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勝每天向武山英一彙報工作,翟文甲每天也會在自己的辦公室,向李浩廬報告特高科的情況,特别是江日勝的情況。
翟文甲站到自己辦公桌前面,恭聲說道:“今天治安軍的成德樹又來找江日勝了,他們在辦公室嘀咕了半天,我懷疑兩人達成了什麽交易。”
隻要李浩廬到了他辦公室,主人馬上就交換了。李浩廬坐在他的辦公椅上,而他則畢恭畢敬地站在對面彙報工作。
李浩廬問:“達成什麽交易呢?”
他雖僞裝得很好,就連江日勝都沒想到竟然是日本人。可他畢竟是日本人,對中國人的性格還沒有完全摸透。
翟文甲說道:“估計是生意方面的,成德樹是治安軍的軍需處長,他利用手中的權力,與非治安區的商人做生意。聽說,他還會賣給農村的地主槍支彈藥,有些變相落到了八路軍手裏。”
成德樹與江日勝勾結,自然也就成了他的敵人。當然,成德樹得知此事後,對翟文甲自然很痛恨。
成德樹與江日勝在魯興賓館見了面,一見面就罵翟文甲:“江科長,翟文甲那個王八蛋,竟然向日本人告狀。要不是你及時提醒,日本人搞突擊檢查時,我就麻煩了。”
江日勝淡淡地說:“翟文甲不得人心,早晚要出事。”
成德樹冷哼道:“他要是再敢亂來,我把他扔到黃河喂魚。”
江日勝勸道:“千萬别這樣做,這種人有的是人收拾,何必髒了我們的手?”
翟文甲安心待在副科長的位子上,江日勝不會動他。但翟文甲總是暗中使絆子,就到他退出舞台的時刻了。
成德樹說道:“我聽你的。”
翟文甲對特高科的情況了解得這麽深,是因爲他在偵緝隊有心腹。當翟文甲得知,江日勝建議崔天洋勸降盧瑞琦有重大進展時,他心急如焚。
抓捕盧瑞琦時,是偵緝隊配合李浩廬。江日勝身爲特高科長,已經有了一半功勞。如果崔天洋再勸降成功,日本人會再高看他一眼。
翟文甲親自去了趟陸軍醫院,他得趕在江日勝之前,如果盧瑞琦真的願意投誠,自己也算出了一份力。
到陸軍醫院後,翟文甲很順利見到了盧瑞琦。偵緝隊有兩個人在守着,他把人趕出病房,單獨與盧瑞琦見了面。
翟文甲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必須通過我自首,這對你以後很有好處。不管是之前,還是以後,我都能幫到你。”
盧瑞琦疑惑地說:“你是……”
他與崔天洋已經建立關系,知道一切都在華立湘的控制下。崔天洋告訴他,華立湘在日僞的關系不止他一個。崔天洋懷疑,特高科可能都有他的人。
翟文甲微笑着說:“我是特高科副科長翟文甲,以後你來了特高科,就是一家人了。”
盧瑞琦喃喃自語:“一家人?”
他認爲的“一家人”,與翟文甲所說的“一家人”,意思可完全不一樣。
翟文甲說道:“對,一家人。在特高科,不管有什麽事我都可以幫到你。”
翟文甲以爲他與盧雪琴的談話會很保密,但他并不知道,當天晚上,江日勝就收到了他與盧瑞琦對話的詳細記錄。
第二天上午,李浩廬例行到陸軍醫院時,盧瑞琦突然跟他說起:“翟文甲告訴我,必須通過他自首,還說,他會幫我,要跟我做一家人。”
清晨時,崔天洋來看過他,不僅給他帶來了早餐,還給他帶來了華立湘最新的指示。
盧瑞琦沒想到,自己身陷囵囤,還能繼續抗日。不要說這樣的任務很簡單,哪怕再兇險,他也願意配合。
李浩廬的語氣突然有些冷:“他還說了什麽?”
盧瑞琦說道:“他說之前幫過我,之後也會幫我。”
李浩廬驚訝地說:“之前幫過你?”
盧瑞琦說道:“被捕之前,我就收到華立湘的消息,馬上轉移。我沒在意,隻在外面住了一晚。要不然……”
他現在最後悔的是沒有完全聽從華立湘的命令,當時他要是斷然轉移,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可後悔沒用,既然與華立湘再次取得聯絡,就以目前的身份,繼續抗日吧。
李浩廬吃驚地說:“你在被捕前就知道我要抓你?”
他一直覺得這件事很機密,隻有特高科的幾個人知道。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翟文甲。
可是,翟文甲會是軍統的内線嗎?
在抓捕李明卿時,李浩廬就一直懷疑,泺源公館、魯興賓館和特高科這三個部門,可能有一處,或者三處都有華立湘的内線。
後來武山英一覺得,是華立湘暗中跟蹤李明卿,他才沒有再深究。但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懷,盧瑞琦說起來件事,他馬上将翟文甲與華立湘的内線聯系起來了。
盧瑞琦說道:“是的,被捕兩天前知道的。我當時沒找到新的住所,抱着僥幸心理才沒搬家。”
李浩廬淡淡地說:“這些都是緣分,軍統在泉城獨力難支。告訴你一件事,不久前,國民黨于學中部從莒縣、日照出發,在蒙陰坦埠、舊寨一帶通過濱海軍區防區,經魯西南撤向安徽,最後到達阜陽。你們的山東省政府随東北軍一起離去,徹底放棄山東了。”
連山東省政府都跑到了安徽,還談什麽控制山東局面?華立湘的軍統泉城站,就算再有所作爲也不用怕,他的工作重心,要轉到中共八路軍上來了。
盧瑞琦問:“我要怎麽回複翟文甲?”
李浩廬說道:“既然他要跳出來,那就如他的意。你要他面前,要表現得不想自首,還想暗中與重慶取得聯系,試探他的真正身份。如果能揭露他的真正身份,你就是大功一件。”
盧瑞琦問:“到時候我能頂替他的位子嗎?”
李浩廬輕笑一聲:“看來你很有想法嘛。”
隻要盧瑞琦有想要的東西就好辦,怕就怕那種無欲無求的。
盧瑞琦理直氣壯地說:“人活一世,誰不想升官發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