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這一趟,有什麽新想法?”沈度哲依然顯得很好奇。
羅成微微愣了下,随後露出笑意,他還是嫩了一些,到此刻才捕抓到沈度哲的脈絡,沈度哲是想用這種閑聊的方式,讓自己抛出一些對談判有價值的信息,從而完全占據主動,他剛才胡扯的什麽稱帝,什麽三宮六院,意義不大,很多人巴不得他永遠不回來呢。
“沒什麽新想法,但有些感觸。”羅成笑呵呵的說道:“原本我以爲自己是在絕境中求生存,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是有退路的。”
羅成這句話包涵多種理解角度,他有另外的退路,那麽他可以爲所欲爲的禍害這個世界,沒有誰能和他耗,耗到最後在座的全部是輸家,羅成卻能再次離開,去往其他位面;他有另外的退路,所以聯邦不用擔心自己的未來,如果實在擋不住寄生魔物的瘋狂攻勢,羅成有可能無償提供自己的技術,讓聯邦去往其他位面重建繁榮。
前者是威脅,後者是鼓舞,如果真能掌握那種技術,不管面臨怎麽樣險惡的局勢,聯邦當局也不會喪失希望。
在場的人目光相互交流着,每個人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駭,就連沈度哲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了,因爲羅成所透露的信息太過重大。
雖然在羅成離開後,聯邦太空總署、還有很多有實力的家族,都相繼成立了自己的時空實驗室,但幾乎都陷入了停滞狀态。科研人員壓根不知道該從何入手,太空總署的科研人員坦白,想在時空領域獲得進展,至少要有三、五十年的沉澱,否則絕無可能。
“該說正事了吧?”羅成道,随後他勉爲其難的挺直身體,表示自己現在很嚴肅、很正式:“我知道各位肚子裏的彎彎繞繞要比我多得多。也精通各種各樣、各個層面的運作,和你們比腦瓜,那我是傻了。所以呢,我會盡可能的簡單一些。”
“簡單也是一種智慧,大智慧。”沈度哲微笑着說道。
“隻是死一個唐清海。遠遠不夠。”羅成道:“這就像我在自己的院子裏養了一些花,出門回來後發現鄰居的小孩闖了進去,把我的花圃搞得一塌糊塗,隻是呵斥一頓,他不會吸取教訓的,必須要給他一個重重的耳光,見血的那種,然後他會變得畏懼我,至少在他成長得比我高、比我壯之前,再不會來我的地盤上搗亂。道理是一樣的。單單殺一個唐清海,很快會有趙清海、李清海,我嫌煩,還不如一次來個痛快。”
沒有人說話,聽到唐清海被襲擊的消息。立即趕到軍事委員會,目的就是爲了避免事态擴大,讓沈度哲起到緩沖的作用,可羅成明顯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沒有别人的慫恿、縱容,唐家敢這麽嚣張?”羅成冷笑一聲:“聽說他們還去進攻高進的平山自然保護區了?呵呵……”
“不是進攻。”沈度哲淡淡說道:“唐家是以追捕一批寄生魔物爲借口,闖入了平山保護區。他們還派人到天海去找高進,不過……高進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完全無視他們,其實唐家的人萬萬沒想到,高進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路過……”羅成有些無語,這種托詞太幼稚了,有一次路過,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開始還打招呼,後來便可能無視高進的存在,連他羅成都知道必須扼殺,高進又怎麽會不懂?
“如果是進攻,首先出動的應該是戰鬥機群,唐清海有權力調動東洲的一切武裝力量。”一個老者突然插話了:“聯邦有兩個謎團,兩個我們無法理解的人,一個是你,一個就是高進,在确定你們的生命迹象徹底消失之前,聯邦當局絕對不會采取過激的手段,因爲無法承受随之而來的報複,至于炮轟天海基地,隻是偶然事件,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做出了愚蠢的決定。”
“周老說得沒錯。”沈度哲道:“所以啊,羅成,如果你想讓我們在這個位置做得更穩一些、更舒服一些,你首先得切實保障自己的安危,隻要你還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在這之前,與會衆人始終能保持漠然與安靜,羅成雖然是一個不計後果、手段瘋狂的兇徒,但他們不是特别害怕,坦白說,羅成在這裏除了沈度哲之外,根本分不清誰是對手、誰是朋友,難道他僅僅爲了報複,就摧毀整個東洲的核心?如何抵禦寄生魔物的入侵,這是整個世界的大前提,在這個前提下,羅成再瘋狂也會有自己的底限,他不敢的,否則隻會讓東洲徹底淪陷。
但,沈度哲如此高調而強硬的表态,性質就變了,沈家和周家聯手,可以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逐步開始内部梳理、甚至是清洗,換成他們,如果擁有羅成這種大殺器的威懾,也有能力做到,鬥了這麽多年,他們太了解彼此了。
有的人微笑,有的人得意,有的人保持靜默,有的人顯得很憤怒,有的人露出了悲涼的神色。
雖然在下一刻,他們又重新變得淡漠了,但剛才的表情流露,已清晰的昭顯出各自的陣營。
事實上,沈度哲一直沒想好該如何表态,而羅成剛才的話,讓他從内心深處産生一種驚悸感,他突然明白了,爲什麽葉正陽會那麽支持羅成,并在葉正陽的努力推動下,首府和天海快速進入合作蜜月期,羅成已經去了其他位面,對天海的支持力度也沒有減弱,葉鎮一個電話,首府的機群和艦隊就會蜂擁出動。
參謀部很多人都感到不滿,葉正陽對天海的關切已經超過首府,他們認爲,葉正陽是想把自己的兒子捧上位,到此刻沈度哲才明白,葉正陽真正看好的,是羅成!
洲際跳躍,位面傳送,刀槍不入,幾乎是不死之身,羅成還擁有什麽?!
他第一次感到疑惑,未來的希望難道就在這個年輕人身上?葉正陽早就看出來了?
“我再說第二件事吧。”羅成道:“聽到東洲剛剛成立了一支小艦隊?我要了,免得下次還有人跑到我家門口放炮,雖然隻有幾條破船,但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些防範效果,對了,藍氏重工我也要了。”
聽到羅成要新成立的艦隊,盡管有些心疼,可不得不承認羅成占了理,誰讓東洲艦隊炮轟過天海基地呢?天海想要得到保障,必須擁有海洋上的防禦力量。
又聽羅成要拿走藍氏重工,這不僅是心疼的問題了,而是影響到首府的大局。
“藍氏重工早就被拆解了……”一個老者吃力的說道。
“誰吃了就給我吐出來,自己主動一些,總比我上門挖心剖腹自己找好得多。”羅成道。
那老者不由看了沈度哲一眼,剛才沈度哲表态,他可是笑得很歡暢的,現在卻變得尴尬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呢?
“這需要時間啊。”另一個老者道:“首府和天海間的鐵路公路都被切斷,想打通交通線,至少得需要半年,當然,如果有羅先生的協助……”
“想拿我當槍使,找個更好的理由吧。”羅成淡淡說道:“不能走海運麽?”
“交通線必須打通。”沈度哲道:“現在所有的基地都處在各自爲戰的困境中,消耗的物資隻能靠空運、海運還有自己的發展,如果能打通交通線,就是整個聯邦重建的第一條血管,意義重大。”
“一千多公裏長,大舅你想沒想過維護這條交通線要付出多大代價?”
“那也值得。”沈度哲道:“而且,按照時間推算,第七次魔潮就要來了,如果寄生魔物足夠聰明的話,它們就會把注意力集中到這條交通線上,減輕了各個基地的壓力,也大幅減少了平民的傷亡。”
“魔潮?”羅成一愣,而智腦立即在羅成的腦海中給出了魔潮的解釋,沉吟片刻,羅成點了點頭。
“最後一個話題了。”羅成道:“葉伯父的事情,總該給我一個交代吧?我不要官方的解釋,大舅,你來說。”
“正陽遇害之前,我提醒過他,但他認爲在寄生魔物的威脅面前,他們不會太偏激,正陽低估了人性的劣根。”沈度哲不疾不徐的說道:“暗殺是由唐家主導并實施的,更關鍵的是,有兩個人給了他決心和勇氣,因爲他們承諾,會讓唐清海成爲參謀部的總參謀長。”
“并不完全是劣根性。”周老再次開口了:“也因爲對集權者的恐懼與憎惡,聯邦成立,世界已經全面進入了精英時代,那種一把手随便寫幾個字說幾句話便讓二把手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現象一去不複返了,雖然葉正陽做得不錯,不過,一旦集權體制開始複蘇,誰又能保證第二代、第三代繼承者也能和葉正陽一樣公正呢?”
羅成沉默了,沈度哲是從利益的角度給出一個解釋,也暗示着他會一追到底,而那個周老則是從體制的角度做出闡釋,用意是不要擴大範圍。
片刻,羅成站起身,看得出來,爲葉正陽報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沈度哲和那周老之間,就存在意見分歧,他不急,反正随時可以再回來。
“筱柔在哪?”
“聽濤閣,唐清海的事情發生後,我已經立即派人去保護她了。”沈度哲道。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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