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中,一個身姿矯健的少女身上背着弓箭,靈活地在山上攀登來去,在山壁上采着草藥。
她的身體已經差不多養好了,隻是經脈中還有些阻礙,真氣不能自如運行。爲了醫治羅大成的内傷,狄麗娘不得不每天抽時間出外采藥,希望能幫助他的身體盡快複原。
家裏的事情,她暫時不用操心。衣服都已經洗好晾起來了,飯菜也都做好,即使自己回去晚了,羅大成也不會餓着;而家裏的木柴也都足夠,就算晚上要将火堆一直燃起來保持溫暖和提防猛獸,也不用擔心近期内木柴會燒光。
不遠處,有一個身影飛速掠過。狄麗娘擡起頭來,看到一隻山鹿,正在飛快地向遠處跑去。
狄麗娘精神一振,立即拿起弓箭追了上去。
她這次出來,除了采藥,還負有打獵之責。羅大成現在的身體,不能隻靠吃野菜生活,必須要多吃些肉食,來讓身體好得快一些。
利箭穿空,遠遠射向山道上奔跑的山鹿,卻被橫在空中的樹木枝葉攔了一下,斜斜地射在山鹿腿上,未能如願将它射倒在地。
山鹿哀鳴一聲,帶箭向前狂奔,卻因受傷在身,奔跑的速度并不能十分快速。
狄麗娘緊緊跟在後面,追逐着那隻山鹿,時而射出一箭,卻因那山鹿總是在林中逃竄,箭矢被林木擋住,不能射中。
奔了許久,狄麗娘直累得香汗淋漓,漸漸追趕不上。那山鹿逃了許久,似是痛得麻木,奔得更加快速,鑽入林中,奔逃而去。
看着它逃去的背影,狄麗娘輕歎一聲,爲羅大成今天不能吃上鹿肉而感到惋惜。
擡起頭來,狄麗娘的目光掃視着附近的山峰,希望能找到别的獵物,而不至于空手而歸。
陡然間,她的眼神霎時凝固,呆呆地望着不遠處山坡上生長着的一株植物,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它高高地長在山崖上,狀似靈芝,呈碧綠顔色,在清風吹拂下微微擺動,表面光彩流動,隐然有飄然瑩潤之意,芝頂有一抹血紅之色,映着碧綠芝身,閃耀着異樣的光彩。
狄麗娘的嬌軀微微地顫抖起來,這一株植物,她也曾經見過,是被稱爲"碧雲芝"的靈藥!
上次見到這株靈藥時,她還是一個小孩子,卻仍然記得那一天,哥哥的師父珍而重之地取出半株藥草,小心謹慎地煎熬了許久,終于熬成一付藥,喂給因修煉操之過急而走火入魔的狄青服下去。那之後不久,狄青的内傷便痊愈,而且實力大進,修煉的進境一日千裏,實力甚至超過了他的師父。
後來她長大一些,漸漸知道,那碧雲芝是天下難尋的靈藥,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其中蘊含藥力強大,能讓人修煉速度大進,天下武人,無不夢寐以求,卻極少有人能夠有緣見到這種神奇靈藥,更不用說有幸服用了。
狄青的師父,窮盡畢生之力,也隻和别人共同得到了一枝碧雲芝,自己分了半枝回來,卻舍不得服用,直到心愛的徒弟走火入魔經脈大損時,方才拿出來給他吃下,果然讓狄青因禍得福,獲取了極大的好處,最終青出于藍,實力隐然在他之上。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而且隻看到了半枝,狄麗娘還是堅信自己不會認錯,那株長在山崖上的植物,就是自己曾經見過的碧雲芝!
一想到羅大成的内傷有救,還有望因此而實力大進,狄麗娘心中就充滿喜悅,忘記了身上的疲憊,快速地跑過去,站在山崖下,仰望斜上方,眼中充滿興奮與渴望。
山崖陡峭,斜斜地伸到山坡外面,在生長着碧雲芝的山崖下面,就是一個小山谷。這樣的山崖,一般來說,都是要用繩子系在腰上,從山頂墜下去才能将藥采到。
可是現在狄麗娘的身邊沒有繩子,雖然想要回去取了繩索再回來,可是看着天色已經漸晚,這裏距離山洞那麽遠,待得回來時,隻怕天已經黑了,又如何将藥采下來?
若是等到明天再來,狄麗娘又擔心那碧雲芝長在山崖上,若在這一夜之間,便被飛鳥走獸啃食了,豈不是讓自己一切希望都落空?
思來想去,狄麗娘用力一咬牙,将弓箭丢在地上,徒手便向斜上方的山崖爬去。
這一處山崖,甚是陡峭,本來爬上去極是危險,可是爲了能夠盡快采到靈藥,讓羅大成養好内傷,恢複體力和自信,狄麗娘也隻能冒這一次風險了。
山崖很高,狄麗娘爬在陡峭的山崖上,爬了許久才越過了一半距離。汗水從她的額頭上流淌下來,一直流到眼中,澀得眼睛發疼。
狄麗娘用力搖搖頭,甩去臉上的汗珠,停下來喘口氣,小心地擡手擦擦眼睛和額頭,又繼續向前方爬去。
夕陽落日下,陡峭的山崖上,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女附身在崖上,身上灑滿落日餘晖,在夕陽映照下,隐然有堅強不屈的感覺,浮現在她奮力攀登的身影上。
在陡峭的山崖上,狄麗娘小心地踩着崖上突起的石頭,一點點地接近了目标。
當她位于碧雲芝的下方,伸出顫抖的手,小心地将它采下來,放在布包中收好放在懷中,這才松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欣喜的微笑,美目中淚光盈盈,想着羅大成一旦知道了這個好消息,一定也會很高興吧?
她小心地爬回去,眼看着就要接近自己爬上來的時的山坡了,突然,一陣眩暈襲來,讓狄麗娘大驚失色,拼力想要抓住手邊的岩石,以保持住身體的平衡。
可是她現在的身體,也已經經曆了長期的勞累,上次的内傷還沒有養好,又奔跑攀爬了整個下午,未曾有一絲歇息的機會;現在劇烈的疲憊和眩暈襲來,讓身體虛弱的少女無法抵擋,腳下一滑,終于踩空,從山坡上滾落下去,摔向深深的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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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黑,羅大成拄着一根木棍,立于山洞口處,望着遠方的山道,隐然有"望眼欲穿"的感覺。
想到自己就象一個在家裏等着老婆回來的家庭婦男,羅大成不由搖頭苦笑。現在自己一切都靠狄麗娘養活,不管是打獵、挖野菜還是砍柴乃至一切家務都堆在狄麗娘的身上,看看自己這副模樣,讓他暗自喟歎,時勢弄人,自己竟然落到這般田地。
被老婆養着,倒也沒有什麽不好,羅大成苦笑着爲自己寬解,這樣不是很能顯現出夫妻感情深厚嗎?
恍然間,他已經将自己和那稚嫩美麗的少女當成了一對恩愛夫妻,縱然年齡相差許多,也未曾舉行過婚禮,不過這個時代,許多夫妻亦是如此,沒有什麽異常的。
遙望天空,他的眼神微微有些恍惚。如果自己就這樣一直下去,不能養好内傷,難道就要和那溫柔而又堅強的少女久居山中,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将來再與她生下孩子,平平凡凡地生活下去,将一切豪情壯志,盡都付諸流水麽?
恍惚思考了一陣,羅大成從沉思中恢複過來,忽然發現,天色已經黑了,而狄麗娘仍然沒有回來。
這在從前,是沒有過的事。天既已黑了,留在外面既危險,又不可能采到野菜、藥材,而狄麗娘又常會擔心羅大成一個人在家裏不知道會不會出事,因此總是早早地回來,今天怎麽會回來得這麽晚?
羅大成緊緊皺起眉頭,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再也按捺不住,拄拐走到火堆前,點燃了一枝火把,收拾了一些應用物品,拖着虛弱至極的身體,奮力走出山洞,朝着陰森的黑暗夜色中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