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上空,籠罩着一層陰雲之勢。
與風雨欲來的天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大街之上,遊蕩着無數的“行人”,隻見他們雙目無光,臉色陰沉,嘴角之處涎水橫流,毫無生人之氣!而他們的動作,更是遲緩、呆滞非常,像極了帕金森綜合症患者,不過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之處,在大街上遊蕩的那些人,分明就是身如傀儡的喪屍!
喪屍們恍若失魂,身上皮肉盡爛,有的沒了眼珠子,有的沒了耳朵,更有甚者,腦袋隻剩半拉,不過他們的精力倒是旺盛的很,來回遊蕩,好像一台台不會疲倦的永動機!
風雨欲來,氣壓變低,一隻盤旋于空的白鴿子,煽着翅膀,緩慢落地。
與此同時,周圍遊蕩着的五六具喪屍,突然鼻息聳動,眼角微張,似乎察覺左右之處,有血滋肉味,紛紛擡頭尋去,正見一隻鮮嫩的白鴿子。
五六具喪屍,調轉身姿,齊向那白鴿撲去,這白鴿估計也是在城市裏生活久了,竟不怕人,本以爲隻是尋常的遊人玩客,不想即刻便遭毒手!
白羽鴿子,被五六具喪屍哄搶奪食,瞬間便被拉扯成一灘肉糜血水!
哀哉白鴿,尚不明所以,便魂歸魄散,隻剩下一堆沾血的碎羽毛!
也不知什麽原委,這世界恍遭巨變,而原本存在于影視劇之中的喪屍,更是像春風野種一樣,四處橫行,而人如蟻卵,恐怕連那白鴿子都要不如!
就在那白鴿被扯的四分五裂,衆喪屍紛紛争強奪食之時,在其不遠處,一塊倚靠在牆壁上的膠合闆,似有發抖之狀。
一具喪屍的嘴裏塞了幾根鴿子毛,可惜鴿毛無味,他似乎并不滿意,張望着一張癞癞疤疤的大臉,轉動着半顆暗黑色的眼珠子,左右搜尋目标,以期再裹口腹。
那喪屍的半拉眼珠子,落在了身後的一處高牆位置,牆下立着一塊兩三米見方的膠合闆,左右無風,那膠合闆竟然微微抖動!
在那膠合闆之下,半蹲着一個少年,闆中有縫,外面之事,他瞅的分明。
強打鎮定的少年,繃着身子,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生怕禍事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心中起伏萬千,最不想的就是那隻喪屍奔走過來,不過他越這麽想,那喪屍似乎帕金森綜合症一樣的身子,越往這邊移動!
半眼喪屍似乎是瞅見了什麽異樣,邁步而去,嘴裏的哈喇子,流成了一條河。
少年背部靠牆,全力施後,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形,不過他已經饑餓非常,身上全無半點氣力,根本就止不住!
那半眼喪屍,左眼裸/露成空,右眼也有個四分之三的大窟窿,唯獨隻有小半拉眼球,提溜亂轉,透着黏糊糊的黑色血肉,有如燃燒的黑火!
半眼喪屍,僵硬着手腳,慢慢靠近那塊膠合闆,兩隻鐵臂,咣當一聲,便插進了膠合闆裏,而闆下少年,竟無任何招架之力!
少年就好像被水泥塑成的雕像一樣,此時此刻,已然完全沒有了主意,而他的下場也顯而易見,不消一秒鍾,就會被那半眼喪屍啃食下肚,分毫不剩!
少年心裏暗恨不已,嘴裏苦味連連。
兩隻像是被燴過的雞爪子,在他眼前劃拉不已,幾近貼面。不過好在那塊膠合闆還有些制約,雖然已經被破開兩個大洞,卻也不至于輕易夠到他。
“要結束了嗎?”少年心裏止不住的暗念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就好像龍卷風一樣,讓他不知所措,世界究竟怎麽了,還是說這就是一場噩夢!
少年的眼光陡然聚攏起來,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冰冷的牆壁,脆弱的膠合闆,還有那身如傀儡的喪屍,以及昏暗如墨染的天空,這世界從未如此的身臨其境,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真實存在!
“我不能死,我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死掉,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生死一瞬,勇氣瞬間膨脹起來,少年身子一緊,見得眼前兩隻手掌撲騰,想也不想,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便砸了過去!
砸過去的石頭,掀掉了對方兩根手指,不過這種傷害,對喪屍來說,不痛不癢。
半眼喪屍,手勢一揮,擡起那張膠合闆,想要撲将上去,不過挂在胳膊上的膠合闆,卻耽誤了他的動作。
闆子被掀開,呈現半蹲狀的少年,一下子如躍起的彈簧,直接跳了起來,而他的手裏,左右各攥着一塊石頭,意欲攻勢。
膠合闆兩三米見方,完全把那獨眼喪屍給遮擋住了,而少年見狀,也陡然收回身勢,攥着兩塊石頭,四處尋顧,想要逃跑!
絕境逼/人,但硬拼并不是絕佳上計,能逃就得逃。
背靠高牆,左右之處喪屍遍地,能往哪裏逃?
恰在此時,半眼喪屍喉嚨之中低嚎一聲,兩隻胳膊一扯,便把那塊膠合闆給撕碎了,半拉眼球提溜亂轉,牽動着腦腔裏的視覺神經,攪合出一汪一汪的黑血!
四處無路,少年隻能硬着頭皮強戰,而他能在死局之前多帶走幾具喪屍,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見得獨眼喪屍一副猙獰面孔,這少年毫無懼怕之感,脖子一梗,便大罵道:“我cao你麻痹!”
少年心血也沸騰起來,大喝一聲,先是擲出一塊石頭,緊接着雙手把持着另外一塊石頭,憑空起跳,整個身子都撲将過去。
先手的石頭,失了準度,直接砸在了地面上,而起跳之後,因爲原先在牆根地下蹲站太久,左右腿更是一齊抽筋,直接撲成個狗吃屎!
撲哧一聲,少年直接摔趴下,雙膝雙肘血迹斑斑,而嘴裏的苦味也越發的重了。
少年嘴角露出一股子極爲難看的笑意,估計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反抗無力,隻能任由宰割了!
半眼喪屍,也不知是歡是喜,張牙咧嘴,見到眼中之食已有束手就擒的架勢,他哪裏還能闆住矜持,當即便猶如餓虎撲食一般,擁了上去。
少年趴在地上,突然心生悲涼,剛剛還有捐軀赴國難的意思,即刻便摔了個狗吃屎,看來想做英雄,沒那麽容易!
半眼喪屍低身,揮舞着少了兩指的手掌,扣在那少年的腦袋上,比及擡起,直接往嘴巴裏送!
一排龅裂牙齒,尖銳帶鋒,齒縫裏滿是血絲肉屑,肮髒不堪,臭味熏天。
少年緊閉雙目,似乎不願意直面自己的死刑!
半眼喪屍磨牙霍霍,嘴角的涎水流成了河,顯然此刻的大餐,有如天賜之美食!
兩隻手掌扣在對方腦袋上,少年嘴角一咧,就勢一翻,頓時嘴裏水迹一汪,滿是黑血,而他口中,赫然含着三根手指!
少年不管不顧,嘴裏一吐,直接又往斷掌上咬去,此情此景,顯然他才是食人的惡魔!
一隻手失了穩度,另一隻手難濟,而少年在身勢得脫之後,陡然怒睜雙目,大喝道:“去死吧!”
少年藏在身下的手中,迅疾貫出,目标正是那獨眼喪屍的無珠之眼!
口勢大張的喪屍,見得利器襲來,當即收回另外一隻手掌抵擋,可是動作還是慢了一些,一根二十公分左右的尖銳木楔子,正好釘進了他的眼眶裏。
木楔子穿腦而過,尖銳之處,頂着天靈蓋就竄了出去,斑斑血迹,滴落而下。
喪屍身子瞬間便僵硬如鐵,好像斷了電的機器人一樣,一動不動。少年手勢一縮,拽回木楔子,而那半眼喪屍兀的砸在了地上。
原來這木楔子,就是那半眼喪屍弄碎的膠合闆碎屑,少年跌倒之後,就勢撿了一塊握在手裏,以作武器,沒想到一番尤勇拼命,竟然真的能殺了這具喪屍!
少年見得喪屍已經倒地,喜極而泣,而嘴裏的一灘黏濁,也被他吐個幹淨。
“死裏逃生了嗎?”少年心中竊問,不過身上已近力竭,勉強維持一個半立的姿勢,而就在他以爲已經化險爲夷之時,面前的幾具喪屍,已然蜂擁而至!
這一下子,他已經把自己完全給暴露出來了,躲無可躲,藏無可藏,那一具獨眼喪屍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心力,再來的話,他真的隻能坐以待斃了!
剛生出來的喜悅,瞬間就被打壓下去。
少年一身肮髒不堪,像是被泥水浸過一樣,不過細看的話,他身上的泥漬略有蹊跷,雖然污漬不堪,但是衣服卻平平整整,就好像是他自己故意弄髒的一樣!
顯然這少年也有他自己的避禍之法,喪屍的雙目可視,雙耳可聽,鼻子可聞,而他躲在那塊膠合闆之下,也是弄清楚了這點的,而他把自己搞得肮髒不堪,就是爲了隐藏那身上可聞的味道,不過最後還是被發現了。
而現在這種情況,不是用點泥水就能遮掩過去的。少年見到眼前躺着的那具獨眼喪屍,不由得腦子裏一顫!
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此種情形,是什麽都顧不了的,少年強支身子,搶着時間,竄到了那獨眼喪屍身前,手腳齊上,愣是把那個喪屍腦袋給敲成了一鍋漿糊,然後想也不想,捧着那灘黑白交加的東西,便往自己的身上塗抹。
一股子熏天的惡臭撲鼻,不過少年無暇顧及,臉上脖子上胸口上,都挂上了一層黏糊糊的“漿”,企圖蒙混過關。
五六具喪屍撲來,鼻息聳動,愣是在少年身上聞了又聞,方才遲疑的搖頭而去。
少年急中生智,也學做喪屍的動作模樣,腿腳僵硬,雖然荒誕可笑,不過卻愣是掩飾過去了。
十幾具喪屍蜂擁而來,不見活人,隻能把胃口發洩在地上躺着的那個家夥身上,有如瘋狗分食,瞬間便血肉橫飛。
少年不敢馬虎,抖摟着身子,也湊了過去,見得周圍喪屍盡皆争食,他便想到了走脫之計!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雙膝雙肘剛剛受了傷,這少年僵硬遲緩的動作,還真不都是裝的,剛走兩步,便感覺右腿膝蓋位置,疼痛難忍,不過他卻不敢滞留片刻,僥幸得存,并不一定意味着運氣永遠會在自己這邊,所以趁着現在有機會,如何不争分奪秒!
腿上的血迹,不時的讓身後喪屍回頭張望,少年已經意識到了危機感,單手緊緊的扣在右膝傷口位置,強硬止血。
好在有那個半眼喪屍的滿身血肉作爲吸引,其餘的喪屍雖有遲疑,卻沒追上來。
挪出五六米的距離之後,原本就陰雲不已的天空,登時落下一道驚雷,随即之下,黃豆大小的雨點子,有如盆倒一般的砸了下來。
落地一道驚雷,便把少年吓得身勢一哆嗦,沒成想,随後的雨水竟然來的這麽急,這麽大!
“這次是真的死定了!”少年暗念一句,身上的那點喪屍腦髓,全被沖刷而下,而他自己離那群惡鬼喪屍,隻有幾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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