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幾個風塵仆仆的騎士急匆匆馳入帝都,沒走多遠,便遇上了邊軍的巡邏隊,巡邏隊的頭目發現那幾個騎士有些異常,他們身材魁梧、神色剛毅,而且坐下馬兒奔跑的節奏幾乎一樣,明顯是久經戰陣的軍人,卻又穿着不倫不類的農裝。
那頭目帶着巡邏隊把幾個騎士攔了下來,一番盤查,幾個騎士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巡邏隊的頭目提高了警惕,喝令士卒把幾個騎士全部捆上。
幾個騎士面面相觑,眼神閃爍不定,看得出來他們有些拿不準主意,但最後還是任由士卒們把自己捆了個結結實實。
經過搜查,竟然從其中一個騎士身上放出了一塊刻着金鷹的精鐵牌,巡邏隊的頭目一眼認出那是鷹之皇朝皇家禁衛軍的信物,心中驚喜交加,他的思維還保持着以前的定式,認爲自己抓到鷹之皇朝的奸細,立了大功。
正巧費小白從附近路過,看到那塊令牌,立即喝令巡邏隊放人,巡邏隊的頭目極不甘心,但知道費小白是斐營主身邊的紅人,真的鬧僵了,不但得不到功勞,還有性命之憂,勉強辯駁了幾句,見費小白态度很強硬,隻好把人放開。
費小白把那幾個武士帶到一邊,低聲交談了幾句,露出震驚之色,随後便躍上戰馬,帶着那幾個騎士飛馳而去。
羅成正在和厲馳閑聊,徐山突然沖了進來,口中叫着:“上師,不好了、不好了……”
羅成和厲馳都很吃驚,徐山從沒有這樣驚慌失措的時候,到底出了什麽事?
“怎麽了?”羅成急忙站起身。
“我朝也出現了大批域外妖魔。皇城四面受敵,已危在旦夕了!”徐山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封信。塞到羅成手裏。
信封已經被拆開了,羅成掏出信,仔細看了起來,厲馳也站起身,湊到羅成身邊。
這是明皇的親筆信,不過,明皇的措詞很淡定、很樂觀,象唠家常一般,隻是簡單介紹了一下鷹之皇朝目前的局勢。
“好像……也不是那麽嚴重吧?”羅成看完了信。
“以明皇的傲氣,能寫這樣一封信已經很不容易了。”徐山苦笑道:“送信的是禁衛軍的精銳。他們說……我朝大軍節節敗退。傷亡已經超過了半數,皇城附近的衛城也隻剩下三座。”
“徐山,記得你說過,明皇不是派人遍查民間病患麽?怎麽會鬧得這樣糟糕?”厲馳奇道。
“我早預料到了。”羅成歎了口氣。
“哦?”厲馳用不解的目光看着羅成,徐山也不太明白。
“真依是不是很信任我?”羅成問道。
厲馳和徐山一起點頭。這是毋庸置疑的,别看這些天斐真依在帝都一言九鼎、威勢滔天,可到了羅成面前,她就會變成一個乖巧的女孩子。
“當初我和真依說,那些染病的邊軍士卒,都會變成域外妖魔,真依是怎麽做的?”羅成緩緩說道:“一縣患病則屠一縣?這隻是明皇說說罷了,表示他的決心,如果殺上一萬、十萬。便可以解決問題,明皇應該不會遲疑,可如果需要殺幾十萬、上百萬呢?一縣患病可以屠縣,整個府得了病,也要殺麽?明皇派出的醫官和士卒染病了,又由誰來殺?”
徐山呆在那裏。實際上羅成的猜測非常貼近事實,當大批大批的人莫名其妙的染病之後,最開始的第一天,至少在皇城附近,明皇的軍隊還能堅定的完成任務,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人心就亂了,軍心也亂了,因爲要殺的人太多太多,以明皇的專橫獨斷,也變得遲疑不決了,尤其是滿朝大臣皆痛哭流涕,哀求明皇暫且停手,甚至有大臣上言,說徐山早已背叛鷹之皇朝,這是滅國之策。
假設一定要殺到底,整個鷹之皇朝的人口基數将大幅銳減,難道真的是第一帝國的毒計?
俗話說三人成虎,如果徐山在皇城,明皇不會這樣猶疑不決,可身邊沒有一個人支持他,包括原來相信滅劫的大臣、包括幾個王子、公主,也群起反對。
原因無他,自己的親人得病了,也要殺?有的因爲落水染病,有的得風寒,有的吃錯了東西,病因是五花八門的,就算真的會有妖魔降世,可他們的病與妖魔無關啊!
當然,有些是真得了病,而有些是不忍下手的親人們找出的搪塞理由。
明皇行事極爲霸道,但再霸道也需要追随者,總不能自己一個與全天下作對,最後明皇退讓了,下令停止刀兵,他準備觀察幾天再說。
結果,當一個個生命開始變異的時候,局勢已無法挽回了,不幸中的萬幸是,皇城附近已經被清肅得差不多了,小群的域外妖魔不成氣候,很快就被殺絕,明皇下令處死那幾個诋毀徐山的大臣,親自率軍出征,開始還算順利,但後來越打越艱難,不得不退守皇城,也才有了這份信。
“上師?!”徐山用哀求的口吻說道,鷹之皇朝與第一帝國原本是敵對的,所以,他需要羅成發話,羅成找斐真依談,效果會遠遠大于他。
“去找真依吧。”羅成把信還給徐山。
“可是……”徐山心中一驚,難道羅成不想管?!
“你先去找真依,然後再來找我。”羅成道,見徐山還在遲疑,他補了一句:“快些,軍國大事不容耽擱。”
徐山沒奈何,接過信快速離開了,時間不長,隻過了十幾分鍾,徐山又匆匆轉了回來,他的臉色非常複雜,定定的看了羅成,歎道:“上師早就知道,斐營主會全力支援我朝?”
羅成笑了笑,徐山回來得這麽快,還用了‘全力’這個字眼,證明斐真依的态度是異常明朗、堅定的,也就是說,他真的可以放心了。
而在議事廳中,斐真依和文秀發生了一場小小的争持。
“大姐,你爲什麽答應得這麽快?!”文秀抱怨道。
“你想讓我說些什麽?”斐真依微笑道。
“提一些條件呀,難道我們白幫他?”
“明皇給我們送來資助的時候,可曾提過說過什麽或者提過什麽條件?”
“那……那倒是沒有。”
“所以我也得爽快一些呀,不能讓他小瞧了我帝國的兒女。”
“可……可這樣也太便宜他們了!”文秀道。
斐真依的神色略微出現了一些變化,有點傷感,有點無奈,片刻,她輕籲出一口氣,轉移了話題:“文秀,大哥和我們說過多次,他不是這裏的人,你告訴我,他爲什麽會來到這裏幫助我們?”
“因爲……”文秀沉吟了一下:“大哥不忍見這裏遭受滅劫,生靈塗炭。”
“我剛才說過了,大哥不是這裏的人。”斐真依微微搖了搖頭:“你再想想?”
文秀皺着眉苦苦想了半天,除了剛才她說的理由之外,真的是找不到什麽可以解釋大哥的苦心了。
“大姐,你就别難爲二姐了。”狄小憐在一邊輕聲道,随後看向文秀:“二姐,我們必須立即支援鷹之皇朝,是因爲那些域外妖魔的力量提升速度非常快,一旦讓它們在鷹之皇朝的領土内站穩腳跟,等到它們大舉北上的時候,我們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大哥不遺餘力的幫我們,道理也是一樣的。”飛煙緩緩補充道:“我們幾個猜……如果域外妖魔能占領這裏,會用一種我們無法了解的術法,去大哥的地方,所以,他必須先一步過來幫我們。”
“沒錯。”狄小憐續道:“你也看到過,大哥和那些域外妖魔打鬥的時候,有多拼命,爲什麽?!”事實上在厲馳出現之後,羅成未婚夫婿的身份已經被拆穿了,厲馳可是當時的事主,不過,明白真相的斐真依極力回避厲馳的話題。
文秀呆住了,想接受這種猜測,她需要一段時間。
“文秀,我們在天原誓師之後,每次軍中會議大哥都在場。”斐真依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如果我做了什麽錯誤的決定,大哥會及時提醒我,可我們進入帝都之後呢?發生了這麽多大事,你又見過大哥幾次?”
“是啊,大哥這些天有些不愛理睬我們了。”文秀點了點頭。
“傻妮子……”斐真依無可奈何的笑了:“大哥不是不愛搭理我們,他是在消除自己留下的影響。”
“這樣啊。”文秀恍然大悟,随後又瞪大眼睛:“什麽?留下的……影響?”
“大哥覺得可以放手了。”狄小憐道:“所以……”
文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顫聲道:“你們……你們是什麽時候猜到的?!”經曆了這麽多,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羅成的身影已經變得不可替代了,所以想到羅成要走,她異常慌亂。
“大哥的态度變得很奇怪的時候,我們就開始亂猜了。”狄小憐:“猜來猜去,這種……是最有可能的。”
“大哥要走,我不攔他。”斐真依輕聲道:“可有些事,我不會随他的意。”
狄小憐和飛煙同時露出壞笑。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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