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裏,斐真依等人相對而坐,神色都有些沉重,眼看便要攻入帝都,卻莫名其妙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讓人覺得無比窩心。
“大哥,我們可以和那些妖物交流嗎?”斐真依擡眼看向羅成。
“可以,妖物在占據人類的身體後,也會繼承一部分身體的記憶,上次那個妖物你不是也見到了?”
斐真依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妖物有可能和我們合作嗎?”
羅成冷笑:“合作?狼會和羊合作嗎?”
斐真依皺了皺眉:“那爲什麽我看到有虎衛軍的将士和那些妖物一起作戰?”
這個問題羅成也回答不出,屬實是太匪夷所思了,在科技位面,即便是生活在高進領地中的人類,也至多就是以自己的鮮血爲代價,獲得高進的庇護罷了,如果有一天會打起來,誰會爲高進沖鋒陷陣、攻擊聯邦?或許有,但絕對是個别現象。
看來紅月位面之所以會全面淪陷,不是沒有原因的,連這麽奇葩的事情都會發生,羅成歎了口氣:“我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我懷疑妖物的指揮者就躲在溫顔那些人當中。”
羅成能夠感知到那股邪惡律動的大緻位置,但卻無法具體到某一個人,何況距離太遠,所以無法下斷言。
斐真依倏然而驚:“大哥是說,溫顔那女人和那些妖物勾結到了一起?”
“重點不是溫顔和誰勾結,而是究竟有多少妖物。”羅成眉頭緊鎖,寄生魔物中等級森嚴,一切都靠實力說話,隐藏起來的那個家夥既然能調動這數萬寄生魔物。自然能夠調動更多,或許有些隐秘的方式能夠聯系到其他地域的寄生魔物也說不定。羅成擔心的是會不會還有寄生魔物正在趕向這裏,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必須要早做打算了。
“我已經派人去探查了。”斐真依也想到了這點,戰鬥爆發前斐真依便已經着手尋找程玄禮那支軍隊的下落,現在不過是把搜索的範圍擴大些罷了。
大軍暫時駐紮了下來,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貿然進擊是不可取的,并且想要殲滅那數萬寄生魔物無疑是件極困難的事情,必須要找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
入夜。終于有斥候帶回了程玄禮的消息,同時帶回來的,還有幾個程玄禮麾下的士卒。
“什麽?程叔死了?!”斐真依大驚之下拍案而起,目不轉睛的看着站在下首的幾名武士。這幾個人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了。乞丐都要比他們光鮮一些,破爛的甲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顔色,如果不是看到了這幾人身上的刺青。斐真依都無法相信這便是長年駐守邊塞的帝國精銳。
“營主,不是弟兄們怕死……可實在是太多了啊……”武士的聲音都在顫抖,似乎又回憶起了那慘烈的一幕,眼中流露出驚悸之色,等到武士把整個過程講述了一遍之後,斐真依沉默了。
在天空中的裂縫出現時。程玄禮的軍隊中也有不少士卒被寄生了,接下來就是一場暗無天日的混戰。程玄禮領軍多年,雖然初次見到寄生魔物時也難免心中驚懼,但還是組織起了有效的反擊,數次殺退寄生魔物的沖擊,然而就在他們剛剛看到曙光的時候,數以萬計的寄生魔物突然在他們背後出現,潮水般湧了過來,程玄禮立即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境況,幾次試圖突圍,卻都沒能成功,最終,精疲力盡的程玄禮被一隻從地下鑽出來的妖物當場擊斃。
程玄禮一死,軍心頓時大亂,數萬大軍,存活下來的人屈指可數,這幾個武士是負責在四周查看敵蹤的斥候小隊成員,這才僥幸躲過了一劫。
斐真依已經沒有責怪這幾個武士不戰而逃的心思了,就算他們加入戰團,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至多是再送上幾具屍體而已,蝼蟻尚且貪生,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斐真依呆呆的坐在帥案後面,一言不發,一直以來她都把程玄禮當做自己最後的底牌,因爲誰也不會想到一向粗礦的程玄禮會如此堅定的站在斐家這邊,可現在卻是落得了這種結果,斐真依心底泛起濃烈的内疚,如果不是自己去信,程玄禮也不會離開邊塞趕回帝都,那樣或許也就不會有這番劫難了。
等到那幾個武士被引領着離開了帥帳,飛煙擔心的看了眼斐真依:“大姐,别傷心了,程大人戎馬一生,馬革裹屍也算是得償所願。”
斐真依輕輕一歎:“道理我當然清楚……但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飛煙無奈的搖頭,沖着其他姐妹使了個眼色,紛紛走出了帥帳,把斐真依一個人獨自留在裏面,這個時候别人再怎麽勸解也是無濟于事,莫不如讓斐真依自己靜一靜。
溫家大宅裏,溫顔和冉雄安等人衆星拱月般把衛老先生圍在了當中,臉上的恭敬沒有絲毫僞裝的成分在内,原因很簡單,衛老先生所說的心煉之術太過驚人了,這等于是爲他們開啓了一道神奇的大門,也是一條足以令他們仰望的捷徑。
至于其中的兇險……大家的目光落在冉雄安的身上,施行心煉之術的前提條件是晉入大圓滿境界,衆人當中實力最強的當然是冉雄安,境界也最穩固,無疑是最适合的人選。
冉雄安果然不負重望,走到衛老先生面前深深一躬:“還望衛老成全在下。”
“其中兇險不可估量,你可考慮清楚了?”衛老先生輕撚長須,目中隐現憂色,似乎是不太看好冉雄安:“非有大毅力者,一旦迷失在幻境當中無法自拔,便再也回不來了。”
冉雄安神色不變:“在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無論成功與否,都是在下心甘情願。”
“呵……你以爲老夫是怕擔責?”衛老先生灑然一笑:“不過是看你尚可堪造就,才出言提醒罷了。”
冉雄安感動莫名,又是一揖到底:“衛老高義,是雄安說錯話了,不過雄安心意已決,隻要能一窺大自在境界之奧秘,雄安便是死了也甘心。”
衛老先生長眉微動,沉聲說道:“此話當真?要知這心煉之術是決不可半途而廢的,一旦開始,便再也無法終止,直到你突破關卡,晉升爲大自在上師之後,才可能擺脫幻境。”
“雄安清楚。”冉雄安臉現堅毅之色,再大的兇險又如何?隻要能夠成功踏入大自在境界,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老夫施展心煉之術後,所感受到的景象皆是虛妄。”衛老先生緩緩說道:“你能放下執着、放下生死,坦然面對麽?”
“能!”冉雄安毫無猶豫的說道。
“好,既是如此,那老夫便應下了。”衛老先生轉頭看向溫顔:“大小姐,爲我準備一間密室。”
溫顔把兩人之間的對話聽在耳裏,不由得心中狂喜,冉雄安就要成爲大自在強者了?在溫顔心裏,冉雄安恐怕是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了,如果冉雄安能夠踏入大自在境界,豈不是如虎添翼?
“是。”溫顔強自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輕聲應道。
其他世家的人面面相觑,之前在聽說其中的兇險時,他們一個個畏懼不前,而現在冉雄安即将接受衛老先生的心煉之術,他們卻開始後悔了,如果自己方才開口的話,是不是也有希望争取到這個機會?
很快,溫顔便整理出一間密室,衛老先生帶着冉雄安走進密室當中,叮囑溫顔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讓任何人入内,多則五天,少則三天,結果便見分曉。
對溫顔來說,這是頭等大事,親自守在密室門口,緊張而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密室的大門緩緩合攏。
冉雄安心裏也有些緊張,輕輕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看着衛老先生:“我該怎麽做?”
“什麽都不用做。”衛老先生微微一笑:“看着我的眼睛就好,放松心神……對,就是這樣,什麽都不要想……”
兩點紅芒突然從衛老先生眼中躍出,冉雄安隻覺得眼前一花,身周景象突換,自己便來到了一個嶄新的天地。
秋千架下,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正在用力一推,上面的小女孩便咯咯笑着蕩起老高,男孩仿佛被笑聲感染,推得越發賣力了,于是小女孩的笑聲也越來越歡暢。
冉雄安有些貪婪的望着眼前的景象,那時的自己,才是最快樂的吧?他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用手去觸摸,結果畫面轟然碎裂,化爲一道青石闆路,一對少男少女并肩行在上面。
“雄安哥哥,你真的要去那麽久嗎?”少女嘟着紅潤的小嘴,仿佛一顆鮮豔欲滴的櫻桃。
“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顔兒,等我成爲大乘強者,便永遠在你身邊保護你!”少年豪情萬丈的說道。
冉雄安嘴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那時的自己,連小乘武者都不是,竟然就敢放言将來會成爲大乘強者。
畫面再轉,震天的唢呐聲中,一輛花轎被衆星捧月般行在路上,兩旁全都是圍觀的百姓,昔日的少年已然長大成人,正混雜在人群中,默默的注視着花轎。轎簾被掀開一角,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面孔,唇邊嘴角透着喜色……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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