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楊柳朝旺生點點頭，把在遠處玩耍的大瓜喊過來，說是帶他出去玩兒。

小家夥一聽，忙搖着矮矮胖胖的身子往楊柳這邊跑過來。

兩人走出門口，朝前走了約莫十來分鍾，旺生四周圍看了看，見沒人經過，便出聲問楊柳：“有啥話就在這說吧。”

“旺生哥，是這樣啊。”楊柳緊張的舔了舔嘴唇，繼續說：“我如今是白家的媳婦，雖說我想回來，但我家欠着白家的錢，我想短時間之内可能是回不來了，你看你這年紀也不小了，不如你另外找個姑娘娶了吧。”

“是回不來還是你不想回來？”旺生想了想，又試探着問了一句：“你喜歡上白向辰了？”

“這……”楊柳心裏自然是想回答不喜歡的，但看旺生這架勢，若是自己回答不是，指不定他會繼續等。

是以，楊柳閉了閉眼睛，違心的回了句：“對，我喜歡上白向辰了。”

旺生好似并不驚訝楊柳的回答，他雙眼緊緊的盯着楊柳看了一陣，最後深歎了口氣，像是對楊柳說，卻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以前的楊柳和白向辰在一起都六年了，這還算快？

想着，楊柳脫口而出問了句：“快嗎？”

旺聲聞言，眉心微蹙，過了良久，眉頭才松開，語氣盡是自嘲的說了一句：“還不快？上次你回來還說要我帶你走，如今怕是我願意帶你走，你都不願意了。”

楊柳知道自己這時候不應該八卦，但性格使然，她一直想知道以前的楊柳和旺生的事情，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八了句：“那你爲何上次不帶我走。”

問完這句話再瞧見旺生的臉色時，楊柳有些後悔了。

因爲旺生方才還頹喪至極的臉色在聽完楊柳這句話後好似死灰複燃一般，眼睛閃閃發光的盯着楊柳看，随即問了句：“柳兒，你是因爲上次的事情在生我的氣今兒才故意跟我說的這些話麽。”

楊柳聞言，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給縫起來，眼看都已經能說清楚了，好好的要好奇個什麽勁，人家爲啥不帶以前的楊柳走又幹自己什麽事，非得要多嘴問那一句做啥，好了，現在問出禍了，都不知怎麽回答才好。

見楊柳低着頭不說話，旺生好似越加确信楊柳方才跟他說的那番話并不是真心的，而是因爲怪他而說出口的。

他看着楊柳溫柔一笑，用手輕輕托了下楊柳的手肘，低聲說：“柳兒，不是我不帶你走，而是你不能走，如你說的你現在還是白家的童養媳，你隻要一日沒還錢給白家，你就是白家的人，若是你跟着我走了，家裏人咋辦呢，你能忍心看着他們傷心之餘還日日被白家逼着還債麽。”

“我如今已經在跟着人到處打零工掙錢了，若是我努力些，錢再省着些花，一個月刨去家裏的開支，我還能攢下五，六百文，到時候再湊上楊叔和楊嬸給你們存的，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你接回來了，我保證在你及笄之前一定把你從白家給接回來，可好？”

看着旺生英俊的面孔，楊柳的心無由來的微微扯痛了下，楊柳知道這個心痛不是她的，而是身體本主的自然反應，想來以前的楊柳對旺生應當也是有情的。

平心而論，這樣的旺生再加上這一抹心痛讓楊柳實在開不了口說狠心的話，但爲了旺生好，楊柳不得不咬緊牙關，再次出聲拒絕：“旺生哥，你别再管我了，我已經決定和白向辰過一輩子了，你以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才是。”

旺生像是沒聽見楊柳的話一般，繼續說道：“柳兒，咱們自幼相識，若不是我爹在我八歲那年病死，而你爹又正好那時摔斷了腿，當年咱們早已定親了，雖然之後你去了白家，但我們從未分開過，咱們在一起已經這麽多年了，我對你咋樣你心裏應該清楚，若是我真會娶其他姑娘，我還會等到今天嗎。”

“柳兒，咱們已經等了六年，難道你還在乎再等一兩年麽？”旺生一番話說的痛心疾首，弄的楊柳覺得自己若是再開口拒絕她真就成了天下第一号負心人。

楊柳這下對他們的事情也算是明白了七八分，想是以前的楊柳和旺生大抵也是青梅竹馬類型，而雙方的家長也知道這些事情，雖沒舉行什麽儀式，但既是不反對，就等于是默認的，可能後來楊滿倉摔斷腿的那年，旺生家也出了些事故，無法，楊柳隻得被逼着嫁去白向辰家。

不過據楊柳的估計，因爲楊柳離家的時候才八歲，大概也不懂什麽感情，頂多也就是和旺生來往的密切些罷了，真正發生感情應該是這幾年的事情，而這幾年楊柳在白家的時間多，想來楊柳對旺生的感情也不至于很深，大多還是因爲顧念着小時候的情誼。

而旺生看樣子要比楊柳大上個三四歲，也就是說楊柳八歲的時候，他已經十二歲了，在這古代，十二歲已經到了情犢初開的時候，看來他對楊柳是真感情，這也是爲何他對楊柳有這般深的感情了。

楊柳弄清楚了這些事情，心裏好像解開了一個疙瘩，因爲她覺着即使是以前的楊柳如果在見到她和旺生的感情無望的時候，她自己應當也會提出分手這個主意，如果她是愛着旺生的，她就更會爲旺生着想。

雖然不願意無端端的背上個負心人的名頭，但對不住也要做一次了。

因爲分析透了本主的心聲，楊柳再次出聲說話的時候心裏沒那麽内疚了，聲音也大了幾分：旺生哥，你對我好我知道，但是我怕自己承受不起。”

“老實說，我這幾年一直在白家，我也習慣了白家人的生活，我想來想去，我覺得現在如今這樣也不錯，我在白家安安心心的過日子，我娘家不用想法子掙錢去把我接回來，而你，日子會更加輕松，你可以把你攢下來的那些錢給家裏蓋個屋子，再娶個媳婦，過幾年生個娃，比啥都強。”

旺生似是不相信一般，搖搖頭：“柳兒，你以前從不說跟我這些事情。”

楊柳臉上浮現一絲苦笑，勸着旺生：“旺生哥，以前是以前，如今我們長大了，長大了就必須得面對事實，撇開我是不是喜歡你，或者是否喜歡白向辰這一說，就說你們要攢錢接我回來的事情。”

“先别考慮你們要多久才能攢的齊錢，就說白家這頭也不一定會這般輕易會讓我回來，沒錯，我賣給他們家的時候是三十兩，但是如今六年過去了，白家要的怕是不隻這個數目，他們開出的數目你和我娘家未必會承擔，到時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與其這樣，你們爲何不拿着手裏的錢過你們想過的日子呢。”

“那你呢，吃苦受罪讓你一個人擔着？”

楊柳搖搖頭：“我在白家從未吃過苦，白家人待我不錯，白向辰待我更加不錯。”

旺生唇邊露出一抹略帶諷刺的笑，反問楊柳：“上回他自己被磚砸了頭，卻是對你又喊又叫，這叫待你不錯？之後他娘聽說他被磚砸了頭，帶着人上門鬧，還指着你們家人的鼻子罵，這也叫待你不錯？”

這些的确是事情，楊柳也無從反駁，最後隻得實話實說：“那次的事情的确我們也有錯，我們不該想着隐瞞向辰被磚砸了的事情。”

可能是楊柳一再幫着白家和白向辰說話，旺生聽的心痛難忍，他不再跟楊柳争辯，滿臉沮喪的跟楊柳擺擺，道：“柳兒，如是你堅持要分開，那就分開吧，但你記着，我許旺生這輩子除了你，誰都不娶，我不管你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離開白家，二十歲也好，三十歲也好，嫁過人也好，沒嫁人也罷，總之隻要你回來，我許旺生便一輩子等着你。”

旺生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楊柳一人牽着大瓜在路上站着，楊柳有些頭疼，看來這旺生對以前的楊柳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怎麽都不會放手了，也許自己這輩子還真的要辜負了這麽一個人。

唉，辜負就辜負吧，這個可不是她造的孽，是以前的楊柳造的，她已經想方設法來彌補了，但彌補不了，她也實在沒法了，如今唯一希望的便是，等幾年之後，旺生自己也許會想通吧。

反正楊柳覺着如今的情形也不算太壞，她已經跟旺生說清楚了，旺生雖不接受，但他心裏多少有了些底，等有一日他們真斷了，旺生心裏想是應該也能接受了。

再就是旺生都說了他如今正在攢錢，他能攢錢就好，在這鄉下，隻要有錢，再配上旺生那般好的模樣人品就是再過個幾年，想要娶媳婦也不是件難事情，隻要不影響到旺生的生活軌迹，楊柳倒也不至于太過内疚。

想通之後，楊柳便彎腰抱起地上的大瓜準備回家，哪知道朝前走了幾步，大瓜突然拍了拍楊柳的肩膀，手指着後面：“大姐，姐夫，我看見姐夫了。”R1152

最快更新，無彈窗閱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