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和趙氏點點頭,都同意楊柳說的記賬的法子。
劉氏跟楊柳确定下自己家要十五斤肉,到時錢就從明兒分的錢裏扣,他們家最近日子也過的緊巴,一下子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楊柳應下,說記上賬就成,反正等會賣完肉,最遲明兒晚上就能分錢,完了,楊柳問趙氏同不同意。
隻要劉氏給錢,趙氏有啥不同意的,她點點頭,讓楊柳别記錯賬就是。
說完,楊柳又轉頭問曹氏:“對了,娘,咱家要留多少斤肉,也像二嬸家一樣今兒把過年的肉全部割了麽?”
趙氏接話道:“割了呗,老二媳婦說的對,這肉越到最後也賣的越貴,到時候你再賣可就要多出錢了,不劃算。”
趙氏倒是難得爲别人家裏打算一回,曹氏看着她笑笑,點頭道:“成,那就這回一起買了,至于要多少……”曹氏不确定,轉頭和楊柳商量:“柳兒,你說呢。”
楊柳仔細盤算了一番:“我算着辰兒他們明兒回去,得給他們帶五斤肉回去,小姑父大力那邊咱們也得送五斤過去,還有英子姐那邊還得送五斤去,姥姥和太姥姥家怕一家都得送幾斤過去,這加上自己家裏吃的,我估摸着得要三,四十斤左右了。”
“四十斤?都差不多要五錢銀子呢。”曹氏算着,還是有些舍不得:“我想着你姥姥那邊就别送肉過去了,到時候給他們送些豬下水,成麽?還有英子那邊,咱們都幫他們出錢擺酒席了,是不是也不用送了?”
曹氏說完,看了慶豐一眼,問慶豐這樣安排行不。
曹氏都這樣說了,慶豐心裏就算覺得不成也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反駁她,便點頭道:“嗯,英子那邊就不用送了。”
但厚道的楊滿倉卻是覺着不妥,他出聲勸着曹氏:“柳兒他娘,就割四十斤呗,難得咱們家今兒能過個肥年,也不拘着那五斤肉,别給嶽母家送豬下水了,到時候讓人笑話。”
“還有英子家,今年是人家成親後的第一年,肯定得送些東西去辭年,沒肉哪裏像話。”
曹氏自然不好針對英子那邊說什麽,于是,便扯出自己娘家那邊:“我娘才不會笑話你,這麽些年不管咱們拿啥東西過去,她總是回得更多,她隻希望咱們日子過的好,從沒想過要咱們孝順啥東西。”
楊柳自然知道曹氏這是話中有話,其實是在不滿英子家裏老是想占女婿家便宜。
她無奈的搖搖頭,實在有些擔心等英子嫁進門之後,家裏這婆媳關系會不會亂成一團。
但這事情,她覺着還是得按規矩來,便勸着曹氏:“娘,肉還是送去吧,姥姥要不要是一回事,但咱們做後輩的孝不孝順又是另一回事,這豬肉算是咱們自家的東西,再送不送去也不合适。”
“英子姐那邊也送,加起來也就是十斤肉,咱們在别的地方省省,這錢也就省回來了。”
見楊柳兩父女都這樣說,曹氏也不好反對了,她瞪了楊滿倉一眼,朝楊柳點點頭:“那成吧,聽你們的,就割上四十斤呗,大錢都花了,哪裏還用得着省這些小錢。”
楊柳看了慶豐一眼,好在慶豐的反應有些遲鈍,沒聽懂這話。
她伸手拉了曹氏,讓曹氏便再說了,錢出都出了,非要弄得人心裏不開心做啥。
楊柳跟趙氏道:“三嬸,我家要四十斤肉,你到時候記着留。”
趙氏點點頭:“好嘞,老大家要四十斤,老二家十五斤,一共是五十五斤肉,我估摸着這豬抛去豬頭和豬下水,頂多也就一百五十六斤肉,大概還剩下一百來斤肉,估計在村裏就能賣完。”
說完,她又朝曹氏等人喊道:“大嫂,二嫂,那你們拎熱水來燙豬毛,完了,讓大哥,二哥他們去喊村裏人來賣肉。”
楊滿倉幾人拔腿就像往外頭走:“我這就去喊。”
往前走了幾步,楊滿倉幾人又轉回來,問趙氏:“豬肉的價定了麽?多少錢一斤?”
劉氏點點頭:“定了,大嫂說按上集的老價格,就十二文一斤,雖說明兒是臘八一定會漲價,但都是自己村裏的人,就不拘這這點錢了。”
趙氏大抵并不滿意這個價格,聽了劉氏的話後,她撇撇嘴,話中帶着幾絲嘲諷道:“咱大嫂還就是财大氣粗,如今家裏好了,也不把錢看的重了。”
看曹氏被趙氏說的臉色微變,在邊上在站着的楊滿福朝曹氏一笑,然後輕推了下趙氏:“你燙你的豬毛,少說兩句,成麽?”
“得嘞,連我家這口子也嫌棄我話多了,我不說了,燙我的豬毛去。”趙氏今兒因爲殺豬的事情白得了二斤豬肉,心裏喜的緊,因此對楊滿福也就寬容了些,竟然被責怪了,還喜滋滋的做着活計。
如果趙氏以前沒學過殺豬,那趙氏對殺豬這件事情還真有些小天分,之前殺豬就已經有模有樣了,這之後的燙豬毛和開膛剖肚都上手的非常快。
尤其是開豬肚子的事情,楊柳原本覺着是件非常複雜的事情,但趙氏做起來是卻非常得心應手。
隻見她先讓楊滿倉和楊滿福兩人用屠夫那挂豬的鈎子把豬挂在院裏的牆上,接着手起刀落,剖開豬的肚子,接着用刀剃開豬内髒和豬身上連着的那層薄薄的粘膜,沒費多大功夫,趙氏便把豬内髒都給剃了下來。
難的是,豬内髒竟然沒弄破一點,豬内壁也是幹幹淨淨,趙氏舀兩瓢水沖洗了一下,便開始剁肉了。
楊柳家豬圈的豬也沒喂多久,刨去内髒,四肢啥的,一頭豬頂多也就一百五十斤肉,除去三家拿去的肉,還剩下一百來斤。
村裏的人得知自己村裏有人殺豬賣肉,價格還沒漲,都一窩蜂似的來買肉,因每家每戶過年前都要弄些臘肉,這個時間也正好。
于是,這個五斤那個十斤,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整隻豬給賣了個精光。
甚至還有人打楊柳家那三十斤豬肉的主意,甯願多給些錢把那豬肉給買下來,說是怎麽都比去鎮上買的好。
他們一是不知道明兒鎮上豬肉的價格咋樣,再就是懶得背,這十來斤肉沉的很,還得走那麽遠的路,天氣不好,路不好走,可是遭罪了。
是以,村裏當即就有人跟楊柳及家人說,讓他們再殺一頭豬,保準在村裏就能給他們賣光,至于這價格,一斤賣到十三文他們都能接受。
實在是喊的人太多了,不得已,楊柳幾家子又都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楊柳和劉氏家是同意的。
反正本來也估摸着這肉賣不完,明兒送到鎮上去賣,現在多殺一隻豬也頂多是明兒再去鎮上走一趟。
而且這肉賣給村裏人更好,也省得他們還得麻煩托運到鎮上,隻是這價格不好漲,漲了的話,村裏人會覺着他們不厚道,雖然在叫喊的人說願意出高些的價格,但到時若真要他們多出錢了,估計心裏又有意見了。
同一個下午賣的肉,怎麽能賣出兩種價格呢,價格還得算十二文錢一斤。
但趙氏聽說價格照舊便有些不樂意了,她打了算盤,一斤豬肉多一文,一百五十斤豬肉可就有一百五十文錢,分起錢來,一家能多分五十文呢,這五十文都能買四斤多豬肉了。
在她眼裏,沒有厚道不厚道,隻有掙不掙錢的區别。
趙氏不同意,其他人也沒轍,便都僵在那裏。
而且趙氏的老毛病又犯了,誰有反對意見,她便跟誰吵,堅持這豬肉一定要提價。
最後,楊柳也懶得和她争吵,直接用少數服從多數的法子推翻她的決定。
早在當初立契約的時候,楊柳便料到會有這種局面,在契約上邊特意列出了一條:若遇到三家意見不統一的時候,便參看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
這樣一來,當初趙氏自己也按過手印的契約,自然不能反駁,也隻得被迫同意。
但見着趙氏沉着一張臉的性子,楊柳還是不願意把關系的鬧锝太僵,便把當中的厲害給她算了算。
去鎮上雖說價格是可能高一點,但其中卻又很多其他雜費。
比如這要去鎮上賣肉,肯定不能再是搭人家的牛車,必須得專門租輛牛車去才成,租輛牛車少說要二十文錢。
然後因爲要趕早去賣肉,他們三家每家至少都有一個人一大早就趕去鎮上,加上收錢的楊柳,到了鎮上這幾個人要吃喝吧,不說多,一人兩文錢是要的,大抵要花費十文。
然後再加上去到鎮上租攤位的錢,交稅的錢,這起碼得花費十多文。
最後還得估算萬一這肉沒賣完,到時候爲了要把肉全給賣出去,還必須得降價,到了最後散集的時候,有可能八九文錢一斤都得賣。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明兒臘八節說是說東西準會漲價,但你知道是臘八節,别人也知道是臘八節,你會把東西擡高價錢,别人照樣會,到了最後賣的什麽價格還真不一定,甚至都有可能還賣不到十二文一斤。
這樣一來,楊柳讓趙氏自己算算,到底哪個保險。R1152
最快更新,無彈窗閱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