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的氣候是很宜人的,當内陸的城市都還處于早春的寒冷當中時,這裏的人們已經除去了厚實的外套,換上了簡單輕便的單衣,以緻于整個城市看上去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
古人就說過一年之計在于春,春天代表着新生,代表着茁壯成長的生命力。
聶投戎現在就覺得自己活得了新生,不光是自己,連同自己一生的心血都同樣的在新生。
這并不是錯覺,看着身邊幾個老夥計激動的發紅的臉,再看看面前這一隻栩栩如生巨大的合金飛鳥,聶投戎深吸了口氣,強自的壓下了心頭的激動,問道:“老李,這就是完成了?”
旁邊一個年紀與他差不多大的老人激動的點着頭:“差不多就是完成了。你看這對翅膀,這才是真正的仿生學的翅膀啊!這種架構,這種流線,簡直就是完美!不得不說古人的智慧實在是太可怕了,也太驚豔了。與其說這是一架飛行工具,倒不如說這是一隻真正意義上的鳥兒。”
另外一個老人也激動的接口:“更重要的是,這種飛鳥的架構與如今的飛機完全不同。我們都知道,現在的飛機之所以能夠飛起來,是因爲發動機給飛機一個向前的推力,使得飛機加速到某一速度後,機翼上下翼面的速度差就會産生上下的壓力差,從而使得飛機獲得升力。而當升力大于自身的重力時,飛機就可以起飛了。可是這種飛行的方式就注定了起飛與降落都必須要專業的跑道,大家都坐過飛機,應該很能明白這種起飛方式的麻煩。而我們這隻飛鳥則就不需要這樣麻煩的起落方式,它就是一隻鳥兒,可以直接通過翅膀的拍動産生氣流而産生上升力。這樣一來,它就好像是一隻真正的鳥兒,可以随時随地的飛翔,也可以随時随地的降落。機動性則就會大大的增強啊!”
看着手下幾名老工程師激動的發紅的臉,聶投戎看了看那隻威猛的站立在地上的巨大鐵鳥,也激動起來:“那既然如此,爲什麽還不試飛呢?如果成功的話,那将是轟動全世界的新聞啊!”
這話一說,頓時剛才那些激動的好像要發瘋一樣的老人們,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聶投戎奇怪的看着他們:“怎麽,有什麽問題?”
“問題很大,”幾個老頭子對視苦笑,其中一個道:“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動力。”
“動力?!”
“就是動力。”那個老頭歎了口氣:“簡單的來說,現在的機械動力全部來自于内部的發動機,别說是飛機了,就算是一輛電瓶車,讓它跑起來也是需要發動機來提供能量的。可問題是,這隻鐵鳥是根據這份古簡的記載,完完全全一點都沒改動而制造的,連翅膀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花紋都是一模一樣刻上去的。這是古人的智慧啊!但古時候哪裏會有發動機這種東西?而且最核心的部件圖案根本就沒有。沒有了動力,我們如何能讓這隻鐵鳥飛起來?”
聶投戎郁悶了:“那你們剛剛還一個個誇的厲害,說這鐵鳥怎麽怎麽的好?”
那個老頭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撓了撓頭沒毛的腦袋:“這些不都是理論上的數據嗎?你看這翅膀,雖然沒有羽毛,隻是骨架,但是這關節的構造卻是巧奪天工,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種構造可以産生巨大的上升力,但同樣所需要的動力也必須要是非常強勁的。别說我們現在還不了解這隻鐵鳥的核心動力設計,就算知道,按照我們的數據來計算的話,起碼起碼,這種能夠支持這隻鐵鳥飛行的超強發動機,我們廠還根本造不出來,買也買不到的。”
“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另外一個老頭推了推眼鏡,“這隻鐵鳥的翅膀,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别看我們現在把翅膀的骨架給做了出來,但是根據那份竹簡上的記載,最終成型的木鸢的翅膀上,還要貼附一層特殊的膜,這樣才能讓這個翅膀最終成型,蒲扇的時候産生巨大的上升力。但是這種膜我們還在研究,一時之間找不到替代品,所以這隻鐵鳥眼下就是個模型,沒有動力和完整的翅膀,絕不可能飛上天的。”
聶投戎聽的郁悶,這幾個老頭都是林發集團當中最爲核心的研究員,每一個都能算是國寶級的人物,也是林發集團真正的根基所在。
他們一大清早的把自己叫過來,說是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可自己巴巴的跑來以後,卻隻看到一個模型,聶投戎怎麽能不郁悶?
“那你們叫我來幹嘛?光看這個鐵模子?”
“當然不是。”一個老頭得意的道:“董事長,你太小看古人的智慧了。我們今天叫你來,并不是單單隻給你看這樣一個不能飛的模型。而是想告訴你,在我們制造這隻大鐵鳥的過程當中,我們發現了起碼三項可以運用在轉軸方面的新技術!這種新技術一旦用在我們的産品上,可以将轉軸的磨損度下降百分之三十,同時将功率提升百分之五十!這才是真正的重點!”
聶投戎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幾個得意洋洋的老頭。
他本身就是搞技術起家的,自然知道這兩項數據的提升代表着什麽意義。
林發集團的技術在國内雖然算不得頂尖,但起碼也是一流的,尤其是在機械工具等方面,更是重金吸引了幾款國外的技術,并且靠着這幾項技術在國内占領了相當一部分市場,建立了一批可靠的用戶和合作夥伴。
剛剛那個老頭,是集團内的首席工程師劉成發,在機械方面可以算是國内的大師級人物了。
所以聶投戎相信他的判斷,在自己的領域上,劉老頭兒一貫不會放空炮的。但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将機械轉軸的磨損度下降百分之三十,并且可以将功率提升百分之五十,光是這項技術,就足以讓林發集團生産的工具上升兩到三個檔次,足以趕超世界頂尖的水平!
這其中的好處,根本就是金錢無法衡量的。
“古人的智慧實在是讓我們這些後人驚歎,”劉成發還在激動的說個不停:“其實有些東西說穿了以後并沒有什麽太難的,隻是這種轉軸的架設和零件發生了變化而已,但這完全代表了另外一種全新的思路。聶董,我的意見是請您盡快的申請相關的專利權限,因爲這種全新的設計其實并沒有那麽複雜,很容易就可以仿制出來。當然,在産品上我們也要加上保密的措施,最大限度的保障我們的新産品不會被别人這麽快的就破解掉。”
聶投戎點頭表示贊同,然後想起來,指向那鐵鳥問道:“那這隻鐵鳥你們怎麽打算?”
劉成發聳聳肩:“這隻鐵鳥是那位幕後老闆定做的,現在我們把它給造了出來,已經是完成了任務,至于怎麽處理,我們就不管了,是那位廖老闆的事情。”
林發集團易主的事情早就不是什麽秘密,除了聶投戎的幾個兒子女兒大爲不滿,鬧了好幾場以外,集團内的其他員工先是忐忑了一陣子,後來發現集團還是聶董在管理,人士方面除了把聶董的幾個敗家子女踢出了集團核心以外,就沒有任何變動,而且很多人都還漲了工資,這些員工自然就放下了心。
像劉成發這些在集團裏幹了一輩子的老工程師們,更是對眼前的局面樂見其成。
不光是因爲他們太了解老聶的幾個敗家子女是什麽德行了,更是因爲這份《魯班書》。
不知情的人隻知道這份竹簡是新老闆拿來的,據說新老闆是個很有錢的年輕人,也就是傳說中的富二代,像這樣的人家中有一些古物并不值得奇怪,偶爾淘到一些失傳已久的古書竹簡,也不是什麽太奇怪的事情。
但唯有劉成發這些人才知道這是傳說中的魯班遺錄,是足以傳世的無價瑰寶!
能把這樣的傳世瑰寶随便拿出來給他們做研究,光是這份氣魄,就足以讓劉成發折服了!
更不要說這位新老闆從來不對集團的業務指手畫腳,不懂裝懂,他甚至連安插一個親信來集團當中監管财務這樣的事情都沒做。
這份氣度,不服不行啊!
所以這份圖紙當中雖然最核心的部件沒有被拿出來,但劉成發等人覺得這才是應該的,雖然很好奇這架鐵鳥的動力系統到底如何工作,但他活了這把年紀,更是參與過幾個軍工部門的工程,自然明白什麽東西是該知道的,什麽東西是不該知道的。
他自己隻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足夠了。
這時候有手機鈴聲響,聶投戎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臉色立刻就變得難看,狠狠的把電話給挂斷,但很快的,鈴聲又響了起來,聶投戎歎了口氣,走遠了接了電話。
看到這一幕,劉成發和幾個老友對視一眼,都歎了口氣。
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誰還不知道誰的破事?
劉成發邊上一名老頭對他擠眉弄眼,湊過來低聲道:“肯定又是那幾個不消停的敗家子打來的。”
“聽說老聶把集團賣給了那位神秘的廖少以後,他家裏就一直沒消停過,你們看吧,有的鬧呢!”
“老聶也是悲催,到老來養了一群白眼狼。聽說這幾個白眼狼還一個勁的追問那位廖老闆的身份,估計是想去理論。”“理論?”劉成發不屑的撇撇嘴:“他們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