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地位較低,隻因所有高級遼軍的都不在營中,才由他管理營中事務,現在孤立無援,又知道耶律化哥與耶律洪古多半已經遭到了不幸,隻剩下自己這支軍孤零零地懸在草原上,被消滅也隻是時間問題:由兩位名将率領的五萬大軍都被阻蔔人在一夜之間殺光,何況自己這區區萬餘人?
他也想派人出營去送信,不過自己也知道這毫無用處,不在草原上被阻蔔人劫殺就奇怪了。何況耶律化哥早就派過大批送信求援的使者,也用不着自己多此一舉。
在昨天,他坐困愁城,在恐懼中過了一整天,夜裏也瞪大雙眼,絕望地看着營帳頂部,徹夜不寐,既爲不知死活的幾位将軍擔心,也在爲自己的命運而暗自悲泣。
今天,他又一次呆呆地坐在中軍帳内,追憶着曾在這裏主持軍務的耶律化哥樞密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忽然聽到外面喊聲雷動,不由大驚,慌忙出門去看。
舉頭向天,蕭替被森森白光映得頭暈眼花,半晌才緩過來,訝然看到大批遼兵都爬到了寨牆上,互相擁擠着望向外面,都在激動地大叫,聲音凄厲,分不清是驚恐還是憤怒。
蕭替搖搖晃晃地大步向前,命令親兵驅趕遼兵,扶着自己上寨牆去看。
剛一爬上寨牆,目光向外面看去,蕭替立即倒吸一口涼氣,直驚得牙齒打戰,被那凄厲的情景震懾得呆住,心中恐懼悲憤不已。
在營寨外面,到處生長着碧草的茫茫草原上,一顆顆的人頭被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占據了大片的區域。
遠遠望去,那些人頭都生着典型的契丹人的面孔,放在前面的一些人頭還正常些,象是在戰鬥中被砍下來的,後面的人頭就被水泡得發脹發白,卻是一樣的猙獰恐怖。
而再往後,那些人頭都被燒得焦黑,幾乎看不清面目,顯然是從燒死的人身上砍下來的,讓蕭替看得遍體生寒,悲憤至極,隻恨那些阻蔔人如此殘毒,竟然連死人也不放過,把頭顱砍下來,放在營前給自己看。
負責擺放人頭的是大批穿着阻蔔長袍的部衆,正在兢兢業業地進行擺放人頭的工作,而在一旁,華烈部的大批騎兵正在耀武揚威地來回奔馳,明顯是用武力來威懾營中遼兵,讓他們不敢起出營搶奪人頭之念。
在草原上,已經擺放了上萬顆人頭,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地增多,讓遼兵們看得面如土色,悲憤中以頭撞向寨牆,想到自己的頭很可能也會成爲阻蔔人拿去報軍功的憑據,不由恐懼欲死。
負責前來勸降的卻是千戶速哥,此時正一臉殺氣,高高在坐在馬上,指揮着部下快些把人頭擺在草原上,還要擺得整齊劃一,就象賣水果一樣,要把最好看的人頭擺在前面,剩下的也不可以亂了,要用這殘酷的整齊,擊潰遼兵們的心理防線,讓他們再不敢拿起武器,與英雄的華烈部戰士相對!
縱然敵軍已經被困住,終究有萬餘精銳,人人都武裝到牙齒,就算沒有戰馬,若是一心與華烈部的騎兵拼命相抗,隻怕本方也要損失衆多。
而要想将敵人困死,羅大成又沒有那麽多耐心,若要拖到敵人軍糧耗盡,更不知要多少時日,因此隻能先用恐吓之法,再勸降起來就會容易得多。
受了羅大成的命令,負責勸降事務的速哥,苦思冥想,終于決定将這些人頭擺在草原上,就是吓也要将遼兵們吓個半死,看他們是否還有戰鬥的意志和決心。
看着人頭一顆顆地擺在草原上,在衆多部衆的忙碌下,已經達到了兩萬餘顆的數量,速哥一揮手,豪情萬丈地大呼道:"把耶律化哥、耶律洪古這兩個狗才帶上來!"
呼聲随着疾風,遠遠傳到遼營中,被遼兵們聽到,不由一陣驚駭欲絕的大嘩,個個瞪大眼睛,激動恐懼地望向阻蔔人的隊列。
騎兵隊列中一片騷動,緊接着,數十匹戰馬從中馳出,馬上騎兵馳到速哥的面前,揮手一扔,将兩名大漢擲到他的腳下。
速哥冷笑示意,立即有十幾個身強力壯的部衆上前,揪住那兩人,拖到草原上面,強迫他們站起來,面對着營中的遼兵。
恐懼的嘶聲自遼兵中響起,站在寨牆上面的遼兵,人人面色慘白,眼神絕望至極,至死不敢相信,象條狗一般被拖出來扔到草原上的,竟然真的是自己的主帥,名震天下的樞密使,耶律化哥大王!
縱然王爵在上次敗陣後被遼帝削去,耶律化哥的名聲威震天下數十載,又怎同凡響,現在看着他們滿身污穢的慘象,相差太過懸殊,令遼兵們腦中昏沉,身體僵硬,再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在大批阻蔔騎兵與遼營之間,身材魁梧的名将耶律化哥與耶律洪古頭發蓬亂,臉龐污穢,神色灰敗,被一群部衆拖到草原上,拳打腳踢,按在地上如打狗一般戲弄嘲辱,這般英雄落難的慘象,讓許多遼兵掩面大哭,幾乎被這不可思議的恐怖情景逼得精神崩潰了。
速哥騎在馬上,得意洋洋地仰頭大呼,指着寨牆上的遼兵大喝道:"耶律化哥和耶律洪古已經兵敗被擒,你們還不投降,等着被我們華烈部的大軍殺光嗎?"
耶律洪古倒在地上,挨着那些阻蔔部衆的拳腳,心中悲憤至極,卻因受傷太重,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縱然想要望着營盤大叫,讓部下不要投降,定要與這群野蠻人死戰到底,卻因爲被堵住了嘴,一句都叫不出來,隻能憤怒地哼鳴着。
在部屬面前被敵人折辱,心中的痛苦不堪承受,終于讓耶律洪古喉間甜意泛起,一股鮮血溢滿了口腔,将堵嘴的破布都浸得透濕。
那邊的耶律化哥情形也不比他好多少,被亂拳打得幾乎閉過氣去,翻着白眼躺在地上,模樣憔悴蒼老至極,就象一個平常人家的老頭,哪裏看得出原來叱咤風雲的英雄氣勢。
在旁邊,速哥望了他們一眼,又揮手下令,帶了些被俘的遼兵出來,逼着他們向遼營大叫,道是自己被俘之後,因自願投降,現在吃好的喝好的,還有馬騎,營中的兄弟們還是快些投降,一定也能受到同樣的待遇!
草原上,支起了一口口的大鍋,裏面放上大量的牛羊肉,煮得香氣四溢,那幾百名被俘的遼兵就排隊站在鍋前,人人捧着一個大食盆,腰間懸着酒壺,面對着笑呵呵揮舞着大勺的阻蔔廚師,做出等着吃好酒好肉的架式。
在草原上上演的這一幕滑稽戲,讓蕭替看得幾欲吐血,正在悲憤得想用頭碰牆的時候,忽然聽到寨門處大叫聲響起,轉頭看去,卻見有上千人正在打開寨門,急速奔湧出去。
蕭替大驚,舉目望向那邊,看到領頭的低級遼将,不由悲歎一聲,知道那個遼将一向尊崇耶律洪古,把他當天神一般看待,現在卻見他被野蠻人折辱,自然不堪忍耐,帶着自己的部下穿戴好盔甲,已經沖出去搭救兩位主将了。
速哥騎在馬上,遙望前方遼營中揮舞刀槍沖出來的千餘遼兵,輕蔑地冷笑着,絲毫不将他們放在心上。
爲了震懾營中遼兵,他從羅大成那裏要了五千精銳騎兵,其他部衆更是無數,想要殺光這些不知死活的遼兵,不過是舉手之勞,毫不費力。
在他的身後,馬漢已經躍躍欲試,隻不過他雖新積功升爲千戶,被派來領兵作戰,現在受命主持大局的卻是速哥,他不能擅自出戰,隻能耐心等待着速哥的決斷。
雖然也覺得速哥做得太狠,不過看到可惡的遼狗落到如此下場,還是讓馬漢心中大快,一想到被遼将所殺的王朝,不由淚盈滿眶,隻恨不得将這些遼狗盡數殺光才好!
正在咬牙齒切齒之際,忽然看到速哥舉起手來,發下号令,不由大喜,立即向旁邊的傳令兵發下命令,在傳令兵的号角聲中,縱馬馳出,率領三千騎兵,向着那千餘遼兵疾馳而去。
還隔着很遠,就看到遼兵們在亂紛紛地向自己這邊射箭,因爲是在奔跑中放箭,也沒有什麽準頭,都胡亂地落在草原上,距離本隊還有一段距離。
馬漢看得好氣又好笑,這些遼兵顯然是被自己這支騎兵恐怖的箭矢攻擊吓呆了,所以才會距離這麽遠就放箭。
初到華烈部時,他也頗不習慣那需要很大力氣才能拉開的強弓,但是現在,每天都住在馬背上,經曆了和部衆們一起進行的長期的刻苦訓練之後,他已經是一個神箭手,比宋軍中最強箭手也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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