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堂望見這二人心裏不知怎的一陣冒火,特别是聽到靈月仙子被打傷更是沒來由的動了些真怒。
自來靈月峰之後,林嘯堂自問師徒衆人對自己倒也不錯,并未因爲自己身份低微而出現排斥,這慕容姗雖是對自己有些冷淡,不過此女似乎對誰都是如此,并沒有針對性。
“起來說話!”林嘯堂心中有些怒意,但這面上還是平靜無波。
二女卻是執意不起,沉默不語間卻是有點要挾的意思,像是在說‘師祖若不出面主持公道,我二人便長跪不起。’
林嘯堂有心幫忙,但見二人如此卻也是不吃這一套,冷聲道,“我既然加入千河宗歸爲靈月仙子門下,也算是靈月峰的人,即使如今身爲元老,也是當你們是自家人,靈月仙子有難我自會幫忙,但你二人若是想用逼迫之勢來跟我說話,休怪我将你二人直接轟出此地。”
一聽這話二女面色一震,彼此相望之下,心知此刻處事極爲不妥,慌忙站了起來,穆晴忙道,“師祖息怒,我二人隻是救師心切,并無他意,望師祖原諒我們的任性!”
林嘯堂眼色依舊冰冷,但是表情卻是緩了下來,道,“說吧,到底是什麽人将靈月打傷的?事情的來由也跟我說上一遍!”
慕容姗隻是在一邊哭說不出半句話來,穆晴見狀,隻得道,“說來話長,三十多年前南川界五大修煉家族之一的候家與修煉家族慕容家大規模聯姻,當時的候子健候師兄看上慕容師妹,本來兩家族聯姻并沒有慕容師妹,可是候子健仗着自己是候家第一高手飛仙門長老候頂天的侄子,教唆家族多加一筆聯姻配對,候家覺得此事并無大礙,便将慕容師妹也納入其中,慕容師妹死活不願,态度強硬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家師也有護短之心,将此事一拖再拖,爲此候子健懷恨在心,最終在三十多年前的萬山新人大會上與魔宗聯手要向慕容師妹下毒手。”
聽到這,林嘯堂若有所思,穆晴看了一眼身邊眼睛紅腫的師妹,又道,“當時慕容師妹差點遭遇不測,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好在師妹福大命大,受到高人相助逃過一劫,不僅将那魔宗長老骨魂鬼道肉身擊滅隻剩源靈逃脫,更是将那陰險小人侯子健打成半殘,修爲大降。”
穆晴再次停下望了一眼聆聽的林嘯堂後,加了一句道,“之後的事情想畢師祖應該有所耳聞才是。”
林嘯堂點頭道,“知道一點,是不是後來姗兒将此事揭露出來作爲退婚理由,并得到了應允,候子健也被族規處置,門派将其降爲普通弟子,之後便一撅不振了,好象此人現在在門派内做苦力吧?可是,事情到了這裏應該了結了才對,這與眼下靈月被傷之事又有什麽聯系呢?”
一聲姗兒卻是讓慕容珊和穆晴愣了一下,不過僅僅隻是瞬間二人便又恢複如常,以林嘯堂如今的修爲和地位,喊她一聲姗兒也是理所當然了,并無不妥之處,論起輩分來,可不是差了一星半點。
穆晴歎了一口氣,道,“後來發生的事情師祖應在閉關之中,并不了解了,師妹當初最錯的就是将候子健聯合魔宗陷害同門的醜事揭露出來,搞得人盡皆知,候家面子上挂不住,把所有怨恨都強加在了師妹身上,如今的候家第一高手候頂天并無子女,因此對這候子健極爲疼愛,候子健又是本宗青雲師叔比較器重的徒弟之一,青雲師叔也因此事損了臉面,之後對慕容師妹很有成見,如今候子健落得這般下場,雖是咎由自取,但站在候頂天和青雲師叔的角度上是無法接受的,二人一心想要刁難慕容師妹,便将師妹與候子健的婚約轉到了别的候家子弟身上,家師有些氣不過,一直幫着慕容師妹推脫着,對此候頂天大爲不滿,就在師祖出關的前幾日,候家與青雲師叔向師妹下達最後通牒,若是再不履行婚約,便将她招回族門。”
林嘯堂大緻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眼色微動,道,“難不成是那候頂天打傷了靈月嗎?”
穆晴臉上一沉道,“候頂天哪有那膽子,候頂天真要和師父動手未必是其對手,論修爲候頂天勝上一籌,但是論起技藝的精湛程度,卻是師父占優了,二人不相上下才是。”
林嘯堂忽然想到什麽,臉上微微一驚,道,“難不成是魔宗的人也插手進來了?”
穆晴臉色微微動容,顯露出少許贊歎之色,“師祖料事如神,隻聽弟子片面之詞便可猜到關鍵所在,正是陰羅殿元老‘黑獄魔君’将師父擊傷,一日之前候頂天與黑獄魔君一起造訪我派,各自代表飛仙門和陰羅殿,要向我派讨個公道。”
“讨公道?”林嘯堂眼睛微微一眯。
“是的,三十多年前被無名高人擊滅肉身的骨魂鬼道在其師父‘黑獄魔君’的幫助之下完成奪舍,将陰羅殿一名源靈散去的弟子肉體霸占,修爲雖然降了一些,但在其師父‘黑獄魔君’的大力支持下迅速收斂修煉資源,更是練得上成魔技心法‘黑魂決’,經過三十年的苦修,如今不僅恢複如初而且修爲比之從前更上一層樓,已有大師階中期修爲!當年肉身被滅之事,骨魂鬼道一直記恨在心,三年前便開始四處尋找無名高人想要報仇,可是一直沒有尋得蹤迹,無果之下便将此仇記在了我們千河宗的頭上,硬說慕容師妹勾結南川界以外賊人暗算骨魂鬼道搶奪陰羅殿的法寶‘閻羅手’,讓我派快快将那賊人交出來,由于所有的事件都指向慕容師妹和我們靈月峰,家師一氣之下出言不遜激怒‘黑獄魔君’,此魔頭便暗下毒手,當着落塵師叔的面,将師父打成重傷,也不知那魔人用的什麽手段,師父猛咳不止,時而吐血,雙手發黑,後背更是化膿,短短幾個時辰就奄奄一息了。”穆晴一口氣說完,說到最後聲音微微顫抖,硬是将哭意壓了下去。
如此說來這件事跟自己還有那麽點關系,那九隻‘閻羅手’還真是自己搶奪而來,林嘯堂暗暗想到,隻是當初卻不曾料到陰羅殿的人會這麽無恥,到是連累了靈月仙子。
“落塵師兄沒有阻止嗎?”林嘯堂微有些奇怪。
“落塵師祖顧慮頗多,同時面對兩大門派飛仙門和陰羅殿不想多生事端,‘黑獄魔君’的修爲要比落塵師祖高上一些,況且并未明着動手,這個悶虧也隻能硬吃下去了,落塵師祖已經安排休息之處讓兩派來人暫時休息,他自己則與天橋師祖商量此事如何了斷去了。”穆晴情緒上雖有些對這位師祖處理事情的方式不滿,但師祖終究是師祖,并沒有在言語上多加評判。
林嘯堂心中也是有些奇怪,沒想到落塵子的性子如此軟弱,難怪千河宗一直都排在萬山四大派的末流,唇邊微微一動問道,“你們的師父現在在哪?”
“師父性子執拗,此時還坐在大殿之外的台階上,想要自行将傷勢扭轉過來,但在半個時辰前卻是坐着昏迷了過去,我二人想将師父帶回靈月峰,卻被師父之前布下的兩道護體符咒擋住,眼見師父傷勢越來越重,我二人還能想到的人隻有林師祖您了。”穆晴一副可憐狀的說道。
林嘯堂手掌微微一動,一隻巨大金手赫然成形,“上來吧!”
二女驚訝的望着純粹源力幻化出的巨大金手,小心的踩踏上去,剛一站穩,隻覺眼前一晃,耳邊猛烈的呼呼風聲,不多時已經來至大殿之外,前後至多不超過盞茶功夫,如此飛速不知比她們快了多倍。
二女看向林嘯堂眼神又多了一分敬意。
大殿之外的中間台階上靈月仙子果然盤坐于此,幾位長老圍繞在一邊交頭接耳的說着什麽,似乎是在讨論如何破了靈月仙子自行布下的護身道符。
幾位長老一見林嘯堂出現,頓時退到一邊,各個面色恭敬的叫上一聲師叔,眼裏卻是微帶一絲異樣。
林嘯堂并沒有回應,隻是仔細看着靈月仙子狀态,嬌軀四周盤繞着極爲厲害的護體罡氣。
“林師叔,靈月師妹在昏迷之前給自己布下了地羅罡符,這是靈月師妹極爲拿手的一門道符技藝,此符極爲剛猛,一旦施展開來,很難破解,除非硬着沖破,我們幾個嘗試了幾種方法否是沖之不破,不知如何是好!”一位面如中年頭發卻是花白身穿黃袍的長老面色擔憂的說道。
其他幾位長老雖是身姿恭敬,但表情卻極爲僵硬,望着林嘯堂這個年紀輕輕的元老很是不信任,像是在說‘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
林嘯堂并沒有回話,手指一彈,一道亮光射向護體道符,砰的一聲,圍繞在靈月仙子四周的罡罩頓時消失不見,竟是被硬生生的沖破了。
幾位長老頓時一驚,一兩個頓時搖頭不止,這位剛入靈魂階的年輕元老還是太嫩了點,靈月仙子已經身受重傷,再被如此猛力一沖,隻怕兇多吉少了。
“噗……”護體罡罩一撤,靈月仙子頓時噴出一口黑血,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林嘯堂一把攬住靈月仙子肩膀,迅速探出源識查探,一探之下怒意更盛,這‘黑獄魔君’當真歹毒,居然對比自己修爲低上一大截的後輩下毒,還是極爲狠辣的劇毒。
林嘯堂迅速封住靈月仙子的幾大經脈,運轉真靈通過天靈蓋将大部分毒源全部吸食掉,再輸入自身源力逼出剩餘殘毒。
在林嘯堂爲靈月仙子療傷之時,幾位長老都有心看笑話,雖然表面上都承認了這位元老的存在,但是心裏還是不太能夠接受的,就算此人已有靈魂階修爲,可是看上去明顯稚嫩的很,隻怕沒多大本事,剛剛解除罡罩的手法也顯得很是生硬,眼下的療傷手段也沒什麽希奇之處。
“林師叔,弟子身上有幾粒‘淨毒丹’,也許靈月師妹可以用得上!”說話之人正是青雲峰峰主青雲子。
林嘯堂擡眼漠然看了一眼青雲子,淡淡道,“你還是自己留着用吧!”
青雲子面色一陣難看,但又不好直言頂撞元老,小聲嘀咕了一句,立刻退下擺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态。
林嘯堂摸出一粒白丹喂入靈月仙子口中,白丹正是一小塊靈肉。
此時并不知白丹爲何物的幾位長老不住的搖頭,白眉徐長老更是疑惑道,“林師叔,此時不是應該服用‘淨毒丹’再配合源力逼毒嗎?若是不把毒逼出,是無法減輕傷勢的。”
林嘯堂并沒有回應,手掌心在念動之下加大吸力,不一會靈月仙子發黑的雙手逐漸恢複常色,後背生起的異物也逐漸消失,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靈月仙子緩緩睜開雙眼。
幾位長老一臉震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未逼出毒源怎可解毒?
靈月仙子張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林嘯堂,也不知爲何靈月仙子臉色一變,一把将林嘯堂推開,直接站了起來。
看見師父已經無恙,穆晴和慕容姗喜不自禁,齊聲道,“師父!”
“師父讓你們守護在身邊,你們怎麽擅離職守!”靈月仙子質問道,此時狀态哪有中毒之像。
“師父,徒兒見師父昏迷過去,不知如何是好,便請林師祖施展援手!”穆晴實話實說道。
靈月仙子這才發現自己好得出奇的狀态,回想起所中陰毒,眼中泛起一陣驚訝漣漪,排斥的神色頓時一緩,望着林嘯堂道,“多謝林師叔相救。”
見靈月仙子已經無事,幾位長老面面相觑,卻是不可思議的望着林嘯堂,這是什麽手法,竟可讓身中劇烈陰毒的靈月仙子瞬間好轉。
難道這位新任元老是一位靈魂藥師嗎?
“落塵子,天橋老兒,還沒商議好嗎?本尊可沒時間跟你們一直耗下去,快給個說法,不然我派便與飛仙門向你們千河宗宣戰!”一道陰沉的聲音從天空穿來,一股黑雲迅速飄來。
不一會,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黑臉大漢轟然而至,身上源感霸道無比,一身修爲至少達到靈魂階中期,身後更是跟着幾位大師階修爲身着黑青道袍的修煉者,個個面色洶湧,盛氣淩人。
當黑臉大漢看到靈月仙子安然無恙的站在台階上時,臉上掠過一絲驚詫,但很快恢複如常,對着幾位長老喝道,“幾個小兒站在此處礙眼,快快滾去通報你們的祖宗,就說老子不想等了。”
幾位長老面色難看卻也是不敢發話,這時黑臉大漢身邊一位身穿金黃道袍的中年道人也跟着道,“你們千河宗隻會拖延時間嗎?再不給個說法,休怪我飛仙門不給面子。”
“候頂天你不要欺人太盛!”靈月仙子怒道。
金袍道人一臉不屑道,“你們千河宗幹的好事,你們自己心裏清楚,還想喊冤不成,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婚約,竟是爲了門下弟子勾結賊人搶奪他派寶貝,你們當真萬山道盟無人整治你們嗎?”
靈月仙子胸口激烈的上下起伏,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強制性壓下怒火,正要反駁,一隻大手卻是攔在身前。
一直沒有發話的林嘯堂此時臉上卻是浮起一抹淡笑,望着候頂天道,“這裏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候頂天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年輕人,探視之後卻是毫無結果,冷哼一聲道,“年輕人,你說話可要小心點,這裏可都是你的長輩。”
青雲子在一邊不斷的給候頂天使眼色,後者卻是不知其意,當話說出口時,前者微微一歎。
“放肆,竟敢對本宗元老出言不遜,候頂天你們飛仙門都是這麽沒大沒小的嗎?”靈月仙子激言道。
候頂天身子一震,顯然沒有料到這位年輕人會是千河宗的元老,臉上頓時冒出一絲汗水來,雖然這次前來有陰羅殿撐腰,而飛仙門的實力也比千河宗強上不少,候頂天很有低氣,但是讓他直面得罪一位靈魂階者,候頂天心中還是不由的産生幾分怯意。
黑臉大漢譏笑道,“你便是近來傳的沸沸揚揚的千河宗第三元老?我還以爲是何方神聖,原來竟是個毛都沒長全的臭小子,千河宗還真是會糊弄人啊,哈哈哈。”
雖然衆位長老還沒有從心裏服氣這第三元老,但是聽得外人如此嘲笑門派一個個也是氣不過去,幾雙老眼升起些許怒意。
林嘯堂卻是絲毫不氣,不疼不癢道,“大猩猩,看來你的毛長的很全啊,小子承讓了,咱跟妖獸還是有點區别的!”
“噗哧……”
一陣清晰的失笑,從千河宗幾位長老身後傳來,卻是穆晴忍不住所至。
幾位長老臉上的怒容也是有些變形,這一句冷不丁的回答,沖擊力實在有些大,就連怒意最盛的靈月仙子美顔上也是微有動容。
黑臉大漢頓時面色一沉,雙目之中泛起陰毒之光,全身源力突然猛增,一股無形的力量瘋狂壓向林嘯堂。
黑獄魔君就是再怎麽無視千河宗也是不敢公開明了的直接動手,不過暗地裏搞些動作卻是有恃無恐的,比如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給靈月仙子下毒,此刻更是用上無色無形無覺的源識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