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那片禁區,天色已昏暗了,林川熱電廠應該已經停止了工作,所以附近的城市包括港口全部斷電,燈光閃爍的情歌酒吧在夜色中分外顯眼,離遠看到燈光,羅成心中有些錯愕,燈光會招來寄生魔物,能在天海市生存下去,不會連這點常識都不懂。
肯定有蹊跷!
羅成沿着街道,緩步向情歌酒吧走去,如果沒記錯的話,情歌酒吧原來是郝四海的産業,郝四海死後,産權好像被警署的幾個高級警官吞占了,羅成聽夏斌說起過這件事,因爲那幾個高級警官都知道夏斌和他羅成走得近,還送了夏斌一份大禮。
距離情歌酒吧還有二十餘米,羅成的身形突然一頓,片刻,他露出一絲笑意,随後慢慢走到酒吧前,推開了門。
悠揚的音樂聲撲面而來,一個身穿白色燕尾服的男人,正在酒吧後方彈着鋼琴,從鋼琴技巧上說,他屬于三流,動作幅度太大、太張揚,偶爾還會彈出不順暢的、有些突兀的聲音,明顯彈錯了,但面目表情很到位,如癡如醉,隻有那些願意把畢生精力都奉獻給音樂的鋼琴師,才會有如此沉迷的表情。
酒吧内人很多,隻有一、兩個桌子空着,其他的都坐滿了,十幾個酒吧女招待或和客人談笑着,或如花間蝴蝶般到處穿插着,氣氛很熱鬧,但不喧嚣,因爲說話的人都放低了自己的聲音。
察覺有人進來,一雙雙視線落在羅成身上。看到羅成後,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很古怪,不過,羅成的表情更古怪,他在門口停了幾十秒,似乎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掉頭離開還是走進來,最後。他邁開腿,走到一個空座旁,緩緩坐了下去。
一個穿着紅色短裙的女招待走到桌前。她沒有靠近,和羅成保持一段距離,輕聲道:“您要來點什麽?”
羅成張了張嘴。他看起來馬上就要笑出聲了,但又控制自己的表情,掃了那女招待一眼:“來瓶啤酒吧。”
很快,一瓶啤酒擺在了桌子上,但羅成沒有碰酒瓶,他到這裏來可不是爲了喝酒,那些注視着羅成的目光,大部分都轉移到了别處,不過還有些人依然死死盯着羅成的背影。
差不多過了十分鍾,酒吧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随後一個聲音響起:“城南的那幫家夥沒有來找我們的麻煩吧?”
“主上!”
“主上來了……”
剛才還在竊竊私語的人們紛紛離開座位,畢恭畢敬的站了起來,依然紋絲不動的羅成很顯眼。
“主上,他們剛剛得到教訓,短時間内是不敢過來了。”一個女招待嬌聲嬌氣的說道。
羅成擡頭看向天棚。一群寄生魔物,居然學着人類的口氣說話,讓他感到有些惡心。
“原來我們有個客人……”那個聲音說道,片刻,羅成對面的座椅被拉了出去,随後似乎有什麽東西坐了下去。隻能聽到聲音,卻看不到人。
羅成神色不變,隐身是一些特殊的寄生魔物早期便能掌握的一種天賦能力,不過它們的數量極其稀少。
“從我的酒吧開業以來,您算是第一位真正的客人了。”那聲音道。
“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羅成淡淡的回道。
“您似乎有些不太友好……”那聲音頓了頓:“不過,沒關系了,多來幾次,您會慢慢适應的。”
話音剛落,羅成發現前方的空氣發生了一陣扭曲,随後一個中年男子的影像緩緩出現在座位上,他的穿着給人一種一絲不苟的感覺,頭發梳理得非常嚴整,還抹上了發蠟,穿着西裝,打着領結,羅成向下看了一眼,看到了一雙锃亮的皮鞋,下一刻,那中年男子掏出一個精美的金色煙盒,裏面裝着三支雪茄,那中年男子自己撚起一支,随後把敞開的煙盒遞給羅成。
羅成再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廳中的人們紛紛向這邊看來。
“您笑什麽?”那中年男子不解的問道。
“你學得很象。”羅成笑道:“衣着打扮、談吐用辭,都很象,連消費品的品牌也無可挑剔。”
“象什麽?”那中年男子問道。
“象成功人士。”羅成道:“不過,有些東西是你永遠學不來的。”
“你指的是什麽?”那中年男子看羅成~~shushuw-更新首發~~沒有抽煙的意思,把煙盒放在了桌子上。
“這……我也不知道具體應該怎麽說,算是雞蛋裏挑骨頭吧,我了解你們,所以有先入爲主的立場。”羅成笑道:“不管你們在做什麽,我都有種很滑稽的感覺,你們……就像是一群小醜。”
“我願意學習你們的習性,你應該感到自豪才對。”那中年男子皺了皺眉:“在我到這裏之前,曾經以爲你們隻是一群低劣的生命,現在我明白,我想錯了。該怎麽說呢……嗯,用文明這個詞吧,你們這個文明擁有太多有趣的東西,從第一天開始,我就喜歡上了這裏,也可以說,我心甘情願被你們同化。”
“我記得有誰說過,當低等文明和高等文明相遇時,低等文明不是被同化,就是被消滅。”羅成道:“你是說,人類屬于高等文明,你們才是低等的?”
“不能用高等和低等來形容。”那中年男子搖頭道:“隻能說,這裏太精彩了。”
“那你們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羅成産生了興趣,他的指尖本已經碰上劍柄,現在又把手收了回來。
“你去過就知道了,語言有些時候是貧乏無力的,假如我現在能回去,同樣無法描述這裏的風光。”那中年男子輕聲道:“大概形容一下……我們的世界象一片汪洋大海,而我是生活在大海中的一粒海藻,有時候那裏很安靜,有時候那裏也會變得狂風大作、波浪滔天。”
就在這時,一個女招待跳上後台,高聲道:“各位,狂歡的時間到了,讓我們歡呼吧!”
廳中的人陡然發出一陣陣笑聲,緊接着,側門開了,三十多個男女魚貫走了出來,他們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精神萎靡,但對這裏躁動的氣氛,他們并不害怕,似乎已習以爲常了。讓羅成驚訝的是,鄭秀和鄭雅姐妹倆也在其中,當初他從大頭手裏把她們姐妹倆救出來之後,再沒有遇到過。
狂歡的時間?羅成嘴角露出冷笑,指尖再次摸上劍柄,眼前的寄生魔物,能讓他感受到一種壓力,他可以肯定,對方已達到了真正的精英級。
“不要緊張,在這裏,什麽事都不會發生。”那中年男子輕聲道。
鄭秀一眼看到羅成,露出震駭之色,接着和那個女招待耳語了幾句,快速向這邊走來。
“羅大哥,你怎麽在這裏?”鄭秀急聲道,不等羅成回答,鄭秀已轉向那中年男子,用惶恐的語氣說道:“主上,他是我的朋友,求您不要爲難他。”
“他不止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客人,我怎麽會爲難她呢?”那中年男子微笑道。
鄭秀松了口氣,視線轉回到羅成身上,露出很勉強的笑容,低聲道:“羅大哥,你先不要走,這裏很安全,街上就危險了,你沒有牌子,等我一下。”
羅成面色如常,心中卻感到驚疑不定,怎麽會這樣?那些人爲什麽能和寄生魔物相安無事?
下一刻,羅成的疑問得到了解答,排在第一位的那個男孩子走到女招待面前,挽起自己的袖子,那女招待一手拿着細小的針筒樣的東西,另一手抓着一隻酒杯,随着一道輕微的精神波動掃過,針筒刺入男孩子的胳膊,殷紅的鮮血潺潺流出,當流滿酒杯後,那女招待拔出針筒,居然幫男孩子擦拭針口,還說笑了幾句。
鄭秀匆忙跑過去,和排在第二位的男人說了幾句什麽,搶先挽起自己的袖子,不過她獻出了兩杯鮮血,随後又從女招待手裏換過兩個木質的帶細線的牌子,先把其中一個牌子纏在手腕上,向羅成這邊跑來,把牌子遞給羅成,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羅大哥,把這個帶上,你就安全了。”
羅成看了看木牌,又看了看鄭秀,久久不語。
“明白了?我的酒吧是換取安全的地方。”那中年男子緩緩說道:“用你們的話說,我就是執政官,負責照顧所有的子民。”
“執政官?讓他們用鮮血奉養你們?!”羅成眼神變得尖銳了,他突然想起了紅月公主的那個位面。
“不都是一樣麽?”那中年男子笑了笑:“我們沒來之前,這個世界的達官貴人們,也需要平民的奉養,有什麽區别?五谷不分、四體不勤,不創造社會價值,卻偏偏站在社會頂端,沒有平民的血汗,他們靠什麽活下去?呵……有時候他們吃一頓飯竟然要花費十幾萬,一戶窮苦人家遇到危難,把自己的腎賣掉又能賣幾個錢?和他們相比,我已經非常仁慈了,至少我隻需要血,不需要他們流汗。而且,得到了牌子,我保證他們不會受到任何欺淩,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他們遇到了難事或者需要什麽,我會盡可能的幫助他們,這……難道不是你們所形容的理想社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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