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盟很疑惑,喝酒喝得好好的,怎麽一到辦事就不好使了呢?
謝景禹跟他解釋:“何股長,你跟江部長是同學是兄弟,我很尊重你。如果是私事,随時可供驅使,但這是公事,必須得江部長點頭。”
何志盟問:“謝科長,你爲什麽這麽尊重日勝?”
謝景禹鄭重其事地說:“沒有江部長,就沒有我的今天,他是我的再生父母。”
何志盟連忙誠懇地說道:“對不起,是我孟浪了,沒想到你對日勝這麽有感情。”
謝景禹說道:“何股長能理解就好。”
之後,何志盟給謝景禹提供了一些情報,甚至不惜把泺源公館好不容易獲得的情報告訴謝景禹,想讓他能立功。
但謝景禹不是拿着情報去搶功,而是先向江日勝報告。
這讓何志盟徹底無語,他不甘心,轉而把目标轉向賀仁春和盧瑞琦。
這兩人分别是共産黨和國民黨轉變過來的,意志薄弱,應該經不起立功的誘惑吧?
另外,何志盟也換了套說辭。他希望能和賀仁春、盧瑞琦做很“要好”的朋友,一起維護江日勝在特高支部的權威。
謝景禹在第一次與何志盟吃飯後,就及時向江日勝報告了。之後何志盟搞的小動作,他每次都會在第一時間報告。
謝景禹早就想清楚了,自己之前在特高科當副科長也好,現在能當特高支部的特高組組長也罷,都離不開江日勝。
至于賀仁春和盧瑞琦,他們既是江日勝明面上的手下,也是暗地裏的下級。兩人分别得到指示:表面配合何志盟,暗中聯合江日勝,把何志盟踢出特高支部。
不管如何,江日勝都是中國人,而且對他們很信任。何志盟這個小鬼子,真要讓他掌權,他們會很危險。
盧瑞琦與何志盟喝酒時,突然跟他說了一個消息:“何股長,我收到一個消息,總務組的周學禮,有個親戚以前是山東抗日鐵血鋤奸救國團的。周學禮一直暗中資助鐵團,搞不好與重慶也保持着聯絡。”
盧瑞琦所說的情況确有其事,周學禮有個遠房親戚參加了鐵團,向他借過一筆錢,一直沒還。這筆錢,當然是用于鐵團活動,嚴格來說,周學禮确實資助過鐵團。
至于說周學禮與重慶有聯絡,目前雖沒掌握證據,但很快就會有了。
重慶已經有人給周學禮寫了信,是原來泉城過去的一名長官,在信裏給周學禮分析了國際國内形勢,日軍就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啦,讓他認清形勢,抓住機會,既是給自己留條退路,也是爲國家爲民族作出應有的貢獻。
這樣的信,重慶每天都會寄出成百上千封,有時還真能策反一些人。
這也是設立郵電檢查班的目的,所有進出泉城的信件,都要接受檢查。
第一封信,盧瑞琦并沒有攔截,也是想試試周學禮的态度。如果他真的願意與重慶合作,那就另說了。
但是,周學禮收到兩封重慶來信,他都沒有任何反應,盧瑞琦就隻好把他抛出來了。
何志盟心裏一動:“哦,有證據嗎?”
盧瑞琦信誓旦旦地說:“那個人就在特務二隊,随時可以叫過來問話。”
何志盟沉吟道:“周學禮仗着有張大川當後台,對日勝的命令陽奉陰違,正好借機調查一下他。此事,我建議暫時不告訴日勝,要不然别人以爲他在借機搞打擊報複。”
他覺得這個借口很不錯,不僅把盧瑞琦拉到了自己船上,也沒讓江日勝插手。這樣的事情,隻要幹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後,就在偏離江日勝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再也回不來了。
盧瑞琦說道:“你說得很好,此事我也不宜出面,要不就拜托何股長?”
何志盟點了點頭:“既然你信得過,又是爲日勝辦事,我自然責無旁貸。”
過了兩天,盧瑞琦給何志盟拿來一封信:“何股長,這是郵電檢查班查獲的周學禮的信件,你看看吧,證據确鑿呢。”
這是重慶寫給周學禮的第三封信了,語氣也變得很親切,開口就是“學禮吾弟”,還說前幾次的通信,兩人算是達成了默契,既然有了共識,下一步就應該拿出行動。
何志盟看着信,臉色都扭曲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周學禮真的在跟重慶暗中聯絡。看樣子,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通信。
何志盟拿着這封信,馬上去找了武山英一。這種事,日本人絕不能忍,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無數個。日本人可以與重慶合作,但僅限于一起反共,但要漢奸要跟重慶合作,那是想腳踏兩隻船,絕不能讓他們有這樣的想法。
武山英一問:“這件事,你沒跟江日勝說?”
江日勝每天都會向他彙報,不管是當特高科長,還是現在的副支部長。他對特高支部的工作,也很了解。隻要江日勝知道的,他就知道。
但周學禮與重慶通信這件事,江日勝從來沒提過。
何志盟得意地說:“盧瑞琦和賀仁春,現在對我言聽計從。”
或許,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武山英一問:“扳倒周學禮後,你有什麽計劃?”
有了這樣的證據,周學禮不可能再在特高支部待下去。如果他認錯态度好,或許可以免受牢獄之苦,要不然,至少也要送到新華院改造。
何志盟說道:“取而代之。江日勝就是個擺設,他在副支部長的位子上,什麽事都幹不了。”
扳倒周學禮,他在特高支部的威望馬上會越過江日勝。加上有山本次郎等輔佐官的協助,張大川以後都不得染指特高支部的事宜。
何志盟取得武山英一的支持後,回到特高支部就去了江日勝的辦公室:“日勝,有件事不得不告訴你了。”
江日勝故意問:“什麽事?”
何志盟壓低聲音說:“我懷疑,周學禮是重慶的人。”
江日勝提醒道:“何兄,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