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雲落到江日勝手裏,還是個假共産黨,當然不會有好下場。如果說剛開始,江日勝還叮囑謝景禹,别下重手的話,寺田清藏的電話來了後,劉子雲就悲劇了。
挂了寺田清藏的電話後,江日勝足足過了十五分鍾才去審訊室。而這個時候,賀仁春已經拿着江日勝的最新命令,親自參加了對劉子雲的審訊。
在賀仁春将劉子雲的第一顆牙齒用鉗子生生拔下來後,他就開始招了:“我不是共産黨!”
賀仁春卻不理會,冷笑着說:“到了這裏,誰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共産黨。”
爲了不讓劉子雲亂開口,他拔第二顆牙的時候,鉗子“一不小心”,夾住了劉子雲的舌頭,再這麽一夾一扯,他的半截舌頭就被夾斷了。
賀仁春毫不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随手将舌頭扔到了旁邊的火堆裏。
他确實很憤怒,要不是最後這個電話,他差點就要準備營救劉子雲了。一旦行動,他的身份必然會暴露,将危及整個水草情報小組。
賀仁春的身份很重要,黨沒讓他暴露,他絕對不能暴露。黨沒讓他犧牲,他都沒資格犧牲,必須好好活着,一切爲了黨,一切爲了潛伏。
沒有了半截舌頭,劉子雲再想招供也沒機會,他隻好哼哼唧唧,眼裏滿是哀求。可賀仁春又怎麽會憐憫他呢?他最痛恨這種人。
寺田清藏特意打電話告訴江日勝,劉子雲不是共産黨。隻有一個可能,劉子雲是寺田清藏的人。
寺田清藏真是太陰險了,差一點就上了他的當。還好在石泰岩飯店時,他的暗号被人擦掉,還好今天江日勝及時勸阻,再加上寺田清藏的電話,他終于明白,自己差點上當。
如果他最後不去江日勝的辦公室,此時已經展開營救行動。
一想到這裏,賀仁春就驚出一身冷汗。
這件事他辦得很魯莽,沒得到水草的命令就擅自行動,必須向組織作出深刻檢讨。
賀仁春的怒火和對日特的痛恨,全部轉化爲對劉子雲的殘忍。就連旁邊的謝景禹,也忍不住善意的提醒:“部長交待要留活口。”
賀仁春不以爲然地說:“放心,他死不了。”
在拔到劉子雲的第五顆牙齒時,江日勝終于趕了過來。
他看到賀仁春拿着榔頭,正要砸向劉子雲的手指,馬上大喝道:“住手!”
賀仁春氣呼呼地說:“部長,這小子不老實,還不肯承認是共産黨,真是個沒膽鬼。”
江日勝沒好氣地說:“人家本來就不是共産黨,怎麽承認?”
聽到江日勝的話,已經快陷入昏迷的劉子雲,猛然睜開雙眼,眼裏滿是驚喜和對自由的渴望。
他确實不是共産黨,而是寺田清藏從青島借調的特務,想讓他以劉子雲的身份,驗證江日勝的能力,同時檢驗特高支部是否有共産黨的内線。
哪想到江日勝的能力超出想象,特高支部的人對共産黨也都沒好感,抓到自己後,不由分說就給上刑,都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啊。
劉子雲想說話,卻發現舌頭已經不聽指揮,隻能發出“嗚嗚”的悲鳴。
江日勝瞪了賀仁春一眼,冷聲說道:“劉先生,真是對不住,我們太過急于抓到共産黨。還不快把人放下來!”
賀仁春脖子一縮,放下榔頭就跑了過去:“是。”
他現在才知道,江日勝比自己會演戲多了。明明一刻鍾前就知道劉子雲不是共産黨,偏偏要等自己把他弄殘再出現,最後還讓劉子雲對他感激涕零。
劉子雲朝江日勝作了個揖,想說話,卻發現無法控制舌頭:“都……給”
江日勝卻聽出了劉子雲的意思,他想說的是“多謝”,舌頭少了一截,說出來就成了“都給”。
江日勝蹙着眉頭,不滿地說:“你是怎麽搞的?人都傷成啥樣了?趕緊送醫院。”
賀仁春解釋:“剛才敲牙齒的時候,不小心把舌頭夾斷了一塊。”
江日勝說道:“什麽?怪不得,趕緊把舌頭找到,一起送醫院,或許還能接上。”
賀仁春說道:“恐怕不行了,剛才扔到了火爐裏,已經燒成了碳。”
江日勝朝劉子雲欠了欠身:“劉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我們會給你最好的治療。”
劉子雲還能說什麽呢?把他從架子上放下來,已經是從地獄到了天堂。雖然舌頭少了一截,但也能勉強說話,至少吃東西不會有影響。
不管如何,總比把命丢在這裏強吧?如果江日勝再晚來幾分鍾,他的手指被賀仁春砸碎,就算不死也丢了半條命。
随後,江日勝帶着賀仁春去了趟泺源公館,他得向寺田清藏“負荊請罪”。
雖說這是寺田清藏給他布的局,但江日勝不能說破,更不能找寺田清藏理論,隻能“誠懇”地向他認錯,自己辦事在過急切,沒有弄明白就用了刑。幸好劉子雲隻傷沒死,要不然就更是愧對寺田清藏了。
寺田清藏緩緩地說:“這事也怪我,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這次的行動,主要是檢驗特高支部的行動能力,以及甄别你的手下有沒有共産黨。劉子雲雖然受了傷,但我對結果還是很滿意的,你的能力得到了驗證,你的手下也都通過了甄别。”
他從來沒懷疑過江日勝對日本人忠誠,隻是覺得江日勝的能力不足,把精力都放在拍日本人的馬屁上,對待工作不盡心。
這次抓捕冀魯豫轄區黨委的政治交通員,江日勝表現出了極大的決心。傾全特高支部之力,将石泰岩飯店圍得水洩不通,還知道用計把劉子雲弄出飯店,說明江日勝還是有一定能力的。
劉子雲一帶回特高支部,馬上對他用刑,手段之殘忍,完全沒把劉子雲當人。寺田清藏雖然覺得劉子雲遭了罪,但卻很欣賞特高支部這些人的反共決心。
以後,真有共産黨的重要人物,他也敢交給特高支部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