給派輛車了?”
江日勝是特高支部副支部長,還在新華院和泺源公館供職,在泉城的華籍特務中,算是首屈一指了。
作爲一名有名的漢奸特務,江日勝盡量把便宜占盡。他家裏的電,直接拉的是路燈的線,也就是說,他家不用交電費的。蘇志梅的電台發報,不管用多少錢,敵人都看不出來。
有些潛伏電台,爲了隐蔽,必須在家裏配一個電爐。
至于用車,江日勝的車子用的是公款買的,他的車加油、維修,自己都不掏一分錢的。
賀仁春說道:“沒問題,我親自過來送你。”
蘇志梅打來電話要用車,肯定是他親自去趟。表面上是拍江日勝的馬屁,實際上是與蘇志梅見面。他知道,蘇志梅打來電話,一定有原因。
蘇志梅上車後,馬上遞給賀仁春一張紙條:“江大哥晚上有事,讓我與組織聯系,這是家裏發來的最新電報。”
賀仁春接過來一看,臉色一變,驚訝地說:“孫記雜貨鋪?孫鶴玲?”
蘇志梅察覺到了異常,問:“怎麽啦?”
賀仁春輕聲說道:“孫鶴玲應該是我在二地委的同志。”
這下輪到蘇志梅吃驚了:“啊,你之前不知道嗎?”
賀仁春歎息着說;“我們又不是一個系統的,怎麽會知道他來泉城工作了呢?”
蘇志梅奇怪地問:“他來泉城工作,不用化名的嗎?”
賀仁春輕聲說道:“這就是他的化名,我們在二地委時,有次聊天就說起化名的事。”
蘇志梅問:“現在怎麽辦?”
賀仁春沉聲說道:“交給我吧。”
孫鶴玲是他的好友,更是他的同志,孫鶴玲處于危險之中,必須助他脫離險境。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要見到江日勝,從蘇志梅的反饋,江日勝晚上不會去魯興賓館,甚至都不會離開泺源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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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剿共班後,賀仁春給泺源公館打了個電話,不管江日勝是否方便,這個電話還是可以打的。
電話接通後,賀仁春說道:“部長,關于新華院的調查,我有個想法,想當面向你報告。”
江日勝随口說道:“有什麽想法在電話裏說嘛,我等會有個行動。”
賀仁春猶豫了一下,遲疑着說道:“這個……,要當面說好些。”
江日勝想了一下,說道:“好吧,你帶幾個兄弟過來,跟着我一起行動。”
賀仁春說道:“好。”
他聽出了江日勝的意思,帶幾個兄弟過去,跟着一起行動的話,他也出不來了。看來,通知孫鶴玲的任務,隻能交給别人。
他沒有多問行動的細節,也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賀仁春知道江日勝的人設是膽小怕死,有行動的話,一定會躲在最後。隻有行動結束,并且完勝後,他才會跳出來,以勝利者的姿态出現。
賀仁春迅速去了泺源公館,他在江日勝的辦公室等了一會,才看到江日勝回來。
江日勝讓賀仁春進了辦公室,随口說道:“剛才向武山主任彙報了。”
他是武山英一的囑托,明面上的事,從不隐瞞。因此,武山英一對他極爲信任。哪怕江日勝的能力平平,武山英一還是視他爲左膀右臂。
雖然江日勝沒立大功,可他也沒犯大錯啊,甚至,江日勝都很少犯錯。
賀仁春要來的事,他剛才也向武山英一報告了。包括賀仁春與他通電話的原話,他都一字不漏的報告了武山英一。
兩人在電話裏,并沒說重要信息,況且賀仁春馬上就要過來,想做什麽也做不成。當然,江日勝則故意拖延了半個小時,給武山英一造成一個假象,賀仁春可以多半小時處理事情。
就算以後有人追究此事,江日勝也能解釋,他并沒有說放下電話就報告武山英一,而是覺得這件事需要彙報,才向武山英一報告的。
賀仁春問:“對孫記雜貨鋪監視了嗎?”
江日勝說道:“當然,所有進入孫記雜貨鋪的人,都會被監視和調查。”
賀仁春擔憂地說:“我讓餘慶功去報信了。”
江日勝皺起眉頭問:“餘慶功?他會進孫記雜貨鋪嗎?”
賀仁春說道:“我叮囑他小心,周圍可能有特務監視。他很機靈,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不會進的。”
江日勝望着窗外,輕聲說道:“希望如此吧。”
餘慶功的哥哥餘連城犧牲時,餘慶功才13歲。一轉眼就五年了,餘慶功從一個懵懂少年,變成了一個革命青年,在李潮湧被捕後,他接替成爲水草情報小組的交通員。
賀仁春問:“接下來怎麽做?”
江日勝淡淡地說:“等行動開始。”
他已經計劃好了一切,不管孫鶴玲能不能收到警告,都可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