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衛軍的大多數士卒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有謝守安等實力較強的将領才能看清,有十幾道烏光從那巨大的樓車上飛射而出,竟然跨越了近千米遠的距離轉瞬即至。
謝守安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這能有什麽威力?床弩的射程倒是可以達到一千米,但也最多能夠射傷普通士卒罷了,想要擊殺小乘境界的強者都很困難,斐真依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隻是爲了射出幾根弩箭?
下一刻,血淋淋的事情便給了謝守安一記響亮的耳光,那十幾根箭矢每一根都攜帶着恐怖至極的力量,一個虎衛軍士卒隻覺得眼前一huā,然後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鋒利的箭矢從他的額頭射入,後腦透出,裹挾着滾燙的鮮血,沒入第二個人的眼眶,繼而箭矢餘勢未衰,又洞穿了第三個人堅硬的顱骨,雖然最終箭矢還是軟綿綿的落到了地上,不過在這之前,這根沾染着斑斑血迹的箭矢已經洞穿了五個人的身體。
對方在千米之外的一次齊射,便帶了虎衛軍近百條生命,謝守安的瞳孔驟然收縮得如同針尖大小,這種威力實在是太恐怖了,謝守安甚至懷疑斐真依手中的弩車射程已經達到了一千五百米。
還沒等謝守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兩點銳芒又一前一後的破空飛至,分别射中了剛剛推出來的那兩台床弩,轟然巨響聲中,圍繞在床弩四周正在給弩車上弦的幾個士卒全都被炸飛了出去,兩台床弩也被炸得支離破碎,明顯變成了廢鐵。
符文箭!謝守安倒吸了一口冷氣,體積越小的物體,就越難在上面篆刻陣圖,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想要在細細的箭杆上面篆刻陣圖。小乘境界的術士根本就辦不到,而大乘境界的強者又不願做這種事情,畢竟箭矢屬于消耗品,不可能再次回收利用,沒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心血伴随着轟的一聲便化爲烏有,斐真依何德何能?竟然能夠驅使大乘境界的術士爲她制造符文箭矢?!
或許是過于震驚的緣故,謝守安并沒有注意到。擊毀床弩的那兩根箭矢和之前那些比起來,明顯小了許多。這也就意味着,這兩根箭矢并不是由弩車發射出來的。
“真真,幹的好!”斐真依笑着誇獎道。
童真真開心的笑了起來,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千米遠的距離上想要保持足夠的精準,是極爲困難的一件事,即便童真真在箭術上有着超絕的天賦。也還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大哥做的箭确實好用,我也沒想到威力會這麽大。”童真真〖興〗奮得小臉發紅,不過随即便肉疼的清點了一下箭袋裏的箭矢,隻剩下二十一根了,可要省着點用。
斐真依擡頭看了眼站在樓車上的狄小憐,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狄小憐笑着點點頭,轉過身開始布置。
樓車一共分三層,每層都安放了五台第二代天機弩,考慮到視角的問題。即便是最下面一層也距離地面足有五六米高,這時十五台弩車已經全部絞好弓弦,蓄勢待發了。
“放!”随着狄小憐的聲音,站在樓車前方的一個女武士開始揮動手中的紅色小旗,第一層的天機營女武士們幾乎是同時扣動了弩機,嘣嘣的弓弦聲中,五道烏光閃電般射出。
“放!”另一個女武士開始揮動黃色小旗,這是在通知第二層的弩手射擊。第三層則是用紅色代表,當第三波弩箭射出去後,第一層的弩手們已經重新絞好了弓弦。也就是說,按照這個頻率。從樓車上射出的弩箭幾乎沒有停頓。
重複上弦到扣動弩機這一系列動作并不繁瑣,但卻很枯燥,尤其是重複的次數多了,甚至有可能讓人崩潰,不過眼下衆弩手們卻是樂此不疲,這完全就是在欺負人啊,我能打到你,可你卻打不到我,還有比這更讓人快樂的事嗎?
與之相反的是,謝守安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每一支飛來的弩箭都會帶走數名虎衛軍的生命,雖然謝守安推算斐真依手中這種威力強大的弩車并不多,應該隻在十幾台左右,但卻無論如何也樂觀不起來,活到現在,謝守安就沒打過這麽窩囊的仗!
虎衛軍站在陣前的士卒已經全部換上了厚重的方盾,往地上一豎,整個人都可以躲在裏面,以往這種方盾是對付強弓硬弩的最佳屏障,然而現在卻不行了,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如果原本對方射來的弩箭能夠洞穿五六個人,那麽在射穿方盾後,至多射穿三個人的身體便會力竭落地。
結果似乎沒有太大的不同,終究還是避免不了己方的傷亡!
謝守安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可面對這種超遠射程的詭異弩車,他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隻能恨恨的下令:“把盾牌加固!”
一塊、兩塊、三塊,終于,疊在一起的盾牌承受住了弩箭可怕的穿透力,虎衛軍的士卒們無比慶幸對方使用的是弩車,如果是抛射下來的,恐怕他們隻能等死了。
遠處,斐真依冷冷一笑:“以爲躲在烏龜殼裏就打不到你了?”
下一刻,邊軍開始向前推進,那棟巨大的樓車也跟随着隊伍緩慢前行。
謝守安的眼神立刻陰霾下來,不需要過多思考他就清楚斐真依打的是什麽主意,由于角度的關系,當樓車推進到一定距離時,堆疊起來的方盾便再也無法阻擋從空中射來的弩箭了,而那時己方的弓箭未必能夠攻擊得到對方。
其實想要毀掉那棟巨大的樓車很簡單,五萬虎衛軍傾巢而出,不計傷亡的話,必定會把那棟樓車砸得稀巴爛,就連羅成都無法阻止,問題是謝守安能不能承受得起這個代價。
“謝守安不會出來的。”斐真依對沈慕山說道:“一生從不打沒把握的仗,說好聽些是算無遺策,說得不好聽了,其實就是守成有餘、開拓不足,既然之前他一直不敢冒險率先發動進攻,那麽今天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真真,再射一箭。”斐真依轉頭看向童真真。
“嗯!”童真真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聽話的從箭袋裏抽出一支符文箭,拉開了驚雷弓,童真真開弓的動作很慢,似乎隻是拉開弓弦這個動作便耗費了她很大的力氣,一弓在手的童真真身上突然多了一股與平時迥異的氣質,仿佛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劍,散發着凜冽的寒意。
與此同時,虎衛軍的将領們都忍不住了,眼睜睜的看着那棟巨大樓車逐漸接近,自己這邊卻什麽都不做,這豈不是任人魚肉?
謝必敬越衆而出:“大将軍,不能再等下去了。”
謝守安沒有開口,隻是遙遙的望着樓車,老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麽。
謝必敬急了:“大将軍!再不下令,士氣堪憂啊!”
其他将領也紛紛附和,在他們看來,自己這邊坐擁五萬大軍,卻被斐真依率領的邊軍打得龜縮起來連頭都不敢露,這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這次謝守安終于有了反應,轉頭看向謝必敬,濃眉一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實老夫也認爲用五萬虎衛攻打邊軍,以我虎衛軍的卓絕戰力,未嘗沒有勝算。”
謝必敬張了張嘴,想說既然您知道,爲什麽還不下令進攻?不過他也隻能在心裏想想罷了,說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
“你覺得斐真依是白癡?”謝守安突然話鋒一轉。
“當然不是。”謝必敬下意識的回答道。
謝守安笑了笑,轉過頭去不再說話,謝必敬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謝守安話中的含義,既然所有人都覺得五萬虎衛并不懼斐真依的邊軍,那麽斐真依爲什麽要主動發起攻勢?她有什麽理由認爲自己會赢?
謝必敬不知道的是,實際上方才謝守安已經有一點心動了,兵道即是詭道,也有可能斐真依手中并沒有什麽底牌,隻是虛張聲勢而已,對方手中的弩車的确很可怕,但并不能左右這種規模的戰局,死一個人或是死一千個人,對謝守安來說區别并不大,不過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謝守安決定再等等,即使決定進攻,也不急于這一時。
就在這時,謝守安又聽到了箭矢破空發出的銳響,一道烏光劃破長空,瞬間飛至,轟的一聲巨響聲中,一個站在軍陣前面,用自己的肩膀頂着三面沉重方盾的武士頓時連同盾牌一起飛了出去,這時候方盾的缺點便體現出來了,那就是太沉,三面方盾打着滾從空中砸下來,當場砸死了兩名士卒,還有幾個幸運的家夥隻是受了點輕傷。
盾陣出現了缺口,狄小憐立刻下令放箭,不過調整弩車的攻擊方向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在虎衛軍把空出來的缺口堵上之前,隻有三台弩車及時校正了角度,射出了箭矢。
謝守安臉頰上的肌肉一陣抖動,這已經是第三根符文箭矢了,斐真依手裏究竟有多少根這樣的符文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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