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此時也都在院子裏等着,瞧見楊柳和白向辰回來了,都松了口氣。
白正氣瞧了瞧白向辰身上方才被江氏抽出來的紅腫印,歎了口氣,朝楊柳道:“柳兒,你去找些藥膏給辰兒擦擦,這大夏天的,怕有些地方被抽狠了,會化膿。”
聞言,周氏也過來輕撫了撫下白向辰身上的傷,随即出聲道:“對,去敷藥吧,今兒這事情就到此爲止,别再鬧了,辰兒以後也要聽你娘的話,知道麽?”
白向辰點頭,偷摸看了江氏一眼,眼神裏帶着委屈。
江氏方才聽着白正氣的話,眼神就一直心疼的盯着白向辰的手臂看,但才打完白向辰,裝也要裝的嚴肅些,是以隻是一直瞅着白向辰沒說話。
此時看着白向辰眼裏的委屈,江氏也不裝了,走過來拉着白向辰就往屋子裏走,邊走邊戳着白向辰的額頭道:“看你以後還不聽話,若是還像今兒這般不聽話,我還抽你。”
像是楊柳和白向辰說的那些話也起了作用,白向辰這回沒再跟江氏犟嘴,點點頭,沒出聲。
看江氏兩母子沒事了,院子裏的人這才有心思說别的事情。
白大吉還是惦着家裏那些田,歎氣道:“哎,今兒因辰兒事情,咱家田裏的麥子還有一小半沒割完,明兒怕是還要一天,這會不會耽誤事兒啊?”
周氏嗔他一眼,嘀咕道:“就一天半天的,能耽誤啥事情啊,不是跟老二,老三以及蘭花他們說好,讓他們明兒接着去田裏幫着收麥子麽?”
白大吉沒說話,倒是白正氣接話道:“倒不是怕耽誤咱家的事情,我怕耽誤老二和老三家的事情,若是要等三家全部把麥子給割完,至少得十來天的時間,誰能保證這十天的天氣一定好啊。”
周氏擡頭看了看天:“這天氣看着倒是不錯,應當不會變天。若是天氣實在不好也沒法子,就算咱們不耽誤這一天,天氣照樣會不好,這也沒啥好說的。
“話是這樣說,但老三家那頭……”白正氣心裏還是有些憂心今兒李氏說的那些話。
“老三那頭咋了,沒啥事,明兒我去跟他們說就是。”周氏安慰着白正氣。
聽的周氏這麽一說,家裏人倒是也不做聲了,而且這六月的天氣,即使天氣不好,也隻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應當不會耽擱收麥子的事情,是以,也沒人多去在意。
但事情卻就是這麽不湊巧,天公不作美。
江氏家裏的麥子收了磨成粉,一大家子又幫着老二白正邦家把麥子全收進了倉庫。
等到老三家的時候,前兩日天氣還好,一大家子便幫着白正安家把麥子全給割了曬到麥場,六月的太陽毒,曬了兩天,麥子已經差不多幹了,脫粒後,老三媳婦李氏想着再曬一日,便能去磨房磨粉。
哪知到第三日的中午,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變得烏雲密布,那陣楊柳一家正在家裏裝面粉入袋,打算把暫時用不着的面粉放進家裏的糧倉。
見突然變天,楊柳一家人想起白正安家裏還曬了麥子在麥場,便立馬拿了物什說去麥場幫着收麥子。
去到麥場的時候,老二一家也正好趕到,也不知爲什麽,老三家曬的麥子,他們一家人卻是遲遲未來。
但這時候來不及多說,便都想着幫老三家把麥子給收完再說。
但這場雨來的實在太快,他們兩家人隻是搶收了一小半的麥子,緊接着便瓢潑大雨,傾盆滂沱。
但楊柳一家和老二家還是冒着雨給李氏把麥子給收了回去,不過一大半的麥子都淋了雨,還得再曬。
更難的是,若是明兒接着出太陽還好,萬一接連下幾日的雨,這麥子沒地方曬,怕是會發芽,到時會糟蹋很多糧食。
麥子收完,才看見老三一家拿着麻布袋,掃把等物什急匆匆的跑來麥場,周氏一瞧見他們,便連聲音責怪着李氏:“老三媳婦,你家到底是咋回事,這自己家曬着麥子,眼看要變天了,卻是不先想着來收麥子,去幹啥了?”
“娘,我們才從……”
白正安正要開口說話,被李氏走上前出聲給截住了:“我們一瞧見變天,便在家裏準備東西來收麥子,哪裏知道雨下的這麽快,這可咋辦?”
江氏等聽出了李氏話裏的擔憂,擡頭看了看天,安慰着:“應當沒事,這六月天,想來隻是過路雨,指不定等會雨就能停了,咱們再接着曬就是,頂多多曬兩日就是。”
白正安也忙回道:“是啊,是啊,多曬一日就是,沒啥大事情。”
白正安的話音剛落,李氏突然朝他惡狠狠地喝道:“你說的好聽,多曬一日,要是萬一這幾日都不出太日頭呢,我們這些麥子可是全糟蹋了,那我們這一大家子下半年吃啥,你有本事擔保一大家子吃喝不愁麽。”
“就曉得張嘴說,家裏的事情從來不管,沒見過像你這般沒用的男人,要是你曉得學大哥家早些做準備收麥子,今兒至于弄成這樣麽?”
李氏這話面上雖是在責怪白正安,但話裏的卻含着别的意思,不外乎又是在怪責白向辰前幾日和人打架的事情耽誤了時間,但念着她家的麥子的剛被雨淋了,換誰都會心情不好,江氏雖然心裏不舒服,卻沒出聲說話。
倒是周氏聽不下去了,她看着李氏皺眉道:“老三媳婦,你住嘴,你好好的罵你男人做什麽,你爲何方才不趕着來收麥子,要是你們着緊些,加上我們和老二一家,這麥子也收的差不多了。”
李氏撇嘴,語氣滿是不服氣:“娘,這天上午還好好的,誰知道會突然下雨啊,我這也不知道會突然下雨呀。”
周氏聞言,怒道:“你是不知道會下雨,但你們一大家子下半年的口糧都在這裏你是知道的吧,哪件事情重要你不曉得麽?按理你今兒就應當讓人這麥場邊守着,一瞧見變天,便喚人收麥子,若是你一直有人在這邊,今兒這麥子不會被雨淋。”
“你看老大和老二家收麥子的時候,麥場邊就一直未離開過人,一旦發現天稍稍有些不對,便準備東西蓋麥子的。”
“哼,娘,這話你可說錯了,我家哪能和大哥家比啊,老大家收麥子的時候好幾家人幫忙呢,輪到我家收麥子了,就咱們這一家子,手腳怎麽都要慢上一些。”李氏說話的語氣滿是嘲諷。
周氏看李氏越說越過份,便也開始不留情起來:“說啥呢,你家收麥子的時候咱們沒幫你麽?”
頓了下,周氏又接着道:“按我說,你就是沒有老大媳婦那般會打算。不說别的,就說咱們家剛分家的時候,你們幾人家裏分的東西都一樣多,但如今你看看,人老大家有多少東西,你家有多少東西,你這些年不隻是沒一點作爲,如今連麥子都守不住,就是你不如人會過日子。”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李氏被周氏指責的當即下不來台,便也索性打開窗子說亮話:“老大家的當然會打算,他們家收麥子的時候把所有人都叫去,本是說好一日的,但偏偏因爲他家辰兒一點小事情又耽誤了一天,若不是老大家推遲了那一日的事情,咱家的麥子昨兒就全部收完了,哪裏還會被淋濕啊。”
“要我說,今兒我家麥子被淋的事情就全怪大哥家。”
上次因爲辰兒的事情,江氏已經忍了李氏一頭,事後還給白正安送了好幾日的雞蛋,直到白正安的傷好才算數。
之後等到李氏家裏收麥子的時候,江氏念着李氏擔心着時間趕不及,還特意把家裏人都叫去田裏幫忙,甚至連八歲的杏花都下田跟着撿麥穗,在家裏從不做活的白向辰也破天荒的下田做活,像楊柳和荷花幾人就更是别說了。
江氏覺着這麽大一家子去幫忙,應當是能填補白向辰那一下午的空當,而老三家收麥子确實也提前了大半日,按理這算是補上了。
但想不到今兒老三媳婦竟然還在翻舊賬,江氏今兒便不願意忍了,她聽了李氏的話後,冷冷的看着李氏道:“老三媳婦,按你這樣說,是不是要我家賠你家麥子這事兒才能過去。”
沒等李氏回話,白正安忙往前走了一步,憨厚的朝江氏笑道:“大嫂,不是,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随意一說,我知道今兒這事情不怪你們,怪我們自己,是我們沒來得及收麥子才弄成這樣。你看你們還幫我們搶收了些麥子,不然估計這些麥子可全給雨淋了。”
此時,老二媳婦王氏也立馬出來打圓場:“都是一家人,别爲這事情鬧不快,咱們先把麥子給搬回去,看看這天氣如何,指不定明兒就出日頭了呢。”
李氏哼了一聲,道:“若是不出日頭呢,那咱家今年下半年便都等着餓死好了。”
江氏見李氏還是怒氣沖沖,也不相讓了,開口道:“老三媳婦,既然你覺得是咱家的責任,那我便擔起這個責任,若是你這些麥子糟蹋了,我家賠給你一半麥子,就當是我那幾日不該請你做活,不該借你家的的麥場曬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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