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幽靜的小亭中,有兩個人相對而坐,坐在左邊的人是一個美豔的少婦,眉如遠黛、眼若秋波,一舉一動都帶着種說不出的妩媚,坐在右邊的人年紀在三十歲左右,氣度沉穩、淵渟嶽峙。
“雄安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幫我?”那少婦輕聲道:“先不要忙着拒絕,你再仔細想一想吧。”
“你帶着聞歸海、松莫白,還有龐寇,我真的想不出……”那男人苦笑一聲:“有什麽事情是他們做不到的,爲什麽一定要找我?”
“因爲你才是真正的帝國天劍,有你在,威懾力會大很多。”那少婦緩緩說道。
那男人沉吟良久,還是搖了搖頭。
“你有心結。”那少婦笑了,随後用一種很輕柔的動作替那男子斟了一杯酒:“和我說說吧,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你一直把我當成親妹妹,有什麽話我們不能當面說?”
“隻是妹妹麽……”那男子的神色變得有些落寞。
“幾年了?你一直在回避見我,我以爲你已經忘記了過去,但我寫信求你,你還是來了。”那少婦看着對方:“所以我知道,你依然是那個值得我信賴的哥哥,不管什麽地方,不管什麽時間,也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麽!”
“現在說這些合适麽?”那男子長歎一聲:“溫顔,放手吧!我以爲你婚後會恢複原來的樣子,誰知道你越走越遠!再過幾年,你就會成爲帝國的第一夫人,這不就是你的目标?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你現在又……”
“放手?難道你知道我要做什麽?”那少婦笑了:“我知道你爲什麽不願意見我了,因爲他們都說我是蛇蠍美女,你爲了證明自己的清高、清白,當然不能和我走得太近了。”
“不是這個,我什麽時候在乎過他們的想法?”那男子搖了搖頭:“溫顔。我太了解你了,你每一次變得活躍起來,總會有很多人受委屈、很多人蒙冤,甚至會有很多人慘死!”
“你相信他們的話?!”那少婦的眉頭皺了起來,顯得我見猶憐。
“我不相信他們,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男子淡淡說道:“斐皓天與艾茹訂婚,随後艾茹就在街頭被幾個流浪漢強暴。先不說艾茹爲什麽會離開自己的護衛,也不說那幾個流浪漢醉得看不清艾茹的服飾、看不到她的家族徽印是不是很荒誕。當艾家的武士找到那幾個流浪漢之後,竟然無法控制憤怒,當場把流浪漢全部殺死,徹底失去了追查線索的機會,真是天衣無縫啊……”
“難道你懷疑是我做的?”
“我湊巧知道,赫連蓉俪在那裏出現過。”那男子道:“怎麽?這一次沒有帶她來?”
那少婦沉默了,良久。她也長歎了一口氣:“雄安哥哥,既然你知道,爲什麽沒有告發我?現在又爲什麽來琅山?”
“爲什麽……”那男子的神色變得茫然,随後慢慢說道:“因爲不管你是黑是白,是美是醜,你都是我……”說到最後,那男子閉上雙眼,他說不下去了。
那少婦的眼眶變得濕潤了,柔聲道:“雄安哥哥,我知道你對我最好。從今以後,我絕不會再有任何事瞞着你!我發誓!”
那男子苦笑連連,沒錯,面前這女人是名滿帝都的蛇蠍美女,但又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夥伴,所以,他的心情一直很矛盾。
“雄安哥哥,再過一段時間。最高公民可能會出現三個空缺,甚至可能是四個。”那少婦道:“斐達清對你們冉家有成見,一直壓制着你。就算你爲帝國立下再多、再大的功勞,也不可能晉爲最高公民。他不死,你就永遠沒有機會,呵呵……你應該清楚吧?”
“你開什麽玩笑?”那男子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這種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别說是你,就算斐皓天,也無權幹涉最高公民的廢立。”
“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那少婦微笑道:“小的時候,我說一定要成爲天衍宮的首徒,你笑話我做夢,但我真的做到了,我說我一定會修成天衍宮無雙秘典,幾年前,我又做到了,我說我要成爲第一夫人,現在應該算也做到了吧?這一次,我一樣可以做到!”
那男子驚呆了,坐在那裏動彈不得,臉色也是陰晴不定、反反複複的變化着,剛才他得到的消息太過驚人,也正擊中他最脆弱的地方,自從第一帝國創立起來,他冉家一直是最高公民世家之一,但到了斐達清這一代,因爲和他的先祖有些瓜葛,所以不但把冉家擠出最高公民的行列,還刻意打壓冉家的子弟,而恢複先祖的榮譽,是冉家所有子弟的目标。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男子總算緩過神來,試探着問道:“顔兒,你要我做什麽?”
“拘捕斐真依。”那少婦道。
“你瘋了?!”那男子悚然動容,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這個想法太匪夷所思了。
“你看我象瘋了嗎?”那少婦微笑道。
“斐真依是最高公民,就算她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能拘捕她,除非獲得另外至少五位最高公民的集體命令,否則就是謀反!”
“命令在這裏。”那少婦拿出了一封金色紙袋。
那男子用微微顫抖的手打開紙袋,拿出裏面的文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随後看了看那少婦,接着又重新看了一遍,命令是真的!
他隻覺遍體生寒,一個龐大無比的陰謀正在他面前悄悄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就在這時,他突然感應到什麽,側頭看去,在這座小花園的三個角落裏,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三條人影,一個面容清癯的老人,正對着一株大樹喃喃自語着,似乎正在和大樹交流,一個中年人雙手環抱在胸前,靠着牆上一動不動,好像連呼吸都停止了,另外一個是充滿匪氣的大漢,一臉的無聊狀,正粗魯的剔着自己的牙花。
松莫白、聞歸海、龐寇,溫家三位大乘期的武士都在這裏!
“雄安哥哥,對不起,事關重大,如果你還是不願意幫我,隻好多留你幾天了。”那少婦露出了歉意。
“斐皓天呢?他同意你這麽做?”那男子問道,其實他明白,溫顔肯定連現任元首斐達清都算計在裏面,斐皓天更不成問題。
“我說了才算,不用管他。”那少婦微笑道。
“如果斐達清知道你算計他的寶貝女兒,絕對不會放過你們溫家!”那男子道。
“斐達清常年征戰,日積月累早釀成了内傷,醫生說他有心痹之症,這種病是受不了大驚大怒的。當消息傳回帝都,斐達清的病情十有**會加重,到那時候,生死之事可就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雄安哥哥,我也不瞞你,斐達清的病情始終不見好轉,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呢,咯咯咯……”那少婦輕聲笑道:“他現在就象一隻脹滿的氣囊,隻要用針輕輕刺上一下,就會砰地一聲,炸得粉身碎骨。”那少婦越說臉上的笑容越盛。
那男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知道,這是要改朝換代了。
“隻有我們幾個,未必能對付得了琅山十八騎。”那男子苦笑道。
“完全可以,我們還有幫手的,看,他來了……”那少婦對着院門露出明媚的笑意。
那男子轉身看去,一個面容俊朗的年輕人正大步向這邊走來,他認識來人,正是斐真依的哥哥斐皓天。
“雄安,好久不見。”斐皓天向是向着那男子點了點頭,随後笑道:“你們在聊什麽?表情都這麽嚴肅……”
那男子勉強笑了一笑,随後便低下頭,他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他無法改變什麽。
“我們确實在談一件舉足輕重的大事。”那少婦很親昵的挎住斐皓天的胳膊。
“在談什麽?”斐皓天好奇的問道。
“爹爹他老人家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近期應該要确定繼承人了。”
“有什麽好談的,我是獨子,難不成還會有人出來跟我搶?”斐皓天笑道。
“這我們當然知道。”那少婦也在笑:“不過……真依……”
“真依怎麽了?”斐皓天正色道:“顔兒,我知道你們有些不合,但你是我的妻子,年紀也比她大,應該謙讓一些。唉……說實話,我很對不起她,讓她挑起了太多的擔子,她懂事比我早,記得很小的時候,她就對我說,哥哥,你專心養病就好,别的事情,她都會幫我去做,那樣的小不點,就開始苦練武技、研習兵書,整天往那些老将軍家裏跑,别人都以爲她喜歡胡鬧,可我知道……”
“哎呀,你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那少婦笑着打斷了斐皓天的話,但她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昊天啊,其實在大家眼裏,你就是個廢物,不能修習術法,不能練習武技,性格軟弱,腦袋還缺根弦,你說……将來你成了第一公民,帝國是聽你的,還是聽她斐真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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