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同震這次是真下了決心,甚至不惜親自動手。然而,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江日勝竟然長了雙狗眼睛。
自己都躲在暗處,還是側對着他,也被他看到了。
一旦江日勝認出郭同震他的身份,就沒辦法再暗殺。郭同震對江日勝恨之入骨,卻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他可是黨國的精英特工,身負重要使命,豈能跟一個特務漢奸同歸于盡?
郭同震回到縣學街18号後,特意把盧瑞琦叫到自己的房間:“這段時間你保持常态,不要引起江日勝的懷疑。”
盧瑞琦應道:“好。”
他有些沮喪,好好的一個郵電檢查班班長,跟着郭同震後,立馬被江日勝抛棄。
在忠誠的問題上,江日勝真是零容忍。背叛他的人,都沒有好結果。甚至跟他作對的人,也都沒好下場。
郭同震突然問:“對了,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去魯興賓館?”
盧瑞琦說道:“那是江日勝的生意,我們都會去照顧,而且沒錢還能賒欠。”
魯興賓館已經成爲泉城最重要的一個特務活動場所,像這樣的地方,泉城有好幾個,但魯興賓館搞得最好。不僅沒有因爲特務的到來而弄得烏煙瘴氣,反而生意火爆,爲江日勝帶來源源不斷的财富。
郭同震點了點頭:“那好,這幾天你還是去。”
盧瑞琦詫異地問:“怎麽啦?”
剛才還說取消行動,又要保持常态,怎麽一轉眼又跟江日勝對上了呢?
郭同震壓低聲音說道:“鑒于形勢的需要,局本部要求我與重慶直接聯絡。我與泉城站共用電台,設專用密碼、頻段和呼号。”
盧瑞琦驚訝地說:“在魯興賓館傳遞情報?”
這是個大膽的想法,沒人會想到,軍統會在特務的眼皮底下活動。
郭同震說道:“是的,以後你負責與泉城站的電訊科長盧雪琴直接聯絡,她一直隐蔽在魯興賓館。”
當重慶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也很吃驚。
日本人四處尋找泉城站的線索,哪想到人就在魯興賓館。記得當初的電台方位偵測車,也确實偵測到了魯興賓館那一帶,可誰會想到,軍統的電台敢放在魯興賓館呢?
在這件事上,郭同震很佩服華立湘。把江日勝戲弄于掌股之間,自己怎麽就做不到呢?
重慶對郭同震直接使用電台,并沒有告之華立湘。在重慶眼裏,郭同震比華立湘更值得信任。
肖雅倩也接到命令,與郭同震組的聯絡,不得向華立湘透露。
甚至爲了保護這個機密,一般情報,還是通過華立湘與郭同震的死信箱傳遞。
但重慶和郭同震都不知道,肖雅倩身邊的蘇志梅,是地下黨。
蘇志梅知道了,江日勝自然也就知道了,随後蘇志華也知道了。
重慶爲了更好掌握泉城的勢力,讓華立湘和郭同震分别彙報,也無可厚非。
隻不過,肖雅倩的身份是高度機密,爲了郭同震就此暴露,實在可惜。
在得知肖雅倩與盧瑞琦接上頭後,江日勝就已經作好了蘇志梅緊急撤離的方案。
蘇志梅跟着肖雅倩,不僅打入了軍統,也學到了全套收發報技術。
江日勝認識爲,時機已經成熟,水草情報小組完全可以組建自己的電台。
“部長,我聽到一個消息,第三集團軍的魏逸群,除了接到軍統的勸降信外,八路軍對他也做了工作。”
早上,江日勝剛到辦公室,謝景禹就跑進來報告。
整個特高支部的中層幹部,謝景禹算比較年輕的,但他對江日勝跟得特别緊。哪怕别人把他當成江日勝的奴才,他也毫不在意,甚至在此爲榮。
江日勝不置可否地應了一句:“哦。”
魏逸群的九團,雖直屬第三集團軍司令部,但歸根結底還是支雜牌部隊。這麽重要的消息,怎麽會外洩呢?
謝景禹好奇地問:“部長,魏逸群拒絕重慶,不是爲了投靠八路軍吧?”
江日勝提醒道:“這種話不能随便亂說,被有心人利用,一句擾亂軍心,就夠你喝一壺的。在沒有确鑿證據前,我們都要相信魏逸群是忠誠的。”
謝景禹連忙說道:“部長言之有理。”
江日勝吩咐道:“之前第九團的軍統誘降案是我們辦的,如果真有八路軍勸降,我們也要争取拿下。你去打聽一下消息來源,再派人沉下去摸摸情況。”
很快,謝景禹就打聽到了,消息竟然是郭同震那邊傳出來的。他手下一名外勤人員,一直與魏逸群的第九團保持着接觸,從種種迹象推測出的結果。
江日勝說道:“我跟你講,郭同震的人從來就不靠譜,他的一名外勤,就能查到八路軍與九團有聯絡?他一直想出風頭,這次搞不好又是出洋相。你不用調查九團,好好查查這個外勤,我看他居心叵測,唯恐天下不亂,反倒像是共産黨。”
謝景禹說道:“這個外勤叫周長富,是郭同震招募的特務。”
江日勝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你現在辦事越來越全面了。”
謝景禹謙遜地說:“多謝部長寥贊。”
江日勝說道:“郭同震招募的特務,沒一個有本事的。”
謝景禹一句“是郭同震招募的特務”,他就知道怎麽回事了。這應該是郭同震自行發展的下線,算是軍統的運用人員。
江日勝撥通了九團團部的電話,笑吟吟地說:“魏團長,上次你說要請我喝酒,怎麽一直沒動靜呢?沒辦法,我隻好厚着臉皮打電話來要酒喝。”
魏逸群朗聲笑道:“哦,是江部長,最近軍務繁忙,差點忘了此事。今天就在泉城飯店,我等會定個包廂,恭候大駕。”
哪怕心裏在罵娘,嘴上卻不能說出來。說實話,他是不喜歡跟江日勝這樣的特務打交道的,總覺得這些人心機深得很,他現在的身份又敏感,能不跟江日勝打交道,盡量不跟他打交道。
他卻不知道,江日勝可不是爲了喝他一頓酒,而是協助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