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妮說完話,楊柳便順着她的話往小葉等人的手上望去。
果然,小葉的手因爲長期泡水,十個手指的指腹裂了好幾道大口子,手指甲周圍也被水泡的發白,完全不像十三,四歲姑娘家的手那般細膩,白嫩。
曹氏倒是好些,除了指甲處有些發白之外,看不到有裂開的傷口,想是年紀大些,皮膚本就粗糙些,能扛的住。
小草丫頭因爲平常做的最多的活計是看着大瓜和小姑倆小家夥,下水的時間不多,手除了粗糙些,也沒明顯的異樣。
楊柳一臉心疼的拿起小葉的手,心情甚是酸楚:“小葉,手裂開的地方疼麽?”
小葉看着楊柳咧嘴一笑:“不疼,我每晚臨睡前都聽娘的話,擦了一點點豬油,隻是娘說豬油太貴,我每天隻舍得用一點點。”
唉,沒錢人家便是這樣可悲,爲了掙錢養家,手被傷成怎麽樣從來都沒工夫理會,即使傷了,連買些便宜的護手藥膏都舍不得,隻是用些豬油随便對付一下。
而且就說這豬油的時候,小葉的語氣裏還滿是心疼那點豬油。
曹氏像是看出了楊柳對小葉的心疼,她拉過小葉的手看了看,心裏自然也是心疼的,但面上卻裝作絲毫不在乎的安慰着楊柳:“小葉這手也沒啥啊,她年紀還輕,恢複的快,等以後咱們家裏有錢能請的起人了,小葉這手很快就好了。”
“再說咱們都是鄉下人,這手原本就是用來做活的,哪裏真能像人家有錢小姐一樣,養尊處優,一雙手養的白白嫩嫩,就光修個指甲都還得費老大一番功夫。”
曹氏說完,邊上的小草擠到楊柳幾人跟前,閃着八卦眼道:“是啊,我在鎮上的時候看見好些穿的好看的姑娘那手可白了,而且指甲上還塗着好看的色兒,可是讓人羨慕了。”
曹氏聞言,笑着在小草頭上敲了下:“羨慕啥,我讓你指甲上塗着那些東西,看你還要不要做活。”
“嫂子,你不才說人大小姐養尊處優的,哪裏還用做活啊,那種人就完全不用做活,每日隻要待在家裏,有丫鬟伺候着就成。”四妮一邊說着,一邊瞧了瞧自己那秃子啦吧唧的指甲:“啥時候咱們家裏也能買幾個丫頭來伺候着就好了。”
這話可是把小草樂壞了,她跑到四妮身前,點頭說道:“小姑,我也想,最好是能多買幾個丫頭,有專做飯的,有專洗豬下水,還有專帶大瓜和小瓜那兩小家夥的。”
看幾人越說越遠,楊柳輕輕的拍了拍小草的臉,打破她的美好幻想:“好了,好了,那種生活咱們暫時達不到,就别多想了,但我覺着這洗豬下水的活還得想個法子才好,這樣大冬天的,不管是誰,也頂不住手日日泡在水裏。”
說着,楊柳又擡起小葉的手瞧了瞧:“你們看小葉的手都成這樣了,這要是天氣再冷些,手裂的更厲害,那洗豬下水可是要擦鹽巴的,鹽巴進了傷口,那不得疼死。”
曹氏想也是這個理,便出聲道:“不然這樣,明兒趕集我去藥店買幾盒字擦手的藥膏,以後每日做完事情,一人擦上一些,應當可以護着手。”
“那藥膏自然要買,但咱們還得想個法子預防才好。”楊柳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做些類似防水的手套之類的東西來保護手。
但楊柳想來想去,在這裏都找不到一種東西既可以防水,柔韌度又能做成手套的材料。
無奈之下,楊柳隻得想着明兒去集上看看,要是有這種東西,不管多貴,都要買上一些回來,給家裏人一人做上一副手套。
實在沒有,楊柳便琢磨着看能不能回憶起前世在書上看到的一些自制護膚品,給制些好用又便宜的手霜出來。
當然,楊柳覺得徹底解決這事情的法子還得自己家裏趕緊富起來,以後能花錢從外頭請人來做這種活計。
幾人聊了會,便被曹氏催着去鍋屋做活計了。
經過院子的時候,楊滿倉和慶豐不知道去哪了,白向辰和大瓜兩兄弟在院裏玩,菊花和黃氏正在唠嗑,聽楊柳他們說要去開工,菊花立馬站起身說要去幫着一起做活。
曹氏見狀,忙拉着菊花,笑道:“菊花,别着急,你以後在這的時間還長着呢,以後有的是活計要你做,你今兒才第一日來,我帶你在院子裏到處轉轉,熟悉一下。”
菊花也不堅持,順着曹氏的話便打算去院子裏到處看看。
但卻是被黃氏給喚住了,黃氏看着曹氏問:“這個不忙,菊花的床鋪你給安排好了麽,菊花晚上睡哪?”
曹氏看着菊花笑笑:“菊花你晚上睡奶那屋,四妮已經回屋收拾東西了。
完了,她又轉頭跟黃氏道:“娘,過年前就讓四妮跟你住,菊花睡四妮那個鋪,反正等過完年,四妮也要嫁去大力家了,你看這樣成麽?”
黃氏聞言,咧嘴一笑:“成,咋不成呢,我這還一直想着等四妮那丫頭嫁出門了,我老婆子一人住着孤單,以後有菊花陪我唠嗑了。”
聽着黃氏和曹氏的對話,菊花笑着跟黃氏兩人道:“四妮小姑過倆月要成親了啊,這可是件歡喜事,我先在這給嬸子和奶道賀了。”
說到四妮的親事,黃氏可是開心了,她拉着菊花坐下,樂呵呵的笑道:“菊花,四妮那丫頭可比你還要小上幾歲了,你直接喚她名字就成,别小姑小姑的叫了。”
菊花笑着擺擺手:“沒啥,都是一句,叫小姑也挺好的,我娘家也還有個未出嫁的小姑呢,看年紀跟四妮小姑年紀差不多大。”
黃氏甚是驚訝:“啊?和四妮差不多大,那年紀可是不小了,咋還沒找婆家呢?”
菊花笑着跟黃氏解釋:“以前是我爹娘和大嫂他們要求高,老是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後來拖了幾年,年紀便老大不小了。”
“不過我聽我娘說,前陣子倒是被我二嫂幫她看中了一個,好似還說就是你們這邊附近的,上回柳兒回來的時候,我娘不是也跟着一起來了麽?”
菊花的話一說完,曹氏的臉色突然地變了下。
黃氏觀察到了,便出聲問她:“柳兒他娘,你咋了,菊花小姑說的那人你認識。”
曹氏張了下嘴,剛想說話,被菊花搶了先:“可不是認識,我娘還說嬸子還帶着她去那人家附近看了看,我娘對那人家的家境是極滿意的,說讓我二嫂去撮合這事情。”
“真的啊?柳兒她娘,那男娃是咱們村的誰啊?”黃氏一臉驚喜的問着曹氏。
曹氏給黃氏使了個眼色,示意黃氏别問了,但黃氏好似完全沒瞧見,仍是看着曹氏,問那男娃是誰。
曹氏見邊上的菊花也一直盯着她看,便支吾着說道:“就村東頭那狗子家裏。”
“狗子家裏?”黃氏一臉的不相信,村東頭的狗子家裏家境并不好,和菊花說的人家不太吻合。
“是,就是那家,菊花她娘覺得不錯。”曹氏說着又跟黃氏使了個眼色。
也不知黃氏是終于明白了曹氏的意思,還是覺着不太好批評江氏看中的人家,她沒再繼續問下去,隻是看着菊花問道:“那事情成了沒?”
菊花想了下,不太确定道:“我二嫂說是和村裏的媒婆打了個招呼,媒婆到現在還沒回信,不知道咋回事,我娘和奶原本是想過來問的,後來……”
菊花的話還沒說完,黃氏又立馬接話道:“那讓你母親或者二嫂去媒婆家問問,實在不行,就托人直接去那男娃家裏說,這事情可拖不得,一拖指不定就被人看中,搶了去,這年頭啊,好男娃和女娃一樣金貴……”
黃氏沒發現,她每多說一句,曹氏的臉便黑上幾分,而且曹氏盯着黃氏的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但黃氏卻一直未曾察覺。
好在她正說的嘴皮子亂翻的時候,四妮從鍋屋裏走出來了,曹氏見着四妮像是見到救星一般,立馬一把将四妮拽到跟前,喊着菊花:“正好,四妮你這有空,你帶着菊花在院子裏到處轉轉,完了,帶着她去屋裏看看,看還要添置些什麽東西,明兒趕集咱們一并給添置了。”
“嗳。”四妮非常驚訝曹氏對她的熱情,但見着曹氏神色不對,也沒多問,出聲應下曹氏,帶着菊花先進了屋裏。
曹氏見四妮子兩人進了屋,連忙把黃氏往院子遠處的角落拉去。
黃氏被曹氏拉的腳步跟不上,差些摔倒,等站定身子後,她一臉不悅的看着曹氏:“你這到底在做啥呢,都差點摔着我了,有話不能好好說麽?”
曹氏沒好氣的撇撇嘴:“還好好說?你曉得方才菊花說的那男娃是誰麽?”
“是誰。”黃氏看着曹氏此時的臉色不太好看,再加之聯想起方才曹氏的異樣,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莫非那白家的江氏當時看中的是咱家的大力。”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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