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教育學家的說法,這個年齡段的這些刺頭兒其實絕大部分都是叛逆的表現。
十五歲到十**歲是人的一個分水嶺,在這個年齡段的學生正是開始形成**思維的時候,加上青春期的懵懂,生理的逐漸成熟,他們開始爲自己心中的疑惑而尋找答案。
但問題是,如今九州的教育,對于這一個年齡段的學生是一貫沒有好的辦法。要麽采取高壓措施逼迫他們學習,要麽對于那些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學生就采取放任自流這種無奈的手段。
其實這個年齡段的學生最需要的是引導,因爲這個年紀的學生正是開始“疑惑”的時候,他們對于社會疑惑,對于自己周圍的環境疑惑,對于生理方面疑惑……
而在缺乏引導的情況下,疑惑的他們隻好自己去尋找答案,而尋找的途徑就是通過電視、網絡、小說這種媒體。
他們羨慕電視上那些俊男美女們過的生活,他們崇拜偶像,期盼愛情,以自我爲中心,崇尚暴力,認爲自己可以解決一切……
他們就好像是刺猬,僞裝出一層堅硬的帶刺的外殼,但内心卻無比軟弱。
他們叛逆,他們把自己打扮的稀奇古怪,他們做出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頹廢,其實都隻是想證明自己與衆不同罷了。
他們肆無忌憚,大喊大叫,覺得是在張揚個性,看着那些好好學習老老實實的學生,發出不屑的嗤笑:“嘿,傻逼哎!”
他們覺得這才是青春,肆無忌憚,個性飛揚的青春。
任何學校都不缺這樣的人,這是走入歧路的野草,他們放任自流,鄙夷周圍的莊稼,還以爲自己當野草過的很好。隻有當收獲的季節到來時,野草們才會悲哀的發現,莊稼們上了大學,有了一個好的起步,畢業後找了一個好的工作,有的甚至還成了公務員,整日坐在辦公室裏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玩着電腦。而他們這些野草,如果家裏沒有足夠的肥料,隻能到處漂泊,幹着最累的活,卻拿着微薄的收入……
在志強高中,這種野草格外的多。
當然,莊稼也是有的,可是缺乏好的環境,沒有足夠的陽光與肥料,那些莊稼的長勢自然比不得149中學這樣的重點試驗田。
唐心和廖煌所坐的第五排,基本上正是莊稼和野草的分水嶺,任何一個學校都有想好好學習的莊稼,也有那些叛逆的,拿青春當遊戲的野草,隻不過是雙方比例的多少而已。
廖煌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後面野草的談話,大多是沒有營養的八卦,比如談些明星的秘聞,或者是學校裏誰又把誰給甩了,誰把誰給橫刀奪愛了,誰不開眼又被誰誰誰在放學時堵在巷道裏打了一頓等等……
廖煌聽的皺眉,傳音給唐心:“心心,我記得我們以前讨論九州如今的教育制度時,你曾經說過,九州如今的應試教育雖然有很大的弊端,但是學曆對于普通人而言也的确是一塊敲門磚,大學還是可以改變命運的。可是你看這些學生,師妹說過,他們大多家裏都不富裕,父母都是打工一族,甚至沒有能力給他們安排将來的出路,可他們爲什麽還那麽的淡定?高考就在半年後,他們卻絲毫不擔心自己的未來?”
唐心回頭看了看喧鬧的後排,小聲歎了口氣,回過頭來,拿出一張紙,在上面飛快的寫道:“這個原因是很多的,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但總而言之,這世上有很多懶人,他們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其實你說的東西他們都知道,但他們不願意去想,混過一天就是一天,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呗!”
廖煌搖搖頭:“這種态度,簡直是對自己的未來不負責任!”
唐心聳聳肩膀,做出無奈的樣子,意思是你何必爲别人操這份閑心?
廖煌倒不是操心,隻是覺得不解罷了。在他看來,他壽元悠長,實力強勁,在凡間可以說是予取予求,但他要修煉,還有很多的書要看,還有很多的東西他都不了解,所以都覺得一天24小時實在不夠用,還好現在有山河圖,時間才勉強充裕一些。
他實在不明白這些凡人生命如此短暫,卻還可以這樣的肆意揮霍。
唐心歎了口氣,在紙上寫道:“煌哥哥,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說,卻一直猶豫着沒說。我總覺得,你把你自己的位置訂的太高了。”
“唔,什麽意思?”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修仙者,遲早要成就仙身的。所以,一直以來你都把你和我們區分開來,你是仙,是神,而我們卻是人,是普通的凡人。”
看到這裏,廖煌就忍不住插嘴:“不會啊,心心你現在開始修行了,有那麽多的靈藥和山河圖,你也很快就可以成就仙身的。”
唐心搖搖頭,繼續寫道:“哪怕有朝一日我成就仙身,但我的心卻還是個人,是個普通的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我看問題的方式還是會像現在這樣。可你不是,你以爲你是仙,你高高在上,俯視衆生。這樣的話,你又如何能夠體會到我們凡人的喜怒哀樂?又如何能夠明白我們凡人的人性?不管是高尚的,還是低劣的?”
她看了廖煌一眼,在紙上寫道:“人性是最複雜的,師父讓你來到凡間曆練心境,就是爲了讓你了解人性的複雜。雖然我不知道師父爲什麽這樣安排,但想來總有他老人家自己的道理。但是,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做一個人,你又如何能夠了解人?”
廖煌呆住了。
唐心繼續在紙上寫道:“我不知道仙神是什麽,你說仙神擁有強大的力量,可以移山倒海,追星趕月。這樣強大的力量,人體是無法做到的。我們曾經讨論過,仙神或許就是通過修煉導緻基因上的改變,從而獲得無比強大的力量。但是,就算成仙成神,都不應該改變你的本質。你不是孫悟空,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雖然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但你還是父精母血所生,你的本質還是一個人。哪怕是佛祖釋迦摩尼,他本身也隻是人啊!”
廖煌徹底的傻了。
人,仙?!
唐心說的不錯,他一直以來都沒把自己當做是一個“人”,他是修仙者,其實對于修仙者而言,他們早已是超越了“人”的存在。
但是,論到本質,他們的确還是人。
哪怕成仙成佛成聖,也都是由“人”而成的。
而自己,卻早已經忘了自己是個人。
可笑啊,就這樣還來凡間曆練!
唐心說的不錯,如果連他自己都不當自己是“人”,又如何能夠體會到人間的七情六欲,如何能夠體會到“人性”。
廖煌坐在那裏,腦中思緒飛閃,整個人坐在那裏動都不動了。
唐心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其實有關“仙”和“人”的說法,是之前上清道人偷偷跟她交待的,所謂知徒莫若師,自己徒弟的脾氣,上清道人這個當老師的是很清楚的。
但是有些話他覺得自己不适合說,所以就告訴了唐心——而且,廖煌之前到凡間時他也不适合說這些,因爲那個時候廖煌對于凡間都還一無所知呢!
不過如今半年過去,廖煌已經對凡間很熟悉了,所以這些話也可以說了。
廖煌正沉思着,這時也快上課了。
教室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起來,不過直到距離上課前五分鍾,教室的前面基本上都坐滿了,可是後排卻還有十來個位置都是空的,不知道是本來就沒人呢,還是有人沒來。
之所以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那是因爲後排的幾張桌子上連書都沒有,很顯然坐在最後幾排的學生基本上都是連書都不帶的那種。
廖煌還是在入定當中,這時有三個人紅着臉大聲說笑着從前門走了進來。
看這三個人的臉上都泛着酒紅,顯然是中午喝了不少,廖煌敏銳的感覺這時候卻帶來了額外的煩惱——那就是距離老遠,廖煌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而且确定還是白酒的味道。
不過聞上去,他們喝的白酒很顯然并不是什麽好酒,那股刺鼻的味道讓唐心一陣皺眉。
這三人說笑着,根本不在意教室裏其他人的感受,不過也沒有人管他們。
直到他們幾個路過廖煌和唐心的位置時,一個眼角有點斜的家夥看到新來的兩人,立刻就是一愣,而再看清楚唐心的樣子時,這家夥揉了揉眼睛,臉上立刻露出一種驚豔的表情。
廖煌暗自歎氣,幸好把唐心的容貌改了,如果她是原貌出現的話,指不定整個學校都要瘋狂了。
那家夥驚訝的看着唐心,卻被同伴拖着走到了後排,不過廖煌雖然不回頭,也能感覺到這厮哪怕往後走的時候也一直回着腦袋看。
過了一會,預備鈴剛剛響起,老師還沒來。剛才那個斜眼突然走了上來,敲了敲廖煌的桌子,居高臨下的輕蔑的看着他:“喂,新來的小子,這是我的位置,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