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郭同震親自去了魯興賓館。在江日勝的推介下，點了兩杯“極品燕窩”。

江日勝端起一杯抿了一口：“郭隊長，嘗嘗吧，這可是好東西。”

郭同震随便抿了一口：“不就是有點甜嗎？跟糖水一樣。”

江日勝微笑着說：“這可是一千元一杯的糖水。”

郭同震詫異地說：“一千元一杯？你這是喝了能長生不老嗎？”

江日勝說道：“那倒不會，但喝了後，能解決煩惱，絕對物有所值。”

郭同震說：“能不能說說軍統卧底的事。”

昨天晚上他一夜沒睡，既是因爲無故得罪了村上直枝，更是因爲江日勝說的這個軍統卧底。根據江日勝的描述，明明指的就是自己嘛。

隻不過，江日勝還沒拿到證據，他還有機會。

江日勝搖了搖頭：“不能，這是兩碼事了。你的錢，隻争取了三天時間。如果你想知道情報來源，那就不是這個價。”

郭同震試探着問：“要多少錢？”

江日勝說道：“一千美金起。”

郭同震說道：“不要把什麽都當成生意，有些事情是可以交換的。”

這兩千元他都是好不容易湊出來的，讓他拿兩千美金，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江日勝淡淡地說：“交換倒也可以，你在我身邊安插了一條内線，以後我也得有樣學樣。這個人報複心比較強，吃不得半點虧。”

郭同震解釋道：“這都是誤會，也算不上内線，隻是互通有無嘛。”

江日勝說道：“想跟我交換也可以，先拿出誠意。”

郭同震誠懇地說：“我現在手上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等以後有了情報，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江日勝站起身說道：“那就等你有拿得出手的東西時再說吧，郭隊長，我得上班了，辛苦你去結下賬。”

肖希泉在江日勝點了兩杯“極品燕窩”，就知道今天又是個收獲的日子。但看到是郭同震結賬，他還是很意外。

江日勝走後，肖希泉回房間打了個電話，向村上直枝通報了此事。

他雖不知道兩人達成了什麽協議，郭同震也是泺源公館的大特務之一，卻要向江日勝進貢，說明江日勝拿到了他的把柄，或者郭同震有求于江日勝。

江日勝上午到泺源公館報告時，剛到武山英一的辦公室，村上直枝就進來了。

江日勝連忙起身行禮：“村上君。”

村上直枝對江日勝橫眉冷對，怒斥道：“你跟郭同震在搞什麽鬼？”

江日勝連忙解釋：“昨晚的事情，跟我真沒關系，郭同震在我特高支部剿共班買通一名内線，獲知我們将在太平寺街55号抓捕共産黨嫌疑。可能是内線耳背，或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郭同震最後把目标定爲太平寺街5号，這才打擾到村上君的美夢。”

武山英一眼睛眯成一條線：“太平寺街5号？村上直枝，怪不得你昨晚沒在南新公館，原來在外面金屋藏嬌。”

村上直枝怒聲說道：“郭同震真是太可惡了。”

江日勝微笑着說：“爲了給村上君出氣，我給了郭同震一個未經證實的情報，說他身邊有軍統卧底，還是能與華立湘直接聯絡的高級特工。郭同震很重視，請我給他三天時間徹查，爲此還特意給我送了禮。”

村上直枝驚詫莫名：“軍統卧底？”

村上直枝負責對付軍統，所有關于軍統的情報，最後都會彙總到他手上。隻要是關于軍統的情報，他都很敏感。

然而，村上直枝并沒有注意到，江日勝所說的“未經證實”，其實就是個假情報而已。

武山英一卻聽出來了江日勝話中之意，問：“這是你的猜測，還是确有其事？”

江日勝解釋道：“從軍統泉城站與我們幾次交手中，可以斷定華立湘的情報很準确。讓郭同震自查，總歸不會錯的。”

如果他說郭同震身邊有軍統卧底，卻提供不了情報來源，反而會被質疑。

村上直枝突然說道：“郭同震身邊要真有軍統卧底，那就好辦了。”

昨晚郭同震沖進屋子，将他制伏在地，雖然很快放開，他也給了郭同震兩巴掌。但村上直枝還是認爲，這是自己的奇恥大辱，他一定要讓郭同震付出最慘重的代價，才能彌補他心靈受到的創傷。

江日勝走後，武山英一把郭同震叫到了辦公室。他倒沒問起軍統卧底的事，畢竟江日勝給了他一千元，三天之内他不會過問此事。

武山英一問：“三塘鋪火車站遇襲事件查得怎麽樣了？”

郭同震說道：“還在調查，張西禾是共産黨，我更傾向于這是一次有預謀的伏擊。當然，八路軍獲取情報的來源有多種，比如說火車站、列車員、火車司機、憲兵隊、新華院、張西禾，甚至還有沿途的車站工作人員。”

武山英一問：“目前你手裏最重要的案子是什麽？”

郭同震說道：“就是這個案子，不查個明白，終歸是不放心的。”

武山英一輕聲說道：“張西禾已經跑了，其他情況又很複雜，與其浪費大量人力物力，不如等待下次機會。這個案子，就到此爲止吧。”

這就是他更信任江日勝的原因，不管什麽事情，江日勝都會如實向他彙報。郭同震則不然，喜歡藏着掖着，令他很不舒服。

郭同震猶豫着說：“這個……半途而廢，是不是太可惜了？”

武山英一意味深長地說：“把精力放到其他案子上吧，有時候柳暗花明又一村。”

武山英一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郭同震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麽。他暗忖，或許是昨晚的魯莽，令日本人對他有了想法。

身邊有軍統卧底的事，郭同震還沒向武山英一報告。他很清楚，這個軍統卧底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總不能向武山英一坦白吧？

郭同震需要與華立湘商量，實在不行，三天之内除掉江日勝。

給華立湘傳遞情報時，郭同震收到了泉城站轉來的重慶密電，這是一串郭同震專用的電碼，泉城站負責抄寫，密碼本在郭同震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