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曹氏說完,楊柳看着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娘,早前不還答應我,不會爲一點小事情就跟白向辰他娘鬧的麽?”
曹氏聞言,眼睛都睜圓了:“這不是小事情啊,她都把鬼主意打到咱們家的生意上頭來了,我還不能說話麽。”
好吧,因爲楊柳一早看出了江氏的目的,并沒覺得她太過分,但對于曹氏來說,江氏這種做法等于在觊觎他們家的财産,自然不是小事情。
楊柳跟曹氏點點頭,示意她說的沒錯。
但一事歸一事,就算曹氏和江氏吵鬧并不算錯,但她一出聲就趕白家的人走算怎麽回事呢。
楊柳道:“我知道今兒這事情是辰兒娘的錯,但是你可以好好跟她說,或者你可以等我回來再處理,你不能動不動就趕人一家子走,再說和你吵架的是白向辰娘一人,你幹啥把人一家都捎上呢,辰兒爺奶都那麽大年紀了,你也要逢逢人的面子。”
“沒錯,辰兒娘這人是不咋樣,但他們家其他人的性子還都是頂好的,從上到下,性子都好,辰兒爺和辰兒爹這些日子跟着我們在山頭那邊做活可賣力了,好比在做自己的活一樣。”楊滿倉也接着道。
“荷花和杏花兩個丫頭也能幹,每天都照看着大瓜,小瓜,給你減輕了不少負擔,你即使不逢辰兒娘的面子,也得逢這些人的面子。”
楊柳點點頭:“嗯,爹說的對,眼看着天氣已經慢慢一日一日的變好了,他們頂多再住個十天,八天就肯定要回家了。”
說起白家其他人,曹氏的臉色有些緩和。
這陣子,雖說白家人在這吃吃喝喝的,但人真沒閑着,白正氣和白大吉在山頭做活,比二叔家那拿了工錢的慶光還賣力。
再說家裏,也被玉紅,菊花收拾的幹幹淨淨,不用曹氏動一個手指頭,甚至連兩個孩子都是荷花兩姊妹在照看,最近曹氏都覺着自己跟個大戶人家的少奶奶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身邊還有人伺候着。
想起這些,曹氏也有些後悔,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些:“我也曉得,要是别的事情我今兒不會鬧,但是她想打豬下水的生意就不成。”
“娘,豬下水的事情我正想跟你商量。”說起豬下水的事情,楊柳想了幾日,還是想着索性把方子告訴江氏好了,總歸也不是别人。
曹氏沖楊柳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楊柳道:“今兒這方子賣了錢,我想着咱們家以後必定不會再做豬下水的買賣了,我想把洗豬下水以及鹵豬下水的方子告訴辰兒家裏人,讓他們靠着這些生意也掙點錢,如今他們家的日子實在太難過了。”
“你說啥?”曹氏說話的聲調頃刻升了好幾度。
楊滿倉好似早就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一般,伸手輕按了按她的肩:“孩子他娘,你别急,聽柳兒的。”
曹氏一把甩開楊滿倉的手,看着楊柳冷聲哼道:“呵,人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話還真是沒錯,這人還沒嫁呢,都已經向着她婆家了。”
楊柳不想跟曹氏掰扯這些無聊的事情,隻是無奈的歎了聲:“娘,這買賣反正咱們以後也不做了,讓他們家做有什麽不好呢?”
“是啊,柳兒娘,豬下水的買賣能掙錢,如今咱們家不掙了,讓辰兒家掙也好,反正柳兒以後也是要嫁給辰兒的,都是一家人,有啥好計較的。”楊滿倉也如此勸道。
曹氏擡頭看了楊滿倉一眼,繼而又突然出聲問楊柳:“好,柳兒,那我問你一句話,你決定嫁給辰兒了?”
楊柳一愣,随即老實回道:“沒有。”
曹氏皺眉,張嘴想說話,但不知爲何,卻是遲了一會才出聲:“柳兒,要麽這樣,我同意你把這方子告訴他們家,但他們家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曹氏看着楊柳道:“把你和辰兒的這門婚事給退了,他們拿了方子後趕緊回家,包括辰兒和菊花都走,以後咱們兩家斷的幹幹淨淨,井水不犯河水。”
“娘,咱在說豬下水的事情,怎麽好端端的又扯到這上頭去了。”楊柳有些無法理解曹氏的邏輯,怎麽豬下水的買賣又和退親扯上關系了?
曹氏沒仔細解釋,隻是不耐的沖楊柳揮揮手道:“我不管你們什麽扯什麽,反正我現在不想你嫁去白家了,我也就不想再和白家有什麽牽連,這事情都已經拖了這麽久了,再拖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當着兩家人的面,你和向辰把親事徹底斷了,我們把這豬下水的方子給他們,當是給他們的補償,有了那方子,他們不用半年時間就必定能把之前賣掉的東西全給贖回來,到時候他們家想娶什麽樣的媳婦都成,這樣白家人肯定會同意。
頓了下,曹氏又看着楊柳哼了聲:“不然這方子我怎麽都不會給白家,你要是敢偷摸給,那以後别叫我娘。”
楊柳被曹氏這樣強硬的态度弄的有些惱火,她死皺着眉頭,正色道:“娘,你講講道理,咱們一樣樣來,至于我和白向辰的事情你别管,我有分寸。”
“我爲啥不管,兒女的親事就是該爹娘管的。”曹氏這回還真是鐵了心,跟楊柳說話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雖然曹氏的性子并不算好,但對家裏幾個孩子都是極其疼愛的,對幾個小的都從未真正發過脾氣,今兒和楊柳紅臉還是第一次。
而楊滿倉也了解自己閨女的性子,怕娘倆繼續說下去會吵起來,便趕緊跟楊柳使了個眼色:“哎,算了,别說了,柳兒你先回屋歇息,今兒在鎮上跑了一天應當也累了,有什麽事情咱以後再說。”
楊柳知道曹氏正在氣頭上,這會跟她也說不清楚,應下楊滿倉後,便轉身回了屋。
楊柳走後,楊滿倉将門關上,給曹氏倒了杯水,看她臉色好些了,才出聲問道:“孩子他娘,你到底是咋想的,前陣子不還日日說着要給柳兒和辰兒兩人辦婚事麽,怎麽今兒就說堅決反對柳兒的婚事呢?”
曹氏歎了口氣:“前陣子是前陣子,現在不同了。”
“有啥不同?”
曹氏指了指洛玥屋子的方向,壓低聲音跟楊滿倉道:“那洛玥公子不到一個月來了咱們家裏兩回,你沒看出他是爲啥來的麽?”
“爲啥?”楊滿倉完全不得而知。
曹氏擡頭看了看對面睡着的小葉他們,确定他們是睡着的後,又跟楊滿倉低聲道:“我估摸着他是瞧上咱們家柳兒了,不好開口跟柳兒說,便借着一些小事常往咱們家裏跑。”
“你想把柳兒和洛公子湊到一堆去?”楊滿倉一臉堅決的搖搖頭:“不行,我堅決不同意,柳兒和辰兒是有婚約的,咱怎麽能……”
“能啥?”不等楊滿倉說完話,曹氏便打斷他的話道:“你沒瞧見白家現在是啥樣,一大家子人,向辰又是個不頂力的,要是咱閨女嫁過去,必定是裏裏外外都靠她一個人張羅,耳你忍心咱們閨女去白家吃苦麽?”
“而且還不隻是吃苦,就辰兒娘的那副刻薄婆婆模樣,你覺着咱們閨女若是到了白家會有啥好日子過麽?”
楊滿倉不做聲了,作爲父母,他自然希望自己的閨女後半輩子能無憂無慮。
尤其是自家柳兒,楊滿倉心裏是一直是愧疚的,當年爲了他的腿,把她給賣了出去,這回回來後,本是想着能彌補一二,但辛苦的仍是柳兒,要是可以,他真希望他的柳兒能嫁個能幹的丈夫,以後能衣食無憂。
“但……”楊滿倉看了曹氏一眼,他是個老實人,總覺的這樣做和見利忘義沒什麽區别,太不厚道。
再說在婆媳關系這一層,他覺着曹氏說的也未必對,要說對媳婦刻薄,曹氏不比江氏好多少,那自己媳婦英子不照樣過日子。
曹氏看了楊滿倉一眼,又繼續道:“以前咱們是沒辦法,想着閨女都許了人,即便她從白家回來了,人還是會嫌棄她曾經和白家定過親的事情,但現在人洛公子都不在意這些,咱們幹啥還一定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洛公子跟你說了他要娶咱們柳兒爲妻?”楊滿倉問。
曹氏皮撇嘴,十分肯定:“這事情還用說麽。”
“人家沒說,你是咋知道的?”楊滿倉還真是有些納悶,人洛玥總共就來了家裏兩回,他啥事情都沒看出來,曹氏怎麽就看出了這麽多事情。
曹氏嗔着點了點楊滿倉的腦袋:“你以爲人人跟你一樣,長了個榆木腦袋,這事情我是過來人,肯定不會看錯。”
楊滿倉自知對這些兒女之間情情愛愛的事情,他比不上曹氏,也不再多說。
末了,想起方才柳兒在這的事情,他還是有些擔心:“那你打算咋辦?”
曹氏一臉神秘的笑笑:“先把柳兒和白家的事情給斷了,以後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哎,這事情楊滿倉兩頭爲難,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仍是不忘吩咐了曹氏一句:“這事情你有打算也沒用,得柳兒自己拿主意才成。”
曹氏不滿楊滿倉潑她冷水,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算了,算了,這事情跟你也說不清楚,我到時再和柳兒商量。”
真是商量才好,他就擔心兩母女到時候又會跟今晚一樣,差點鬧起來。
但這事情楊滿倉也拿不了主意,最後隻得無奈的點點頭:“睡吧。”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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