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日勝和寺田清藏單獨在一棟房子裏。周圍有寺田清藏帶來了一個小分隊的日本憲兵,以及江日勝帶來了幾十名武裝特務。
江日勝在院子裏大聲吼着:“把機槍架起來,所有人眼睛都給我睜大點,哪怕溜隻耗子進來,我都跟你們沒完!”
寺田清藏等江日勝回到房間,不以爲然地說:“江桑,沒必要這麽大動幹戈吧?”
肖震江隻是日本人養的一條狗,他要是敢對自己動手,下場會很悲慘,甚至整個冀魯剿共建國軍都要給他陪葬。隻要是個正常人,就不敢亂來。
江日勝意味深長地說:“這裏有八路軍,有國民黨部隊,可能還有土匪,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他從肖震江的目光中也看到了殺機,不管肖震江是不是司令,他骨子裏還是個土匪,還是個巨匪。在東北,他殺人如麻,對他來說,殺個人不算什麽,哪怕是日本人。
寺田清藏冷笑道:“旁邊就是冀魯剿共建國軍,我們這裏一開槍,他們最多半小時就能到。”
江日勝苦笑着說:“怕就怕冀魯剿共建國軍。”
寺田清藏終于明白了,臉色一變,說道:“什麽?”
江日勝緩緩地說:“下午,我跟顔炳玉和張丕田見了面,他們透露,肖震江對寺田君非常不滿。曾經多次當着手下的面,說你是他的仇人。”
寺田清藏冷笑着說:“如果我死在八路軍或土匪手裏,上面也不會追究?”
江日勝輕聲說道:“就算會追究,也隻會裝裝樣子,畢竟目前需要籠絡肖震江。”
寺田清藏問:“你覺得肖震江會怎麽做?”
江日勝說道:“不管他怎麽做,我們都要做最壞的打算。來之前,我聯絡了第一集團軍的兩個團,剛才已經派人與他們聯絡,隻要我們這邊有槍聲,他們很快就會來支援。”
寺田清藏點了點頭:“喲西。”
他剛才還覺得江日勝是草木皆兵,現在看來,要應付肖震江的反撲,還遠遠不夠。如果第一集團軍的兩個團趕到,他才算徹底安全。
江日勝說道:“寺田君,我覺得要解決冀魯剿共建國軍的問題,最好還是把肖震江換掉。”
寺田清藏說道:“軍部早有這樣的想法,隻是還沒找到合适的人選。”
江日勝輕聲說道:“就在他們内部找一個就是,肖震江從東北帶來的人,其實隻有兩百不到。其他人,都是在本地招的。”
寺田清藏吃驚地說:“什麽?”
當時他和江日勝一起來點檢的,親自數了人頭,有近一千人,肖震江怎麽可能隻有兩百人不到呢。
江日勝說道:“要臨時借點人還是很容易的,當時寺田君應該把點檢的時間和程序告訴了葉蓮娜,而葉蓮娜與肖震江一直有聯絡。肖震江要應付你的點檢,自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我也是把顔炳玉和張丕田派過來後,才清楚了他的鬼把戲。”
今天晚上,肖震江和寺田清藏,左右得死一個。不管是誰死,這些話都可以說了。
寺田清藏問:“原來如此,今天彙報的那個劉鵬,是肖震江的人嗎?”
江日勝搖了搖頭:“不是,劉鵬原來在西北軍幹過,在國民黨軍中受排擠回了老家。這次被肖震江招進來,剛開始是看中他給的高額軍饷。肖震江發現他的軍事才能後,越來越器重他。”
據他所知,劉鵬是八路軍主力部隊的連長,作戰勇敢,是個老黨員,也是冀魯剿共建國軍黨支部書計。
寺田清藏喃喃地說:“肖震江器重他……”
江日勝馬上說道:“劉鵬能打仗,肖震江不得不器重他。據說劉鵬并不喜歡肖震江,畢竟肖震江是土匪出身。”
寺田清藏問:“你能聯絡上劉鵬嗎?”
江日勝說道:“可以的。”
寺田清藏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外面賀仁春大吼着說:
“什麽人?”
話剛落音,就聽到了激烈的槍聲:“砰砰砰、哒哒哒哒……、轟……”
江日勝一個翻滾,人已經躲到了桌子下面:“寺田君,趕緊躲起來。”
寺田清藏卻怒吼着掏出了槍:“八嘎!”
他是堂堂日軍軍官,怎麽會因被槍聲吓倒呢。他鄙夷不屑地看了江日勝一眼,提着槍沖了出去。
此時的寺田清藏,成了一個靈活的胖子。剛到外面,他用日語如今憲兵分隊的人,向他布置任務。同時,把特高支部的指揮權接了過來。
江日勝身爲特高支部的副支部長,隻顧着逃命,已經躲了起來,這些人沒有統一指揮,必然是一盤散沙。
還好,江日勝之前的布置嚴密,所有人都有固定的位置,而且彈藥充足。
但外面的人也做足了準備,他們對地形特别熟悉,知道裏面有了防備後,也不強攻,不斷扔手榴彈進來。
院子不大,手榴彈扔進來後,殺傷力還挺大。
寺田清藏氣得哇哇直叫,但又不敢沖出去,隻能死守着院子。外面漆黑一團,他們對地形又不熟悉,一旦離開院子,無異于送死。
無奈之下,寺田清藏沖進房間,把鑽到桌子下面的江日勝拎了出來,大聲說道:“江桑,你趕緊派人與劉鵬取得聯絡,讓他帶部隊來支援,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冀魯剿共建國軍的司令了。”
江日勝說道:“我不敢出去。”
寺田清藏說道:“你派人去!”
江日勝身子一縮,又想往桌子下面躲:“你下命令吧。”
寺田清藏用力一扯,将江日勝的衣服都扯爛了,厲聲問:“誰跟劉鵬聯系過?”
江日勝說道:“賀仁春。”
他一說完,寺田清藏手也松了,江日勝迅速溜進了桌底。相比其他地方,桌子下面确實更安全。江日勝趴在地上,雙手護着頭,不管外面發生什麽,都跟他沒關系。
寺田清藏氣得踢了一腳桌子,他來不及訓斥江日勝,轉身出去找賀仁春。這個時候,隻有劉鵬才能救他們。
寺田清藏已經感覺出來了,外面的所謂土匪,已經下了決心,勢将他們全部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