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瑞琦早上到李浩廬家時,發現李浩廬比平常晚了十分鍾,他看了看懷表,覺得不對勁,去敲了門,這才發現,門竟然是虛掩的。
走進去一看,李浩廬仰面倒在屋内,胸口插着一把尖刀,還挂着一張紙條,上書:抗戰必勝,建國必成,共除奸僞,永保華夏。
盧瑞琦不敢怠慢,馬上給魯興賓館的江日勝打了電話。這個時候的江日勝,應該在吃早餐。
江日勝并沒有太多的驚訝,反而平靜地問:“李浩廬死了?不是安排你暗中保護嗎?”
盧瑞琦說道:“他之前命令,房間熄燈後,我就可以離開了,早上七點再來接。”
江日勝說道:“保護好現場,封鎖周圍的街道,那一片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雖然兇手早就離開,但該做的姿态一點也不能放低。
随後,江日勝給武山英一打了電話,這個時候武山英一應該在南新公館,果然,電話打過去,武山英一很快就接聽了。
江日勝特意用日語說道:“武山君,李浩廬死了,我已經派人封鎖周圍街道。”
武山英一說道:“死了?我馬上過去。”
武山英一要去現場,江日勝自然不能落後。他匆忙将最後一塊油旋塞到嘴裏,又喝了口雞絲馄饨後,一抹嘴就沖了出去。
他奮力地蹬着自行車,此時已經立冬,寒風刮在臉上,跟刀削似的。他心想,該是買車的時候了。坐在車裏,不管去哪裏都很惬意。
雖然是騎自行車,但江日勝比武山英一的小汽車要早兩分鍾到。當然,江日勝提前來現場,不是爲了勘查,而是爲了迎接武山英一。
江日勝看到武山英一的汽車開過來,還沒待停穩,就跑到車旁,迅速打開車門,恭聲:“武山君。”
武山英一問:“人在哪?”
在他身後,還跟着寺田清藏和渡部明,他們都住在南新公館,得到消息後一起過來了。死的是日本人,還是警察署特高科的副科長,兇手還在軍統泉城站的行動人員,他們事前也得到了消息,當然要來看一眼現場才行。
江日勝在前面帶路:“請随我來。”
現場很簡單,除了周圍有一些淩亂無章的腳步外,屋内的物品沒有動過分毫。對特高科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保護好現場了。
武山英一望着躺着的李浩廬,眼中陰晴不定,轉而望向渡部明,冷冷地問:“渡部明,你的人呢?”
表面上,李浩廬由盧瑞琦帶人保護。暗地裏,真正保護的是兩名日本憲兵。他們一人一直待在李浩廬家裏,另外一人則在盧瑞琦之後尾随。待盧瑞琦帶人離開後,外面的人再在對面租的房子裏,一直待到天亮。
渡部明說道:“我到樓上看看。”
江日勝問旁邊的盧瑞琦:“樓上你們看過嗎?”
盧瑞琦回道:“沒有,我們不敢破壞現場,一直在一樓守着。”
很快,渡部明沉着臉從樓上走了下來,不用猜也知道結果。
随後,他又去了對面。
這次江日勝等人也都跟了過去,結果,在對面的閣樓裏,看到一個身着便裝的男子趴在地上,身下流着一灘血,已經氣絕多時。
寺田清藏看了看四周的情形,笃定地說:“這個應該是最先被殺的。”
江日勝義正詞嚴地說:“武山主任,軍統如此狂妄,特高科不抓到兇手,絕不罷休!”
李浩廬已經死了,他也放了心。至于抓兇手,不管結果如何,先把口号喊得震天響再說。
武山英一冷冷地說:“兇手當然要抓,但内部的問題也要查。渡部明,你說說吧。”
江日勝一臉慚愧地說:“武山主任,此事特高科要負全部責任。我們保護不力,給軍統以可乘之機。”
武山英一冷冷地說:“你們特高科隻是表面保護,真正保護的是泺源公館的特務,渡部明的手下。”
江日勝贊歎道:“啊,武山君真是策無遺算。”
寺田清藏鄙夷不屑地望了江日勝一眼:“江桑,這個時候就沒必要拍馬屁了吧?”
江日勝臉色絲毫不變,振振有詞地說:“武山君的計劃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執行計劃的人。”
武山英一冷冷地說:“不錯,計劃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執行計劃的人。”
他是泉城之虎,怎麽可能會覺得自己有問題呢?
渡部明緩緩地說:“華立湘能悄無聲息幹掉三個人,除了泉城站得到重慶的支援外,也說明他們的情報工作做得很好。”
武山英一感慨地說:“從截獲他們的電報,到昨天晚上執行,足足有八天時間。華立湘能忍着不動手,足以稱得上是我的對手。”
蘇志華其實早就想動手,是江日勝一直沒同意。敵人最松懈時,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昨天晚上,除了華立湘和盧瑞琦、崔天洋都動手外,江日勝也在暗中協助,一旦出現變故,他會及時出手。
江日勝馬上說道:“能成爲武山君的對手,華立湘足以自傲了。”
寺田清藏突然說道:“武山君,你注意到沒有,這三個人,似乎死法不一樣。”
武山英一淡淡地說:“華立湘有兩名新行動人員幫忙,昨天晚上應該是三對三。”
李浩廬當初沒有查到重慶來的兩名行動人員,如今死在他們手下,也算死得其所。
晚上,泺源公館依然截獲了泉城站的電報,這是向重慶報功的,一舉擊斃了三名日本特務,确實值得慶賀。
武山英一拿到電報後,問渡部明:“電台方位偵測車出發了嗎?”
今天回來泺源公館後,他就下令重新啓用電台方位偵測車。
渡部明說道:“大概方位在北邊。”
武山英一喃喃地說:“華立湘果然謹慎,上次的電台沒出事,竟然也換了地方。”
渡部明說道:“這個人确實很難對付。”
武山英一叮囑道:“越是難對付,越不能洩氣。這次西崎敏夫的死,我們要引以爲戒,以後絕對不能再出現同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