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遠擺出的排場不小,走在前面的是三、四百名身穿黑色甲胄的武士,然後就是騎着高頭大馬的林博遠與龐寇,後面跟着一輛馬車,馬車後跟着一百多個打扮各異的随從。
羅成的感應能力越來越強大了,而且他可以随時在兩種形态中自如轉換,一種是觀察人的外貌、氣質,一種是直接洞察對方的能量波動。
前面那些武士應該是林博遠的護衛,大部分人的實力很一般,達到小乘境界的武士有三十多個,大乘境界的一個都沒有,包括林博遠自己,也隻是小乘巅峰而已,從實力上說,他根本沒資格擔任邊軍的統帥。
馬車後方的随從可能都是帝都趕來的,整體實力要比林博遠的護衛強出一大截,一百多個人,達到小乘境界的已經超過一半,馬車裏有兩團能量波動,其中一團甚至比龐寇還要強。
車隊行走發出的聲音,驚動了花樓内其他客人,他們大都聚到窗邊,一邊觀看一邊啧啧驚歎,因爲他們很羨慕。
羅成靜靜的看着林博遠與龐寇向這邊走來,天剛過午,日頭正盛,的确不是發出襲擊的好時候,但,他站在這裏并不是爲了暗殺誰,僅僅兩個大乘境界的武士,也不值得他重視。
就在林博遠與龐寇從窗下經過時,羅成突然發出一聲響亮的口哨。
林博遠與龐寇相談正歡。聽到口哨聲。兩個人不約而同擡頭向上看去。
林博遠的神色顯得很惱怒,這是一種挑釁,他萬萬沒想到,區區一個雁翎關,居然有人敢挑釁他的權威,而龐寇的神色卻複雜得多,看到羅成後,他使勁眨了一下眼睛,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圖影,然後變得愕然。接着是不解,到了最後,他的雙眼開始泛紅了。
龐寇有足夠的理由痛恨羅成,回到帝都後。他傾盡家财,甚至連祖居都賣了,購買了六十多個妖娆美姬,爲了趕在其他人前面,他日夜兼程趕往奇來峰,結果在奇來峰頂等了整整三天三夜,卻連羅成的影子都沒看到,他開始還以爲是自己無法叩開山門,直到冉雄安也趕到奇來峰,用信物接引天光。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冉雄安與龐寇終于先後醒悟,他們上當了!
龐寇的損失是異常慘重的,爲了争取時間,他顧不上讨價,隻要不是太虧,能賣的就賣了,同樣爲了争取時間,他也顧不上還價,買最好的、最貴的。這樣才更有希望打動仇九前輩。
在奇來峰,醒悟的龐寇看着那幾十個精神萎靡的美姬,欲哭無淚,隻能讓人再把這些美姬送回帝都,重新賣掉。但,未必能賣出好價錢了。這麽折騰幾次,他的個人财富幾乎縮水了一半。
事實上冉雄安、溫顔他們也遭受了損失,不過他們家大業大,能承受得起,可龐寇不行,而且他私自行事、企圖拔得頭籌,這種行爲受到了同伴的質疑,溫家三大高手,聞歸海、松莫白與龐寇,原本私交很好,但發生這件事之後,聞歸海和松莫白都不太搭理龐寇了,而且,龐寇也受到了溫顔的刻意冷落,所以才被打發到雁翎關來,沒辦法,誰讓他是第一個趕到奇來峰的呢?
恨!仇恨!!無比的痛恨!!!看着羅成的身影,龐寇雙拳握得吱吱作響。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了,一個十六、七的女孩子探出頭,向上張望着,羅成的視線同時落在那女孩子身上,溫顔的人品如何先不說,她的妩媚卻是不容置疑,而那個女孩子的相貌與溫顔有六、七分相似,生得楚楚動人,很可能是溫顔的妹妹。
對視片刻,見羅成一直沒有移開視線,那女孩子皺起眉,喝道:“此人好生無禮,龐寇,去把他的眼睛給我挖出來!”
“是,七小姐!”龐寇應了一聲,随後對着羅成露出獰笑:“小騙子,你他嗎還敢跑出來?!”
羅成笑了,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此情此景,讓他蓦然想起了一件塵封的往事,那時他剛九歲,和慧兒上山玩,無意中撞壞了一個雪人,接着便聽到有人叫道:“你們敢撞我的寶寶?花子,給我咬他們!”
羅成看過去,對面是一個穿着羽絨服的孩子,年紀應該比他們大幾歲,在他身邊,有一條看起來非常兇狠的大哈士奇。
當哈士奇撲過來的一瞬間,羅成被吓得魂飛魄散,轉身就逃,小慧也吓壞了,但她雙腳發軟,隻跑了兩步便跌倒在地,放聲哭喊。
羅成不得不停下了,他看到那哈士奇撲向慧兒,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從雪地中拽出一塊磚頭便沖了上去,事實上那哈士奇挨了第一下就哀鳴着逃竄了,但羅成沒有停手,瘋了一般與那哈士奇糾纏到一起,手中的磚頭接連不停的砸着,血花在雪地中綻放,雪白血紅,顯得那麽真切。
接着,那孩子的父親聞聲趕到了,他呆呆的看着羅成,那時候的羅成以爲自己肯定會挨打,甚至可能被抓到老師們說的監獄去,但他不怕,手中依然握着血淋淋的磚頭,惡狠狠的看着那個比他高出幾個頭的大人,腦海中有幾個字在翻騰,憑什麽?!
片刻,那個大人居然退縮了,拽着哭叫的孩子遠去,羅成也無力的跌坐到地上,老師帶着他去醫院後才知道,他的手有兩處骨折了,從那時候開始,羅成隐隐明白了一個道理,越軟弱,有些人就會越欺負你,如果能豁出一切橫眉冷對,那些人反而會害怕。
來到紅月位面,在前段時間的突破中,羅成第一次察覺因果律的存在。但他從沒審視過自己。現在突然想起來,心中的感覺很怪異,他血液中潛藏的暴力因子,似乎就是在那一次被引燃的,社會觀乃至人生觀,也因此而被引上極端,甚至可以說,那次突發事件,決定了他在遇到智腦前的命運。
在孤兒院,他成了孩子王。因爲他敢打人,在學校,他成了最不服管教的孩子,上大學。又走上街頭,與混子們爲伍。不過,羅成還是有些優點的,因爲他知道遭受欺壓的滋味,所以他從沒有主動去欺負誰,除非惹到了他。
當然,對已經成了審判者的羅成而言,年少的他太過幼稚、太過偏激了。
羅成在回想過去,而龐寇見羅成不做聲,還以爲羅成怕了。身形陡然從馬背上躍了起來,直撲向羅成所在的窗戶,口中發出怒吼聲:“小騙子,受死吧!!”
羅成的眼神恢複清明,龐寇已經撲近了,而對方揮出的拳勁已經卷到,上方的窗戶紙被撕裂,他的頭發也被吹亂了,衣服在獵獵作響。
羅成笑了笑,擡起手輕描淡寫的釋放出一記斷空。
羅成在輕描淡寫。但龐寇就不那麽輕松了,他猛然瞪大眼睛,那道肉眼可視的光刃如切豆腐一般切入他的拳勁,馬上就要擊中他的身體了。
龐寇再次發出怒吼,身形立即橫移兩尺。但還是被光刃掃到了,他隻感到手臂一熱。随後便看到自己的左手煉通小臂翻滾着飛向空中。
下一刻,龐寇的身形直挺挺的向下跌落,落在地上,他強忍痛楚,一邊攥住噴血如注的左臂,一邊擡頭看向羅成,眼中充滿了驚駭,他徹底糊塗了,怎麽回事?那明明是一個騙子,怎麽可能一擊就重創自己?!
羅成身形飄出窗戶,落在龐寇身前,他直視着龐寇的雙眼:“騙子?你以爲自己是什麽東西,值得老夫騙你?”
“你……你不在奇來峰,你騙了我們!”龐寇退了兩步,吼道。
“那是因爲斐真依答應老夫,隻要助她複國,帝國内萬千佳麗,老夫可随意挑選。”羅成淡淡說道:“你們的條件,老夫已經不感興趣了。”
龐寇先是呆若木雞,随後又恍然大悟,太卑鄙了!太無恥了!斐真依怎麽可以做出如此荒誕的允諾?!
看着自己的斷臂,龐寇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别的可以作假,那神奇的法器怎麽可能是假的?自己太沖動了!
“前輩……”龐寇澀聲道。
“你又信了?”羅成一笑。
“啊?”龐寇不太明白羅成在說什麽。
但這時候明不明白已經不重要了,羅成的拳頭在龐寇面前放大,拳鋒尚沒有觸及龐寇,龐寇已慘嚎着飛了出去,而龐寇的身體也在兇猛無比的拳勁中不停的扭曲着,在龐寇後方的七、八個武士一樣連人帶馬被轟飛。
破煞!
同樣的拳勁,但差距實在太大了。
“刺客!有刺客!!”林博遠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放聲大呼。
羅成已抽出審判之劍,如閃電般投入槍林中,戰況在瞬間變得極其慘烈,羅成一旦釋放無盡之傷,便會化身成最恐怖的終結戰士,周圍一切生命,隻要具有能量波動,都是羅成消滅的目标,不管是人是馬,也不管是男女老幼。
在整齊的方陣中,那些武士們成片栽倒,本來還算整潔的街道,轉眼便布滿了無數血污,林博遠被吓壞了,前一秒鍾,羅成還在幾十米開外,結果轉眼間羅成已殺到近前,他甚至能清楚感應到如光輝般四處揮灑的劍光是那麽的冰冷,林博遠突然轉頭,向馬車撲去:“保護小姐!保護七小姐!!”
這是林博遠的小聰明,他的近衛根本不是那個恐怖刺客的對手,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馬車裏了,名義上他是要保護七小姐,實際上他真正的目的是躲到車上,隻有那裏才安全。
林博遠的指尖已經觸摸到了車廂門,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自己向車簾方向飛了出去,并且距離七小姐花容失色的臉越來越近,他想呼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緊接着,他的嘴唇便碰上了七小姐的臉頰,很柔軟、很香甜的臉頰,觸怒了七小姐,後果不堪設想,林博遠慌了,他想道歉,卻感覺到陣陣眩暈,好像身子裏有什麽東西被快速抽離出去,随後,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那女孩子驚恐的縮進車廂内,緊跟着飛進去的是林博遠的頭顱,那女孩子一邊尖叫一邊用腳去踢,想把林博遠的腦袋踢出去,下一刻,車廂門被人粗暴的拽掉了,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一片片狼藉的屍體,羅成出現在門口,他的笑容有些冷:“打擾一下,現在還想要我的眼睛麽?”
那女孩子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着,從沒經曆這種事,吓得渾身顫抖,牙齒不停發出撞擊聲,身體也象篩糠一樣,這時,坐在車廂角那面紗蒙面的婦人突然開了口:“天衍宮名道蘭,見過上師。”(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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