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英一的這番話,基本上判定了翟文甲的結局。江日勝回到特高科後,把翟文甲叫到自己的辦公室。
江日勝鄭重其事地說:“翟副科長,李浩廬正在執行機密任務,要給他充分的行動自由,隻能配合,不得打擾。”
應該說,江日勝已經把話說得很直白。但在翟文甲聽來,卻是以勢壓人。江日勝從泺源公館回來,不就是找了他的日本主子撐腰麽?
翟文甲問:“江科長,李浩廬在執行什麽任務?”
江日勝淡淡地說:“機密任務。”
翟文甲的嘴角斜着抽動了一下,心裏很是不以爲然。什麽機密任務?不就是想借機爲難自己麽?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翟文甲把賀仁春叫過來,問起李浩廬最近的情況:“李浩廬最近總是單獨出入,他到底是在工作,還是偷懶?”
賀仁春說道:“他在查找反日分子。”
翟文甲問:“這是他說的,還是你知道的?”
賀仁春說道:“當然是他報告的。”
江日勝早跟他交待過,李浩廬不是一般的偵緝隊員,不要輕易幹擾他的工作。而水草更是說得直接,李浩廬是日本特務,曾經打入我根據地,非常危險。
翟文甲冷笑道:“你就任他胡說?工作有進展嗎?”
賀仁春說道:“暫時還沒有。”
翟文甲冷冷地說:“你把李浩廬叫來,我要聽他自己怎麽說。”
賀仁春回道:“他出去辦事了。”
翟文甲冷笑道:“把他找回來,我這個特高科副科長要見一個偵緝隊員都不行麽?”
賀仁春說道:“江科長說……”
翟文甲說道:“怎麽,你隻聽江科長的,這個副科長說話沒用了?要不要我把署長叫來跟你說話?”
賀仁春說道:“我馬上去找。”
他當然不能去找李浩廬,轉身就到了江日勝的辦公室,跟他說起此事。
江日勝擺了擺手,說道:“這兩天你不用來偵緝隊,如果翟文甲問起,就說在找李浩廬。”
賀仁春臉上笑開了花:“好咧。”
江日勝的意思,等于放了他兩天假,他當然開心了。至于翟文甲會不會生氣,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翟文甲在賀仁春走後,也向張大川彙報告了李浩廬的異常。
翟文甲信誓旦旦地說:“署長,偵緝隊的李浩廬,行蹤詭異,我懷疑是抗日分子。”
張大川疑惑地說:“李浩廬?他是日本人推薦的,怎麽會是抗日分子呢?”
翟文甲不以爲然地說:“日本人推薦的抗日分子還少麽?”
張大川問:“有證據嗎?”
翟文甲說道:“李浩廬每天連人影都見不到,不管是不是抗日分子,江日勝都是治下無方。”
張大川馬上明白了翟文甲的意思,緩緩地說:“江日勝深得武山英一信任,短期内想讓他走,不可能。”
翟文甲是他的親信,安插到特高科,本就是監督江日勝,進而取代江日勝。可江日勝一直兼着武山英一的翻譯,還經常參加泺源公館的行動,這讓他不敢對江日勝動手。
翟文甲連忙說道:“趁機打擊他的威信總沒問題吧?雖然江日勝本來就沒威信可言。”
李浩廬雖然在警察署特高科,但他并沒把江日勝和翟文甲放在眼裏。他在特高科,是因爲武山英一的命令,讓他監視江日勝,并甄别特高科的反日分子。
連江日勝他都沒放在眼裏,翟文甲這個副科長,更是沒當回事。
得知翟文甲竟然懷疑自己是反日分子,李浩廬氣不打一處來,他本就是一個狂傲之人,一直壓抑着,都是爲了執行任務。
第二天,翟文甲正在辦公室,李浩廬突然沖了進來。
李浩廬随手關上門,走到翟文甲辦公桌對面,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問:“聽說你找我?”
翟文甲被李浩廬的氣勢所壓倒:“你要幹什麽?”
“八嘎!”
李浩廬突然大吼一聲,同時右臂伸出,手掌重重甩在翟文甲臉頰上,“啪”的一聲,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五指印。
翟文甲一拍桌子,怒氣沖天地罵道:“混蛋!”
李浩廬左手再左弓,怒吼道:“死啦死啦的!”
翟文甲突然醒悟過來,指着李浩廬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是……日本人。”
李浩廬一把揪住翟文甲胸前的衣服,冷聲問:“聽說你懷疑我是反日分子?”
翟文甲苦笑着說:“不敢,我不知道你是日本人。”
所有的漢奸,在日本人面前連條狗都不如。李浩廬一開口,他就知道這确實是個日本人。
李浩廬一把将翟文甲拉到辦公桌前面,冷冷地說:“跪下!”
翟文甲哪敢不從?他現在知道自己闖多大的禍了,雙腿一軟,直挺挺跪在地上,還朝李浩廬欠了欠身,恭聲說道:“翟某有眼無珠,李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請原諒一次。”
李浩廬坐到翟文甲剛才的位子上,斜睨了他一眼,把雙腿搭到桌子上,淡淡地說:“你爲何會懷疑我是反日分子?到底是何居心?今天你說清了,可以考慮放你一馬。要不然,我會把你當成反日分子送到泺源公館審訊,那邊的刑具,想必你很熟悉吧?”
翟文甲連忙說道:“我其實不是針對你,隻是想讓江日勝難堪罷了。”
李浩廬詫異地說:“你跟江日勝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吧?”
翟文甲說道:“太君有所不知,他當科長,我豈能屈他之下?我們雖沒仇,但勝過殺父之仇。”
李浩廬說道:“哦,所以你和江日勝是面和心不和?”
翟文甲說道:“是的。”
日本人一根直腸子,連自己和江日勝的關系都不明白,如果不把話說清楚,又要吃冤枉耳光。
李浩廬淡淡地說:“以後,你隻要聽我的,當個科長又有何難?”
翟文甲忙不疊地說:“願意爲太君效犬馬之勞。”
李浩廬臉上露出了笑容:“喲西。”
翟文甲也松了口氣,以後抱緊李浩廬這條大腿,他再也不用怕江日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