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發現,小娟很喜歡趴在陽台上看外面路上來往的行人,尤其到了春節時這個習慣的頻率更高。于是它也跳上陽台趴在小娟身邊,不過它不是來了望的,它隻是覺得這兩天太陽不錯。
“小七,”小娟正看着路上正有說有笑的三口之家入神,“你還記得你自己的爸爸媽媽嗎?它們還在嗎?”
轉生前的記憶似乎太過遙遠了,我的父母大概現在連灰都不剩下了吧。
“伍一哥哥應該和他的父母還有奶奶在一起吧,今年又隻有我和外公在一起吃年夜飯吧……”小女孩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的神情。
“喵——”
聽到小七的叫聲,小娟又恢複了笑容,伸出左手在小七背上來回地輕輕撫mo:“對了,我把你給忘了呢,這次多了一個呢!今天外公大概可以早點回來吧,到時候我們一起做好吃的吧。”
一邊說着小娟一邊抱起小七向屋裏走去。正在此時,屋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小娟連忙放下小七,興沖沖地跑上前去接起了電話,臉上充滿了期待。
“喂,您好,找哪……啊,是爸爸啊!”小娟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爸爸,您好嗎?嗯、嗯,我很好,外公也很好。那這次春節……哦,我知道了,”小娟臉色從高興漸漸轉爲了失望,“爸爸,盡量回來一次啊……嗯,好的,我會跟外公講的。嗯,好的,小心身體,嗯,拜拜。”
對面電話已經挂斷,可小娟還是捧着久久沒有放下,眼中晶瑩的淚珠一個勁兒地打着滾,拼着命想沖出來。小七默默踱了過去用頭蹭着小娟的腳,叫了兩聲。小娟低頭看了看小七,一顆淚珠掉了下來,她默默放下了電話,蹲下身抱起小七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小娟一手抱着小七,一手拿起書桌上的照片,然後坐在了床上,精亮的雙眼凝視着照片,臉上充滿着各種複雜的感情。照片上一共有又很多人,其中小七能夠認出還十分年幼的小娟,除了黑發多點基本與現在沒什麽區别的老杜,竟然還有戴着一副傻乎乎的塑料框大眼鏡、牽着小娟小手的小伍一和他的奶奶,但其他人就沒見過了。可當它看見其中一個年輕而又美麗的女性時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
良久的安靜。
“砰!”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平靜,緊接着便是“啪”的一聲,随之夾雜着孩子嘻笑的聲音,各種鞭炮聲從外面響了起來。
小娟看了看窗外,擡起拿着照片的右手手背擦幹了眼淚,看着小七稍稍苦笑了一下說道:“你看,那麽高興的節日我竟然哭了,好笑吧。來,我給你看看我的爸爸媽媽吧。”
小娟将小七放在膝蓋上,照片放在它的面前,用左手食指指了指照片中坐在年幼的小娟後面拄着拐杖的老人說道:“這個是我的太婆婆,這張照片就是在她九十歲大壽時拍的,如果現在還在的話今年就要過一百歲生日了吧……喏喏,這個就是外公啦,那時候白頭發可沒那麽多哦,這個是外婆,可惜去年就腦溢血過世了,還有爺爺奶奶也是……他們在的時候對我可好了,我都一直想着以後長大怎樣好好報答他們呢……”
小娟說到這兒,眼神一暗,稍稍沉思了一會兒,又恢複了微笑,繼續向膝蓋上的聽者介紹着相片上的人。
當她點到伍一時,臉上顯露出了笑容。
“看,這就是那時候的伍一哥哥呢,你看多傻啊。不過,那時候他對我可好呢。不像現在,讓他請我吃點東西都那麽小氣,”小娟看着伍一沉默了一會兒,微笑着說道,“但這兩年其實他一直都很照顧我的……我老是會去打擾他,他雖然嘴裏唠叨個沒完,但從來就沒有露出過不耐煩的樣子,就像哥哥一樣……”
聽到這兒,小七眼神一凝,盯着照片上的伍一和小娟,心中似乎抓到了些什麽要點,卻又似乎沒有。
然而正露出溫馨眼神的小娟忽然沖着小七說道:“嘻嘻,小七,告訴你哦,說不定伍一哥哥真的是我哥哥哦,雖然肯定不是親哥哥,但據外公說按家譜看我們兩家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親戚關系哦!所以太婆婆做壽時伍一哥哥他們一家才會來的。”
原來如此,小七終于确定了心中的疑問,似乎冥冥之中命運之線已經連了起來,現在需要的隻是些确實的證據而已。
小七注意到,小娟在一一述說照上各人的時候,故意跳開了兩個站在一起的男女,而其中就有它剛剛覺得眼熟的美麗女性。當幾乎全要介紹完了的時候,小娟終于将手指點向了那對男女,但臉色開始微微地沉了下去。
“這個就是我的爸爸,而這個就是我的媽媽……他們七年前離婚了。”
難怪小丫頭那麽喜歡趴在陽台上看路上的一個個家庭了。
“其實這張照片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張合影了,那之後媽媽就出國了。那時候我和爸爸還一直等着媽媽回來,結果等到的是媽媽就要結婚的,還委托律師寄來了離婚協議書,并表示不準備和爸爸争奪我的撫養權……”說到這兒的時候小七感覺到了背上有熱乎乎的東西陸續滴來。
“當時外公的情緒是十分激動的,甚至想到那兒去找媽媽,但沒想到的是爸爸攔住了他,并一直勸說着外公。不久後爸爸就在離婚書上簽了字。爸爸從頭至尾顯得異常平靜,可我還是有幾次看到他偷偷地在哭,随後他便開始更加努力地工作,并因此被外派至了國外。他說要支撐這個家,好好地照顧我,但其實我最希望的是……”
小娟搖了搖頭,默默放下了照片拉開了書桌最底下的一個抽屜,并從裏面拿出一個木質的小盒子。
盒子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說普通,可當小娟從裏面拿出來時,小七就從中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那是一種透人心肺的清馨感覺,似乎一切不潔都因此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是熟悉的感覺。
“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媽媽,她甚至連電話都沒有再打來過,”小娟看着手中這個小盒,語氣中充滿了傷心和期待,“而這個也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據說是祖先留下來的,年代十分的久遠。”
小七用心注視着小娟将要打開的木盒,它要确認一件事,現在所有事都由命運之線串接了起來,隻欠一個确鑿的證據,一切就可以明了。
那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镯,形狀和其它同類沒有任何區别,隻是在其表面上除了一片乳白之外沒有任何花紋和顔色。而且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看着這個手镯就會感覺到心情格外的平靜,一股舒暢潔淨之氣會從心田油然而生。
小七沒有再看玉镯,而是盯着已經出神了的小娟。
它心中已了解了一切。
呵,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