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剛想說話,一個男孩突然叫道:“你是羅成?”
“别那麽沒禮貌,叫羅哥。”漢子道。
“你是龍道堂的羅成?!”那男孩繼續叫着。
那漢子呆了呆,突然打了個寒顫,用驚恐的目光看向羅成。
“你們也是天海市的?”羅成反問道,他心中百感交集,真是好事不出門,惡名傳千裏,不過在天海市折騰了幾次罷了,而且時間也不長,很快入侵戰就爆發了,但他的名字似乎已經傳遍了天海,每一個人都知道。
“我們不是天海的。”那男孩神色突然變得有些黯然,随後又露出陽光的笑意:“我們幾個是同學,在天海大學戲劇系。”
“學戲劇的啊?怪不得剛才演得那麽象。”羅成笑道。
“不好意思,成哥,吓到你了。”那男孩尴尬的說道。
“别臭美了,還吓到他?人家剛才根本就沒害怕。”那笑态張狂的女孩撇嘴道,随後又低聲問自己的女伴:“龍道堂是什麽?漫畫?我怎麽沒看過?”
“你不是經常去迪吧玩麽?怎麽連成哥都不知道?成哥在天海是這個!”另一個男孩低聲道,随後伸出了大拇指:“郝四海知道麽?就是栽到成哥手裏的!”
羅成聽不下去了,當着他的面說這些,讓他感到肉麻,羅成對那漢子說道:“現在可以帶我進去了?”
“成哥,你到這裏是……”那漢子陪出笑臉。
“我想找你們的負責人。有些事要和他談談。”羅成道。
“那……跟我來吧。”那漢子做出了決定,随後把雙筒獵槍背到肩膀上,向山坡的另一端走去。
“哇……大哥啊!”那女孩興奮兩眼冒光:“你說成哥和趙小虎比,哪個更厲害?”
“如果以前的話,當然是成哥了。”男孩道:“現在麽,肯定是小虎哥厲害。”
“那可不一定。”另一個男孩把聲音壓得極低:“你們還記得吧,那時候天海每天晚上都戒嚴。知不知道爲什麽?”
“爲什麽?”
“嘿嘿……我告訴你們吧,成哥當時幹掉了不少武裝警察,聽說有好幾千呢……”
“你可别扯了!還好幾千?能幹掉好幾千武裝警察。還是混社會麽?那叫起義!”
“草!老子上鋪的胖子以前是跟着飛哥混的,還能說謊?”另一個男孩急了:“我就把話扔在這,不信你們看着!真要是杠上。小虎哥肯定不行。”
羅成聽他們越說越離譜,轉身瞄了一眼,才讓他們閉上嘴。不過,這隻是暫時的,兩對少男少女故意落在後面,邊走邊竊竊私語着。
差不多走了半個多小時,幾個人淌過一條小河,前方有一排樹幹建造的栅欄,能隐隐看到裏面人影晃動,下一刻。一陣歡呼聲猛然響起,期間還夾雜着震耳的咆哮,羅成的臉色當即變了,他聽得出來,那是寄生魔物的咆哮聲。
“哎呀。怎麽現在就開始了?不是晚上嗎?!”那笑态張狂的女孩尖叫道:“快點快點,要不然看不到了。”接着邁開雙腿向栅欄奔去,其他同伴興沖沖的跟在她身後。
怎麽回事?羅成很吃驚,有寄生魔物在這裏,人們應該到處恐慌奔逃才對:“他們要去看什麽?”
“你進去就知道了。”那漢子笑了笑。
可能是遠離城市、遠離那些寄生魔物的原因,這裏的警戒很松懈。羅成緩步走進去,竟然沒有人過來盤問,有兩個持槍的漢子怔了一下,接着便看到李忠強,他們之間很随意的打了個招呼,就擦肩而過了。
這片住區有幾千平方米,林立着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木屋,做工都很粗糙,也有幹脆用樹枝搭成的帳篷,但房屋的位置很整齊,證明建造木屋時,這裏的負責人做過相應的總規劃。
差不多有七、八百人圍在東邊,似乎在觀看着什麽,李忠強帶着羅成走了過去,至于那兩對少男少女,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借光,讓一下!”李忠強一邊招呼一邊往裏擠,等羅成擠進人群,一眼看到場中的情景,當即變得目瞪口呆。以羅成現在的閱曆,能讓他感到震駭的事情絕對不多了。
中央的平場是一個天然的大坑,直徑達到五十餘米,周圍擺放着一圈鐵籠,有十幾個,每一個鐵籠裏都關着一個寄生魔物,場中站着一個年紀在二十四、五歲左右的年輕人,手中持着一支黃色的金屬棍,好像是銅質的,他不停的用銅棍逗弄着一個鐵籠中的寄生魔物,那寄生魔物已被撩撥得怒發如狂,拼命掙紮着,想掙出鐵籠,但鐵籠非常結實,它用腦袋去撞,用指爪去撓,結果反倒把自己搞得血迹斑斑。
場中的年輕人把銅棍橫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條斯理的向正中心走去,随後做了個手勢,立即有人打開鐵籠,終于脫困的寄生魔物如豹子一般撲出來,血紅的雙瞳死死盯着那年輕人,随後開始向前沖刺。
見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周圍的觀衆們瘋了似地發出呐喊聲、尖叫聲,而那年輕人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居然在向四方拱手作禮。
就在那寄生魔物将要撲至的瞬間,那年輕人突然一扭身,避到一邊,手中的銅棍從一個異常刁鑽的角度掃出去,正擊中那寄生魔物的小腿,那寄生魔物慘号一聲,身不由己向前飛出七、八米,重重撲到地面上。
那年輕人一擊得手,呐喊與尖叫同時化作欣喜的歡呼,他滿臉笑意,再次向四周拱手。
寄生魔物掙紮着爬起來,踉踉跄跄沖出幾步,伸出鋒銳的指爪,掏向那年輕人的脖頸。
那年輕人露出大吃一驚的神色,好像被吓壞了,随後轉身就要跑,借着身體的掩護,他手中的銅棍從背後探出,如毒龍一般刺向寄生魔物的額頭。
砰……那寄生魔物身形倒飛十餘米遠,沉重的撞擊,讓它的額頭深深陷了進去,前額骨已被銅棍擊得粉碎,這種傷勢是緻命的,雖然它一時還沒死,但隻有躺在那裏不停抽搐的力氣了。
“起來!”那年輕人甩了個棍花:“這就裝死?太沒用了吧!”
事實上他有沒有盡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觀衆們的感覺,歡呼聲一浪接着一浪,聚集在這裏的大都是天海市的幸存者,既然是幸存者,那麽肯定有各自險死還生的經曆,或者目睹過人類被屠殺,甚至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被殺掉,對寄生魔物的仇恨,早已滲入骨髓、滲入靈魂。躲起來隻是因爲自己不夠強大,不是寄生魔物的對手,如果有戰鬥的資格,誰會選擇苟且偷生?!
那年輕人走到寄生魔物身邊,用腳尖挑了挑,随後把銅棍插在地上,探身抓住寄生魔物頭頂的骨刺,把寄生魔物的上半身拎了起來,随後向四下看去,似乎在找什麽。
“我來、我來!”那笑态張狂的女孩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手中端着一隻大海碗,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年輕人身邊。
那年輕人笑着點了點頭,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觀衆們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一片靜默。
那年輕人把匕首橫在寄生魔物的咽喉間,用力一劃,鮮血如湧泉般噴出,灑在大海碗裏。
觀衆依然靜默着,差不多過了一分鍾,那年輕人把寄生魔物的屍體扔到一邊,而女孩很恭敬的把大海碗遞了過來,那年輕人微笑着說道:“敢喝麽?”
那女孩的表情有些發愣,如果是在沒人的地方,她可能會做出另外一種選擇,但現在無數雙眼睛看着,她不允許自己退縮,咬牙道:“敢!”
那年輕人舉起海碗,大口暢飲着,喝到隻剩一個碗底,又把海碗遞給女孩。
女孩沒有猶豫,閉上雙眼,便往自己的嘴裏灌,雖然那年輕人隻給她留了幾小口,也不是她能享受得了的,幾口喝完,猛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羅成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人。
“太野蠻了……”李忠強前面一個戴眼鏡的老者搖頭歎道:“小虎這麽做……是不對的!”
“軍師,我倒覺得小虎這麽做沒問題。”李忠強道:“它們能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我們也應該吃它們的、喝它們的!”
“可它們以前是人!”那老者怒道:“這樣和吃人有區别麽?!”
“但它們現在不是人。”李忠強道。
“不要忘了,我們是文明人!”老者恨聲道。
“從生物鏈的角度來說,隻有更高等階的生物才有資格成爲食主,而低等階的生物隻能被食。”另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人道:“老師,不管我們是不是文明人,都無法否認,歸根到底,我們也屬于一種生物。”
“你……變了……都變了……”老者怒氣沖沖的轉過身,推來人群,向遠處走去。
場中那年輕人擦去嘴角的鮮血,陡然仰首向天,發出悶雷般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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