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進鍋屋後,曹氏和趙氏倒是還好。
曹氏沒多說話,在竈邊張羅着做晚飯的事情。
趙氏卻是不停的誇贊楊柳有魄力,說不愧是被個厲害婆婆調*教出來的兒媳婦,果然沒差的。
但老實的楊滿倉卻有些坐立不安,生怕滿秀一家子真會把村長和村裏人喊來,到時候被人指責他沒把慶豐當親生兒子對待,罵他忘恩負義。
心裏不安,到底還是坐不住。
楊滿倉在椅子上屁股還沒坐熱,便小心翼翼挪了挪嬸子,随後看着楊柳小聲說道:“柳兒,咱這樣不好吧,不如還是讓我出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楊柳徹底無語,不知道該說自己娘家的人是天真的好還是該責怪他們不聽勸告的好。
實際上,她跟黃氏以及曹氏已經把這事情翻來覆去的說了好幾回。
在沒見着滿秀人的時候,曹氏倒是應得好,這一對上,曹氏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跟她說過的那些話。
由此證明,對待自己爹娘這種包子類型的人,必要的時候真不要跟他們細細的講道理,直接幫他們下決定更好。
其實楊柳也看的出,自己娘曹氏的性子并不特别軟弱,這從她下午對待江氏的時候便看的出,對滿秀能如此容忍,主要還是她心裏覺着欠着人家一份天大的人情。
再加之在這個年代,所有人都把生不出兒子的錯誤歸咎到女人身上,想必曹氏在那時也受了不少的壓力,後來因過繼慶豐過來,壓力緩和了很多。
因此對曹氏來說,可能這份恩情顯得尤其重要,她一直竭力想去還上這份恩情。
但這樣的人情不比别的,不是說以物換物便能還清,因此曹氏便采取了她自認爲比較好的一種償還人情的方式,那便是對人百依百順,一味的遷就,滿秀說一,她不敢說二。
至于自己老爹,楊柳覺着他便是傳說中的徹頭徹尾的包子性格,老好人一個,也正因爲他作爲一家之主,實在太過于老實,才會被人如此欺壓。
但這些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既然她楊柳回來了,也看到了這一幕,便決不允許自己家人如此受人欺壓,更不允許自己家的人如此懦弱。
她聽了楊滿倉的話後,沒再像對待曹氏他們那般細聲細氣的講道理,而是神情頗爲嚴厲的出聲:“爹,若是你願意給慶豐哥置辦滿秀嬸子需要的那些聘禮,你便出去吧,不然,怕是你出去也沒用。”
不知是否被楊柳的疾言厲色給吓到了,楊滿倉看了楊柳一眼,最後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又坐回椅子上。
楊柳見他不主動問,便也故意不提起,在一邊和趙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終于熬了一會,楊滿倉還是坐不住了,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看着楊柳張了下嘴巴,但卻是沒出聲。
又過了一會,楊柳聽着院子裏好似沒動靜了,估摸着滿秀那些人大概也走了,便出聲道:“爹,你要去便去吧,不過我可說好,若是你再被滿秀嬸子那些人拉着要聘禮我可不管了啊。”
揚滿倉一聽楊柳肯讓他出去,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還跟楊柳解釋了幾句:“我曉得,我也沒同意要給那些聘禮,就是想着出去和人把話講清楚,咋說滿秀嫂子家也是長輩,當初又幫了咱家那麽大的忙,咱要是做的太過,也被村裏人說閑話。”
“你個丫頭,年紀還小,村裏好些人情往來不懂,咱祖祖輩輩都在村裏過日子,自然注重村裏人的口碑,你想想,若是有人被村裏人說的一無是處,想必那人也不是啥好人,對麽?”
楊柳雖然不完全認同楊滿倉所有的話,但不可否認,楊滿倉顧慮的也有幾分道理,再說反正滿秀他們走都走了,他要出去就出去呗,是以,楊柳看着他點點頭,也沒多出聲。
楊滿倉見楊柳答應,急忙走了出去,但沒多久又轉了回來,嘴裏還嘀咕着:“咋這麽快就走了呢?”
回到鍋屋,見楊柳歪着頭一臉笑意的站在門口,好似早猜到他會立馬回來一般。
楊滿倉立即明白楊柳早知道那些人走了才讓他出去的,他極其無奈的看了楊柳一眼,回屋了。
身後的曹氏見罷,伸出指頭在楊柳額頭上請戳了下,笑罵道:“這個鬼靈精,你爹都拿你沒辦法了。”
楊柳咧嘴一下,朝着曹氏吐了吐舌頭,曹氏笑着搖搖頭,一副不願意搭理楊柳的架勢。
趙氏見罷,擡眼打量了楊柳一會,笑道:“嘿嘿,大嫂,你不覺着柳兒這次回來比以前聰明了很多麽?”
曹氏聽着這話,心裏倒是樂呵,面上卻是笑着嗔道:“聰明是沒看出來,潑辣倒着實是多了幾分。”
趙氏連忙點頭,贊着楊柳:“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柳兒那婆婆是誰,她那婆婆的潑辣在咱這附近的十裏八村可是出了名的,哪怕柳兒學不到十成,隻學個五成便夠用了。”
趙氏的話一說完,曹氏忙探頭朝外看了看,壓低聲音說着趙氏:“老三媳婦,你别亂說話,辰兒還在咱們家呢,萬一被辰兒聽着了,還以爲咱在說她娘的壞話。”
趙氏翻了個白眼,不以爲然:“這哪是壞話,我是在誇他娘。”
曹氏聞言,拉了趙氏一把,阻止她:“好了,誇也别誇了,你早些回去吧,這都快天黑了,家裏孩子怕是早餓了,你快些回去張羅晚飯啊。”
“成,我等會走。”趙氏說着,眼睛卻不停的往竈頭上削好的紅薯瞟去。
楊柳這才明白趙氏方才的爲啥一直沒走,原來惦記着這些紅薯,這趙氏還真是……
想是曹氏也發現了,曹氏嗔着看了趙氏一眼,無奈的笑着:“老三媳婦,你先回去,等會我這紅薯丸子炸出來了,我會打發人送去你家的,你可别爲了這些紅薯丸子,連孩子都不顧了。”
趙氏一聽,立馬點點頭,喜笑顔開的回去了。
屋裏剩下曹氏和楊柳兩母女。
曹氏朝楊柳招招手,讓楊柳坐到竈邊幫她燒火,她一邊在竈頭上捏紅薯丸子,一邊頗爲憂心的問着楊柳:“柳兒,你在白家的時候性子也是這樣麽?”
楊柳不知她指的什麽,随意點頭回着:“是呀,咋了?”
曹氏看着她搖搖頭,歎了口氣:“那你可要改改才好,你是做人媳婦的,就得有個媳婦的樣子,侍奉夫婿,孝順長輩自然不在話下,平時若遇到什麽事情,更加要乖巧點,可千萬别像今兒這樣,誰的面子都不給,想說啥說啥。”
“你在婆家若是這樣對待家裏的長輩,會被人說你沒家教,到時候連我們做爹娘的都會被人指責。更緊要的是若是性子太倔強,在婆家會吃虧的,你本就是被人買進家門的,身份和丫頭也沒多大區别,白家人待你這般好,還真是白家人的厚道,你可不能沒分寸啊。”
微微頓了下,曹氏又接着道:“回到白家後,要聽爺奶和公婆的話,做事說話都看着點臉色,若是長輩說你幾句,受着便是,被人罵幾句又不會少塊肉。”
曹氏這一番教誨聽的楊柳直皺眉,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三從四德。
前世的時候,楊柳每次看着電視裏有這種場面的時候,她還總覺得電視演的過于誇張,她覺着無論哪個娘應當都不會真的教育自己女兒甘心情願的受人欺負吧。
聽了曹氏這些的話後,楊柳才知道,電視裏還真是一點都不誇張,曹氏這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柳張了張嘴,正想出聲反駁,不知白向辰那厮突然從哪個角落裏蹦了出來,而且很明顯把曹氏方才教訓她的這番話聽了個正着。
他進到屋裏,先是朝楊柳擠了擠眼,随即走到的曹氏身邊,一邊看着曹氏捏紅薯丸子,一邊作勢随意的唠嗑:“嬸娘,你不用擔心柳兒,其實柳兒除了對我的時候性子差點,平常是極乖巧的,我爹娘都說她乖巧呢。”
曹氏擡起頭朝白向辰笑笑,順口回到:“乖巧就……”
但說到一半,又想起了白向辰說的前半部分,曹氏捏紅薯丸子手突地頓住,接着擡起頭極其嚴肅的看着楊柳問:”柳兒,你平常對辰兒不好?
楊柳聞言,先是兇狠的瞪了白向辰一眼,随即看着曹氏一臉委屈的說道:“咋不好了,每日給他洗衣裳做飯不止,還得被他指揮的團團轉,跟個丫頭沒兩樣,若是這樣還不叫好,那是不我得沒日累的昏死過去才算好?
“你這丫頭……”曹氏又是的無奈的歎了口氣,才接着說:“你做人媳婦的,這些事情本就是你應當做的,做這些就叫好了……”
接着曹氏叨叨叨咕咕說了一大堆,大多是教楊柳如何對白向辰好之類的,聽的白向辰是喜笑顔開。
但至于與曹氏具體說了些什麽,楊柳沒聽進去,因楊柳此時心裏正忙着詛咒此時在她身旁笑的非常欠揍的白老虎。
倒是看不出白向辰還會這一手,竟然明褒暗貶,而且還是在她娘曹氏面前。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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