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卿和夏啓先确實都收到了華立湘的信,不僅如此,他們在何季被殺後,還收到了一張照片:何季死在家裏,心口插着刀,加上那張紙條的照片。
叛徒的下場很悲慘,聯想到自己的遭遇,李明卿和夏啓先都沉默了。
華立湘的手段他們都見識過,何季被輕易除掉,他們呢?有還手之力嗎?
兩人收到信後,既沒有回應華立湘,也沒有報告日本人。都在心裏打着算盤,要怎麽做才對自己最有利。
随着武山英一突然找他們問話,兩人慌了。
李明卿本來就膽小,他現在端着日本人的飯碗,生怕被日本人收拾,連忙向武山英一痛哭流涕的坦白。
“武山主任,我當時是真的吓懵了,雖沒及時報告,但也沒跟華立湘聯系。希望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定好好效忠日本。”
李明卿也是幾十歲的人,可現在卻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眼淚鼻涕直流,把衣襟都打濕了。
武山英一安慰道:“隻要李先生沒跟軍統聯系就行。”
就算李明卿真跟軍統有聯系,沒有證據他也不能做什麽。這些自首人員的遭遇,會影響其他自首人員,更會影響以後可能自首的人員。甚至,泺源公館的華籍特務、整個新省政府的華方人員,都對日本人處理這事很敏感。
李明卿說道:“這是華立湘今天送來的照片,請武山主任過目。”
看着何季的屍體,武山英一眼中的怒火一閃而過。
華立湘不僅除掉了這位與自己配合的原軍統特派員,還拿着李明卿的屍體照片,威脅李明卿等人。
武山英一叮囑道:“如果華立湘再跟你聯系,務必第一時間報告。”
李明卿忙不疊地說:“那是當然。”
他用眼淚和鼻涕過了關,回去之後躲在家裏兩天沒出門。軍統要動他,日本人想利用他,一個不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夏啓先則不然,武山英一向他問話時,堅決不承認收到了華立湘的信。那些信,他第一時間就燒掉了,武山英一再厲害,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武山英一望着夏啓先的眼睛,問:“你真的沒收到華立湘的東西?”
夏啓先信誓旦旦地說:“絕對沒收到!”
他跟李明卿的想法不一樣,沒想死心塌地跟着日本人,也不想與軍統有太多的瓜葛。能平靜的生活,是他最大的奢望。
夏啓先不承認,武山英一還真的沒辦法。或許,華立湘真的沒聯系夏啓先。
江日勝知道後,給武山英一出了個主意:“武山君,要不我們以華立湘的名義,給夏啓先寫封信?”
武山英一反問:“如果他也不承認呢?”
江日勝馬上說道:“說明他心裏有鬼。”
夏啓先不回應華立湘,本身也說明問題。何季出賣了夏啓先,夏啓先則出賣了整個泉城站。要不是華立湘一直聽從江日勝的安排,恐怕這次也會落網。
武山英一緩緩點了點頭:“喲西。”
晚上,武山英一再次截獲泉城站的電報,泉城站報告了制裁何季的經過,并且告訴重慶,夏啓先尚有報國之心。
“八嘎!”
武山英一将電報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吼着說。
渡部明拿出一封信,說道:“武山君,這是根據華立湘的語氣,寫給夏啓先的信。”
武山英一冷冷地說:“明天就看夏啓先的了。”
夏啓先早上才看到這封信,看到落款是泉城站華立湘,他劃燃一根火柴,将信燒掉了。随後,跟往常一樣,去泺源公館特務二隊上班。
剛到辦公室,夏啓先就接到通知,讓他去趟渡部明的辦公室。他的特務二處,由渡部明領導。
夏啓先平靜地說:“渡部君,有什麽事嗎?”
渡部明淡淡地說:“華立湘日漸猖獗,你有什麽辦法嗎?”
他讓夏啓先來,是想最後給夏啓先一次機會。夏啓先之前說沒收到軍統的信,他都可以裝作是對的。可昨晚這封信,是他一手炮制,派日本憲兵塞到夏啓先家門縫裏,夏啓先還怎麽掩飾?
夏啓先淡淡地說道:“華立湘非常小心,要抓他很難,還不如先從盧瑞琦和盧雪琴身上着手。”
渡部明問:“怎麽個着手法?”
夏啓先說道:“盧瑞琦新搬了地方,可以從全市調查新租戶。”
渡部明随口問:“華立湘最近與你有聯系嗎?”
夏啓先堅定地說:“沒有。”
爲什麽一看到華立湘的信馬上就燒掉,就是不想給日本人留下把柄。
渡部明語氣一冷:“确定嗎?”
夏啓先心裏一驚,渡部明似乎很肯定,但他嘴上還是不松口:“我确實沒收到任何信件,如果有,一定會第一時間報告。”
渡部明拿出一封信遞給夏啓先,問:“這封信你熟悉嗎?”
夏啓先打開信看了一眼,平靜地問:“這是什麽信?”
渡部明詫異地說:“你不知道?”
夏啓先搖了搖頭:“不知道。”
渡部明原本想讓夏啓先親口承認,哪想到夏啓先一推三六五,渡部明反而不好說了。
等夏啓先走後,渡部明給江日勝打了個電話:“江桑,跟我出去一趟。”
他帶着江日勝去了夏啓先的住處,想讓夏啓先承認,必須找到那封信。
江日勝得知渡部明的用意後,馬上說道:“渡部君,這種事還找什麽證據?直接把夏啓先放到新華院反省就是。”
渡部明在火盆裏看到了一團灰燼,拿起手電照在上面,問:“你看這是什麽?”
江日勝說道:“好像是一封信。”
渡部明冷聲說道:“拍照,取證。”
下午,渡部明再找夏啓先談話,但夏啓先還是不承認。渡部明一怒之下,決定把夏啓先送到新華院。
江日勝歎息着說:“夏隊長,何必呢?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夏啓先問:“後面的信,是不是渡部明故意放的?”
江日勝安慰道:“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到新華院好好表現,你的事不大,還有機會回來。”
夏啓先歎息着說:“日本人已經日落西山,還不如待在新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