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氏他們都走了之後,楊柳家裏也沒人有心思真的去睡覺,所有人都在屋裏悶不作聲的坐着,爲慶豐的事情發愁。
尤其是慶豐,雖然神情沒太大變化,但身上那股沉默的氣息都能讓人覺察到他一直在擔心這事情。
楊柳本想着明兒再跟慶豐好好談談,問問他自己到底是怎麽個想法。
但如今見着他這幅模樣,還是忍不住勸了句:“大哥,這事情你别擔心,英子姐和你都這麽些年的感情了,必定會站在你這邊,估摸着過兩日就能說服她爹娘了,這門親事不會出岔子的。”
慶豐沉默了一會,微微點了下頭:“我……我知道,可是……”
一聽出慶豐的口氣好似不對,曹氏便忍不住出聲了:“可是啥,慶豐,你是和你爹一樣的想法麽,把那紅包錢補齊,讨好着英子家裏?”
“我……”慶豐擡頭看向曹氏,欲言又止。
不知爲何,楊柳今兒見到這樣的慶豐,心裏也有些煩悶了。
在她的記憶中,她總共就回了娘家幾次,每次慶豐和英子的事情多少會鬧出些事情。
而家裏人的每次說起英子那邊的事情,慶豐總是這樣一種态度,不直接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卻也不百分百同意别的意見,要是不讓他發表意見到也院裏按照家裏人說的做,但他這副模樣,會讓人覺得他是被逼的,一旦讓他參與了,他便是這樣支支吾吾,要說不說。
楊柳平生最看不得這種性子不爽利的人,她甯願他直接說出自己是向着英子那方都好些,至少沒這樣糾結。
而且在楊柳看來,英子爹娘敢一次次的提出這樣的無理要求也是因爲慶豐的猶猶豫豫,指不定這事情慶豐早就知道,但卻沒和家裏人。
就方才看英子爹娘過來,慶豐一絲絲的驚訝都沒有,楊柳就能看的出來。
再加上方才英子娘跟他說的最後那句話,更讓楊柳肯定他是知道這事情的。
站在慶豐的立場,楊柳能理解他的确是不好意思跟曹氏他們張嘴說這事,但難道他自己這麽大個人了,一點判斷力都沒有麽,什麽事情該答應什麽事情不該答應不知道麽。
就這件事情,慶豐都不要猶豫,應該在英子爹娘一提出的時候就制止他們的想法,必定他們就不會特意上門來說這事情。
楊柳其實是從沒把慶豐當外人看的,但在這事情上,楊柳卻有些不滿意,她覺得慶豐的性子要是一直這樣軟綿下去,以後英子家對楊家這邊來說,絕對是個禍害。
是以,楊柳忍住心中的不耐煩,開門見山的跟慶豐道:“大哥,你不如直接說說你的想法,紅包的事情你打算咋辦,是按照我們說的還是按照英子爹娘說的,你這年紀也不小了,立馬就要娶親了,到明年這個時候你都要生孩子了,你也是時候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黃氏像是也和楊柳一樣的想法,不樂意慶豐總是這樣含糊其辭,也頗爲不悅的出聲道:“是,慶豐,你妹子說的對,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這紅包你到底打算怎樣給,你要是覺着該給,咱們家也就不計較這些,覺着不該給的話,你自己便去回絕你嶽父嶽母那邊。”
曹氏看黃氏和楊柳都這樣說,也沒多說了,示意慶豐說說自己的意見:“對,慶豐,你說。”
慶豐想了想,結結巴巴的說句模棱兩可的話:“我……我覺着給不給都成,柳兒和我嶽母的話說的都有道理。”
楊柳頓時心生不耐,但到底還是壓下了心頭的不耐,微微皺眉問道:“都不是一個意思,怎麽會都有道理的,完全是兩個對立的面,在你心裏,你必定有自己傾向的一方吧,不如你直接告訴我你覺得誰的話更有道理一些。”
慶豐這回倒好似真是深思熟慮了一番,說的話都比之前多了不少:“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覺着咱們家在我成親的事情上也花了很多錢,對英子家裏算是非常遷就了,她爹娘提出的這個要求着實有些過分,但她又說要是不給,就要取消咱們成親的事情,我心裏擔心,我們這事情都拖了這麽久了,萬一有啥差錯,咋辦啊?”
楊柳算是明白了慶豐的意思,他心裏也是覺着英子爹娘做的不對的,但卻不知道怎麽拒絕,同時也怕這門親事會黃,說到底還是性子太懦弱的緣故,總是怕這怕那,猶豫不決。
說到底,慶豐也不是個壞人。
楊柳歎了口氣,勸着慶豐:“大哥,我退一步說,就當這回我們爲了遷就你和英子姐能準時成親,這紅包可以給,但要是下一回還碰到這種事情,你打算咋辦呢,到時英子姐娶進門了,你需要顧及的事情隻會越來越多。”
“對,咱們這會不肯給錢不隻是說看重這些錢,而是不想被人當傻子看待,不管人家提的要求合不合理,都一律答應。”黃氏接話道。
慶豐爲這事情猶豫了還這麽久,自然不可能因爲楊柳他們說的這句話就立馬能放下心結,他看着黃氏和楊柳默默的點了點頭,沒出聲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卻仍是愁眉不展。
楊柳也無奈了,再加之今兒白天做了不少事情,也确實有些困了,沒精力再陪着他一直這樣沉默下去。
她籲了口氣,跟慶豐說了最後一番話:“大哥,反正關于這事情我們也都表态了,剩下的你自己衡量,你要是非得把這紅包全給了,我們當是看在你的份上,吃這一次虧也沒大關系,但你要記住,這是你的嶽父嶽母,以後是需要你去面對,你要是一直縱容下去,以後吃苦頭的是你自己,你不要以爲這一次是最後一次,永遠不會有最後一次。”
說完,楊柳便喊一家子先去睡覺,英子這邊的事情讓慶豐自己慢慢想,反正也不是明兒就成親,有時間讓他想。
楊柳覺着慶豐年紀真不小了,不管以後家裏是做什麽,他作爲家裏的大哥還得有撐起這個家庭的能力,就算真無法撐起整個家庭,至少要是個拎的清楚的。
第二日,楊柳惦記着要送白向辰和菊花回家,天麻麻亮就起來了。
許是擺白向辰兩人的運氣不錯,前一日還下着小雪,這一早起來不但雪停了,天好似還有微微放晴的光景,隻是溫度仍是低的讓人難以忍受。
楊柳去到院裏的時候,曹氏和黃氏已經起來了,楊柳搓了搓手,笑道:“奶,娘,你們咋也這麽早就起來了?”
黃氏拿着掃帚一邊掃着院子裏的積雪,一邊道:“辰兒他們不是要回去麽,也得給他們做些早飯才是啊,這回他們回去可要明年才能來呢的。”
明年?楊柳愣了下,突然頓悟,等過了年,今年就過完了,可不是要明年再見了。
楊柳點點頭:“嗯,少做些,也吃不了多少,省着東西冷了再翻熱也不好吃。”
“嗯,我就做些雞蛋餅,那東西辰兒愛吃。”曹氏說着,又指了指白向辰和慶豐住的屋子:“對了,你去喊辰兒起來,還得收拾些零碎的東西呢。”
楊柳點點頭,便往慶豐和白向辰兩人住的屋子走去,才要擡手敲門,正好碰見慶豐從屋裏出來。
看見楊柳,想是因爲昨兒的事情還沒想好,他稍稍愣了下,才跟楊柳打了個招呼:“起來了啊。”
楊柳也沒問他,沖他一笑:“嗯,辰兒醒了麽?”
慶豐還沒來的及回話,屋裏便傳出白向辰慵懶的喊聲:“柳兒,我醒了,你進來呗。”
楊柳笑着走進去,見白向辰還在被窩裏賴着,因屋裏光線不好,稍稍有些黑,隻看得見白向辰光溜溜的臉蛋,她走到床邊,伸出冰冷的雙手貼在白向辰臉上,笑道:“暖和麽。”
白向辰雖是被冷的全身顫了下,卻仍舊沒拉開楊柳的手,任楊柳冰冷手貼在他臉上,一個勁的看着楊柳傻笑。
楊柳頓覺尴尬,抽回雙手,笑着催促:“快些起來,娘立馬就做好早飯了,正等着你呢。”
白向辰點點頭,從床上半坐起,卻是沒急着起來,隻是披了件棉衣,半靠在床頭,把楊柳的手握在手裏,輕聲問道:“柳兒,這個月你會很忙麽?”
楊柳想起家裏的這麽些事情,愁的用手指揉了揉額頭:“差不多吧,過年了額,家裏事兒多,豬圈那邊也有事兒,還要趕集做買賣,估計不會清閑到哪裏去。”
白向辰眼裏滿是疼惜:“那你要記着當心身子,可别累壞了,不然我會心疼的。”
能被人如此心疼着,楊柳心裏自然是甜蜜的,但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她嗔着瞟了白向辰一眼,扁着嘴道:“你心疼啥了,在這裏的時候也沒幫着我做啊。”
白向辰覺着楊柳這話可是冤枉他了,他咻的一下從床上爬起,極其委屈的看着楊柳道:“沒有麽,你洗東西的時候我說要幫你,你不讓我做,還說我會把衣服弄髒。”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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