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張志發例行監視蔣光野,發現他家沒門鎖,人卻不在家。進去一看,屋子翻得亂七八糟,蔣光野不知去向。
張志發“大吃一驚”,迅速趕回縣學街18号向郭同震報告:“蔣光野跑了!”
郭同震一臉不敢置信:“跑了?”
昨天他讓蔣光野回去休息,并沒安排張志發監視。今天早上才安排張志發對蔣光野二十四小時監視,哪想到卻出事了。
郭同震馬上去了蔣光野的家,房子裏果然翻得很亂,打開衣櫃和抽屜,該帶走的都帶走了。到床底下一看,行李箱也不見了。
郭同震不敢怠慢,馬上向武山英一報告。
聽到消息後,武山英一也是驚呆了,他呆在當場,久久沒有說過話,像是尊泥塑木雕菩薩一樣。
過了好一會,武山英一才輕聲問:“确定蔣光野跑了嗎?”
郭同震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小心翼翼地說道:“他的行李都帶走了。”
武山英一驚訝地說:“他是怎麽發現的?”
郭同震搖了搖頭:“不知道。”
武山英一怒吼道:“八嘎!”
郭同震渾身一震,感覺菊花一緊,日本人翻臉無情,出了這樣的變故,他得準備承受武山英一沖天的怒火。
郭同震鞠了一躬,低聲說道:“嗨!”
武山英一本想給郭同震一巴掌,看到他害怕的模樣,又将手縮了回來,沉聲說道:“魯衛華逃走,肯定是你那邊出了問題。”
郭同震突然靈光一閃:“可能是丁子玉。”
張志發提醒過他,蔣光野和丁子玉都是冀南行署的幹部,他們到泉城治病,一起被捕,一起叛變,到他手下後,兩人也走得較近。如果蔣光野是帶着任務來的,丁子玉至少也是給他打掩護的。
武山英一喃喃地說:“丁子玉?”
郭同震說道:“丁子玉和蔣光野是一起從冀南行署來的,他們一起投誠後,平常也走得較近。”
武山英一說道:“怎麽不早說?馬上控制丁子玉!”
郭同震馬上帶人去抓丁子玉,回到縣學街18号後,卻撲了個空。
郭同震問張志發:“丁子玉呢?”
“早上報個到後就走了。”
“什麽?馬上去抓人。”
張志發跟着郭同震一起撲向丁子玉家裏,丁子玉正在收拾東西,看到張志發和郭同震,他頓時呆住了。
郭同震擋在門口冷笑着說:“怎麽,要走?至少也要打個招呼吧?”
來之前他還隻是懷疑,看到丁子玉在收拾行李,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斷。
丁子玉瘦削的臉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沒走呢……”
郭同震質問:“沒走你收拾東西幹什麽?”
丁子玉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想回趟老家,早上有老鄉帶來口信,說我娘病了。”
郭同震冷冷地說:“恐怕不是你娘病了,是組織的召喚吧?帶走!”
丁子玉大叫道:“我娘是真病了。”
早上确實有個老鄉來找他,但不是告訴他娘病了,而是給了他一封信。這是“蔣光野”寫給他的,蔣光野在信裏告訴他,自己受組織委派打入日僞,因爲身份暴露隻能離開,丁子玉與他走得近,也變相給他提供過不少情報,他也将丁子玉列爲情報小組的外圍人員,蔣光野代表組織,希望丁子玉能回到黨的懷抱,繼續爲實現當初的誓言而奮鬥終生。
這封信,丁子玉看完後就撕碎了,扔在了縣學街18号門口的垃圾箱裏。他此時很後悔,應該燒掉那封信的。
丁子玉被帶到泺源公館時,江日勝正在向武山英一報告工作。不管有事沒事,他每天都會過來一趟,不爲工作,隻爲多在武山英一面前露個臉。
既然江日勝在,武山英一爲了鍛煉他,特意在審訊丁子玉時讓他參與。
江日勝的能力一般,可他對共産黨下得了手,這一點,武山英一非常欣賞。
“抓共産黨的時候沒見你人影,抓到共産黨你就冒出來了。”
江日勝剛走進審訊室,就聽到寺田清藏的奚落。
江日勝謙遜地說:“我這水平,哪能抓得到共産黨,寺田君抓到後,我來揍他們一頓還差不多。”
他還真沒抓過什麽共産黨,他也不想抓共産黨,要抓隻抓這些被誣陷爲共産黨的漢奸。
寺田清藏哈哈笑道:“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識趣。”
江日勝服軟,不眼他頂嘴,寺田清藏自然也不好揪着不放。再說了,江日勝是武山英一的囑托,能擔任警察署特高科長,要說一點本事沒有,那就是罵武山英一沒眼光了。
丁子玉已經被綁在十字架上了,他的上衣被脫掉,這個瘦削的男人,此時看上去骨瘦如柴,腰間的肋骨都露出來了。
郭同震冷聲說道:“丁子玉,這是哪裏你也清楚得很。現在招,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丁子玉連忙說道:“我真不是共産黨,最多就是中了蔣光野的計。”
他當然知道這些刑具的厲害,身爲叛徒,他早就沒有了脊梁骨。他受不了,不管哪種刑具都受不了。
江日勝歎息着說:“看來我無用武之地了。”
丁子玉撕掉的那封信,很快被找了回來并迅速拼好。
看着這熟悉的筆迹,武山英一都不用鑒定,就知道是出自蔣光野之手。
這封信說明兩個問題:第一、蔣光野是共産黨,而且還是武山英一一直以來最大的對手:魯衛華。第二、丁子玉雖然還不是共産黨,但差點就成了共産黨。
今天要是沒把他摁住,估計丁子玉就逃到共産黨那邊去了。
換成其他人,上了共産黨的當,最多就是關幾天,出來後甚至還能當特務。但武山英一把蔣光野當成最大對手,丁子玉配合魯衛華,甚至差一點就被魯衛華拉了回去,他對丁子玉特别痛恨。
因此,丁子玉也被送到了新華院。他需要好好改造,才有機會出來。
丁子玉雖沒被槍斃,但進了新華院,還是以共産黨嫌犯的身份進去的,必然會受到欺淩。
況且,江日勝對他還有所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