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而論,源識攻擊并不是什麽很好的攻擊手段,甚至可以說很差,所用之處極爲稀少,而且對自身源識的要求極高,沒有足夠龐大的源識便用源識攻擊對方的話,反而會傷害到自己。
黑獄魔君是個異類,在魔宗一派之中,除了有限的幾個地王階老怪物之外,黑獄魔君的源識強度和廣度是最厲害的,通俗點講便是精神力超凡。
之前靈月仙子突然身中劇毒,黑獄魔君便是用源識直接涉入靈月仙子的源靈所至。
場中其他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他們的修爲自然無法獲知靈魂階者的行爲,一個個奇怪的望着忽然站立不動彼此對峙的林嘯堂和黑獄魔君。
強勢攻來的源識林嘯堂正面受下,毫無避讓之意,臉上反而閃過一絲陰笑。
若是跟這黑獄魔君正面産生沖突,林嘯堂并無必勝之把握,充其量鬥個旗鼓相當,想要迅速戰勝對手那絕對是不可能。
然而,對上源識,别說區區一名靈階中期者,就算是地王層面的老怪物來,林嘯堂也有信心與之鬥上一鬥。
雙源靈,雙源識,真靈更是擁有陰狠無比吞噬毒源的能力,林嘯堂内心深處的陰暗面正在暗暗發笑。
黑獄魔君勢在必得,一上來便是猛攻猛打,更是攙雜了不少毒力,一上來便搶占先機,直接将對手壓制下去。
黑獄魔君的臉上顯露出一抹得意,眼中狠光一閃,再次加壓,源識完全貫穿進對手的體内。
林嘯堂一直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稍稍的撐起源識進行防衛性的抵擋。
黑獄魔君的源識越來越深入,也越來越霸道,強占有利位置之後便猛打猛沖,想要一舉擊潰對手。
強大的源識一直都是黑獄魔君所仰仗的地方,此刻已經完全将對方壓制住,頓時淡淡一笑,霸道的源識猛的一縮,準備将對手的源靈完全吞掉。
忽然,林嘯堂眼中微光一閃,源識深處猶如爆炸一般,深厚強大的源識不可抑制的爆發開來。
黑獄魔君先是一驚,但很快穩定下來,逐步的将源識撤回一些,可是隻撤出一點便無法再收。
先前林嘯堂一直在用隐性的真靈源識做餌,讓對方不斷深入,真陽源識和真靈的吞噬之力一直躲藏在後面,當對方源識足夠深入時,猛的将兩種隐藏起來的源識之力噴發出來。
黑獄魔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本來就黑的臉上卻是微微發紫,哪裏還是人臉跟那妖獸并無分别。
林嘯堂的真靈猶如饑渴的嬰孩一般瘋狂吞噬着黑獄魔君源識之内的毒源和真源,真陽則将其包裹住不讓其回收。
黑獄魔君整個人如淋大雨,渾身濕透,臉上大顆大顆的汗水急流而下,身子開始微微顫抖,仿佛看到什麽可怕的夢魇一般膽戰心驚。
砰……
一聲悶響,黑獄魔君拼着斷脈之險強行切斷源識聯系。
“噗……”黑獄魔君大吐一口鮮血,如被人推了一掌一般小退三步。
“師父!”黑獄魔君身後一名身材矮瘦臉上長了一塊大青斑的年輕人驚道,匆忙上前扶住黑獄魔君,後者卻是猛的甩開年輕人的攙扶。
“呼哧,呼哧……”黑獄魔君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臉色顯得極爲疲憊。
衆人并不知道兩位靈魂階者之間發生了什麽,但無論發生了什麽,顯然是黑獄魔君敗下陣來。
林嘯堂一臉從容,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隻是嘴角那抹微微有些陰險的笑意,叫人看了有點膽寒。
見形勢有些不對,候頂天小心的退了一步,隐沒進陰羅殿幾位長老的身後,額頭滲出不少冷汗,之前的盛氣淩人完全不見。
千河宗的衆位長老心中那點不服,已在黑獄魔君吐出那口血時蕩然無存,站在他們身前不到丈許的林嘯堂,此刻背影顯得極爲高大。
靈月仙子不可思議的望着離自己不到兩步遠的林嘯堂,一雙秀麗月柳眉微微撩動,眼中顯現出一絲疑惑,這個人到底是誰?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靈月峰,隐姓埋名數十年,突然凝結真靈一舉踏入靈魂階,更讓人想不明白的是,居然剛入靈魂階不久,便可輕松擊潰成名兩百多年擁有靈魂階中期修爲的黑獄魔君。
吃了一個大悶虧的黑獄魔君,強制性壓下精神層面的不适感,更将内傷之勢硬咽了下去未表露出來,心知遇上強硬對手,之前強勢态度弱了不少,心念神動間卻是産生一些顧慮,從新開始評估起千河宗的實力來。
之前去扶黑獄魔君卻被甩開的年輕人,眼中忽然狠光一閃,手一抛,一顆黑色骷髅射了出去,直撲向林嘯堂。
黑獄魔君想要阻止卻是來之不及!
“小心!”靈月仙子一雙秀目大張急聲提醒道。
噌……
一道紫芒閃過!
砰……
黑色骷髅被一隻紫金之手擊得粉碎!
衆人又一次被震住,誰都知道‘黑魂決’配合上配套的法寶黑魂骷髅,威力無比,就算是靈魂階者也是要避上一避,那隻紫金之手竟可如此輕易的将黑魂骷髅擊得粉碎。
“是你!”年輕人瞪着雙目大喝一聲,聲音之中夾雜着濃烈的恨意,這位矮瘦年輕人,正是奪舍之後的骨魂鬼道!
林嘯堂神色一閃,雙眼半眯,已是猜出此人的身份,感覺有些不妙,周身猛的爆發出強大的源力氣場,站在林嘯堂身邊的幾位長老身上道袍在強烈的氣風中激烈的搖擺作響。
離林嘯堂最近的靈月仙子竟是差點沒站穩,修爲較低的穆晴和慕容姗雖是離得遠,但卻無法承受這股突然爆發出來的氣風,被吹得倒退了數步才勉強維持住身形。
林嘯堂的氣源充滿了強烈的侵略性,直壓黑獄魔君幾人而去!
骨魂鬼道面容猙獰,臉上那塊大青斑此時顯得極爲恐怖,一想到自己當年被此人毀滅肉身,便怒不可赦,恨不得将此人碎屍萬段。
骨魂鬼道自從奪舍了一具肉體之後,這些年來一直修煉‘黑魂決’,性情較之以前變得殘暴無比,有時還會神志不清,一心隻想着報仇之事,暴戾之氣充斥全身。
此時見到仇人更是分外眼紅,神志幾乎陷入瘋狂,根本不管什麽場合,更不知道辨别實力強弱,隻憑本能在行事,竟是要與林嘯堂針鋒相對。
雙方彼此對峙,随時都有對碰的可能!
黑獄魔君看出林嘯堂有殺人滅口之意,表情一凝!
這時,骨魂鬼道終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暴,大吼道,“師父,當年……”
不等骨魂鬼道說完,黑獄魔君手指一點,正中徒兒的腦後,骨魂鬼道頓如打了一針強效鎮定劑,眼皮一垂沒了聲音。
林嘯堂看出黑獄魔君有退讓之意,身上的殺氣也随之消失,衆人雖不太清楚骨魂鬼道爲何突然怒意濤天,但隐隐中卻是感覺出此事與這位第三元老有些關聯。
天邊兩道藍芒射來,落塵子和天橋老人忽然而至,二人一臉驚容,見場中無人傷亡也無動手迹象,這才安下心。
落塵子見得黑獄魔君臉色不太好看,微微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太過在意,直接道,“黑獄兄,貴派弟子被人毀滅肉身搶奪法寶一事,确實讓人氣憤,不過此事确實與我派無關,還望黑獄兄明察秋毫!”
黑獄魔君臉上一陣抽動,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嘯堂,避重就輕道,“貴派這第三位元老,果然了得,倒是我們陰羅殿孤陋寡聞了,小徒近日修煉有些走火入魔導緻神志不清,剛剛若有冒犯之處還望第三元老多多包涵!”
林嘯堂微微一笑道,“黑獄兄言重了,林某資質淺薄不識貴派之名,之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在此向黑獄兄賠個不是,還請黑獄兄大人不記小人過!”
這話也算給足了面子,黑獄魔君臉上依舊陰雲密布,但眼中卻是稍稍一松,對着落塵子和天橋老人拱了拱手,道,“本尊相信千河宗二位元老火眼金星,今日之事定有誤會之處,就此作罷,告辭了!”
說完黑獄魔君拎起意識模糊的骨魂鬼道沖天而去!
“林元老,小徒之事你我心知肚明,‘閻羅手’并非什麽稀罕之物,本尊就是送你也無妨,不過毀滅小徒肉身一事卻是本尊不可讓步之事,今日沖撞貴派是本尊蠻橫在先,本尊在源識較量上又大敗與你,技不如人本尊今次便賣你個面子,不要以爲本尊怕了你們千河宗,待到本尊融合了‘黑獄之心’定會再來找你,到時你若還能勝過本尊一招半式,本尊便一切既往不咎,若是不湊巧,你被本尊擒下,往仇今怨咱們就要算一算總帳了!”一陣陰沉傳音清晰的傳入林嘯堂的耳中!
林嘯堂神色微變卻是稍縱即逝,這段仇怨算是結下了,舔了舔幹澀的唇邊,輕輕搖了搖頭。
黑獄魔君都走了,陰羅殿的其他人待着也無必要,紛紛沖天而去,不一會便隻剩下飛仙門幾位以候頂天爲首的門人。
候頂天倒是想走,但若真的跟着陰羅殿人的尾巴離去,這事真要傳出去,飛仙門的臉隻怕是要被他給丢光了。
“候長老,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靈月仙子一臉不屑的問道。
候頂天極爲不自在的向落塵子和天橋老人行了一禮道,“二位元老,晚輩此次前來主要是爲族門聯姻之事而來,候家早已向慕容家獻上昂貴聘禮,慕容家族長和長老們更是同意将慕容姗嫁與候家族人候正中,隻是女方一意孤行出而反而,更是惡語相向,不聽族規,将此事拖了二十來年,使得我們候家損失大量聘禮和顔面,經得慕容家主同意,晚輩今日前來要将此女帶回慕容家處置。”
落塵子淡然道,“可有慕容家長老級以上者在此?”
候頂天忙道,“有的,慕容烽長老與晚輩一同而來。”
一名小老頭膽怯的站前一步,低頭向落塵子深深的鞠了一躬,在慕容烽的眼裏,這些人可都是活神仙,顫聲道,“小老兒慕容烽見過二位老祖宗,今日小老兒代表家族前來使用特權,将慕容姗收回族門。”
黑獄魔君與林嘯堂之間驚心動魄隐性較量,讓衆人将這事給抛在腦後,此刻才又想起還有這麽一檔子破事。
“不可!”靈月仙子失聲道。
“有何不可?”候頂天當即反問。
靈月仙子卻是語塞,穆晴忙道,“慕容師妹如今沖關在即要不了多久便可入得大師階,乃是我派棟梁之材,當然不可回歸族門!”
“哼!”一旁的青雲子冷哼一聲,道,“上次也是如此借口,我看還是先回歸族門再說吧,若能入得大師階再回門派就是!”
候頂天跟着道,“姗兒你若要沖關,無論是慕容家還是候家都會給予你最大的幫助!”
“候長老,照你這麽說,慕容家和候家比我們千河宗資源豐富喽!”靈月仙子反問道。
“不敢不敢,候某隻是覺得身爲族門之後,受得族門之恩,便要爲族門做出自己的貢獻,而不是任意妄爲,爲了自身逍遙快活而害了族門,姗兒你說對不對啊!”候頂天之前的膽怯因爲自己占理而逐漸消失。
落塵子和天橋老人均是微微點頭,顯然很贊同候頂天的言辭。
慕容姗站在一邊不語,眼角卻是挂着淚水!
“林師叔,還不快幫幫忙?”
一段急切的傳音進入林嘯堂耳中,竟是焦急的靈月仙子。
這事林嘯堂自問還真插不上手,傳音道,“與我何幹?況且門派與家族之間有規在先,難不成讓我這剛剛上任的元老破壞規矩不成,豈不是落下個嚣張狂妄之名!”
接到傳音,靈月仙子面色焦慮,一咬貝齒又傳音道,“靈月乃是月魂之體,林師叔若是答應解救姗兒,靈月願與師叔雙修,助師叔加速修煉,到了師叔這種程度每上一個台階都是千難萬難,月魂之體則是極爲強效的媒介之力,師叔應該清楚才是。”
“我不近女色的!”
“你……”
雖隻是傳音,隻是二人之間對話,其他人等均是無法聽得,但如此斷然回絕,還是讓靈月仙子羞憤不已,狠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姗兒,你還是跟長老回去吧!”慕容烽在候頂天目光的壓力下壯膽道。
天橋老人目色悠然道,“姗兒族門召喚,你回去便是,以後若有所成,我派随時歡迎你歸來。”
此話一出,一切定音,慕容姗神色一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腳下忽有千近重,極爲艱難的朝着候頂天走去,後者的臉上卻是閃過一抹得逞的微笑,好似在說‘臭丫頭,讓你毀我候家聲譽,還想沖入大師階,下輩子吧,等回了族門,定叫你好看。’
“候長老,可否借一步說話!”一道清朗之聲忽然響起,林嘯堂笑容滿面的望着候頂天,後者脊背一陣發涼。
林嘯堂上前将候頂天引到十幾丈開外,支撐起一層無形的小小屏障,卻是笑而不語的望着候頂天。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候頂天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林嘯堂拍拍候頂天的肩膀,一陣私語,後者聽的是表情不定,一會驚訝一會苦惱一會又露出絲絲膽怯,最後卻是不可思議的望着林嘯堂連連點頭。
随後二人沉默不語的回到衆人跟前,候頂天穩了穩情緒,道,“姗兒回歸族門的事情有欠考慮,需得兩族重新商議,今日勞師動衆而來,實在有些失禮,明日晚輩便派族門弟子過來送上兩株千年生長期的靈草賠罪!”
說完候頂天便帶着一衆人等踏上法器沖天而去。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慕容姗呆立當場,不知發生了什麽,靈月仙子和穆晴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知林嘯堂跟候頂天說了些什麽。
落塵子和天橋老人則暗呼一口氣,此次兩派同時找上門來,總算沒有發生沖突,若與兩派同時對敵,隻怕千河宗真的有難了。
事情總算有了了解,林嘯堂也因此事真正的鞏固了地位,衆位長老再也不敢心生輕視之意,面對林嘯堂時個個恭敬無比,比之落塵天橋二老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回程途中林嘯堂一路慢行,心裏卻是盤算着怎麽去十國盟,卻是感應到身後三股源感追尋而來。
不一會,靈月仙子帶着兩位徒弟追了上來。
“你和那候頂天到底說了什麽?”靈月仙子一上來便直接問道。
對于靈月仙子的不敬,林嘯堂隻是淡然一笑道,“這麽快就來履行你的承諾了嗎?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不近女……”
一聽這話,靈月仙子美顔頓時面紅耳赤,不等林嘯堂說完便道,“靈月自問沒有對不住師叔之處,師叔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林嘯堂依舊微笑,下一刻人影一晃化作一道紫芒射向天邊,隻留下一陣殘音回蕩在靈月仙子,穆晴和慕容姗師徒三人的耳邊。
“林某剛入派時幸得三位關照,林某略出綿力不足挂齒,三位無須牽挂于心,望三位不要再來嘯靈府追根究地,就此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