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
斯科特坐在白宮附近不遠的一座咖啡店裏,不時的擺弄着手裏的紙筆,顯得百無聊賴……他已經在白宮外面等了好幾天了。可惜上帝不開眼,一直都沒見到過什麽大人物,也就得不到什麽新聞。
“美利堅最近怎麽這麽平靜了?”他忍不住問道。
“平靜隻是激動的前奏,要有耐心,我的朋友。”一邊的格魯巴微笑着說道。他和斯科特都是報社派到白宮門前蹲守的記者……這份工作不算好,但也不算差。比那些要經常出去跑的記者要輕松,也要省力的多,有時候還能拿到大新聞。可經常這樣蹲守卻很容易讓人感覺枯燥,而且也很難像那些外派的記者一樣拿到獨家新聞。畢竟,像他們這樣的蹲守者并不隻是一家兩家,美國上點兒規模的報社、電台幾乎都有固定的人員在白宮外圍監守,隻要一看到大人物,立即就會沖上去……并不會因爲有沒有從白宮的工作人員那裏打聽到内幕消息就放過某個人。畢竟,就算是白宮内部的工作人員也不一定知道什麽事情。而這樣幾年下來,他對白宮已經非常熟悉了,包括那些經常來白宮的政府官員,都很熟悉。
“可我們等待白宮‘激動’已經等了好幾年了,可他們卻始終這麽平靜……我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難道他們想等到西班牙重新取得‘日不落帝國’的名頭再動手嗎?”斯科特抱怨道。
“沒有好幾年,其實不過才一兩年的時間罷了。”格魯巴笑笑,“要知道,這可是戰争,跟一個西歐強國的戰争……必須進行充足的準備才行。”
“我當然知道要進行充足的準備。可既然要進行充足的準備,又爲什麽要去雇傭中國人,還要把這件事鬧得全世界都知道?據我所知,那些黃皮膚的家夥的戰鬥力極其差勁。看看他們在和法國戰争中的表現就知道了……難道,爲了讨好西雅圖,美利堅政府就要面臨可能在戰争中承受失敗的局面嗎?”斯科特突然大聲說道。很顯然,他對雇傭中國人作戰的傳聞極其不滿。
“你可以瞧不起在太平洋對岸的黃種人,可你必須瞧得起在西雅圖的黃種人。他們已經接連用他們的戰績證明了自己的戰鬥力,而很不幸的,證明他們的戰鬥力的,恰恰是我們的聯邦陸軍,還有西班牙人……”格魯巴搖了搖頭,“那些清國人在被雇傭之後,将會受到西雅圖那幫家夥的訓練,我想,就算那幫家夥再差勁兒,總也會有所進步吧?”
“我們應該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把他們消滅。”斯科特突然揮舞着拳頭叫道。
“斯科特,你認爲我們還有可能消滅那些家夥嗎?”雖然沒頭沒尾,但格魯巴很清楚斯科特到底在說誰……其實這幾年來,他已經見慣了像斯科特這樣的土生美國人對西雅圖的憤恨。那幫黃種人,生生地扒下了這些自我感覺優越的家夥面皮,還用無可辯駁的戰績打得他們無話可說。可有人憤怒,自然也有人理智。而他恰恰就是那較爲理智的一群人中的一員。中國人已經不是原先的中國人了,光看西雅圖這幾年來的發展,他就能感覺得到那有着幾千年底蘊的民族一旦爆發出來将會多麽的可怕……消滅?那些家夥還隻是一群流寇,一窮二白的時候美利堅都無法将之消滅,反而還被對方斃掉了自己的聯邦軍總司令,“氣”死了南北戰争的第一名将,攻下了華盛頓,現在,對方已經比原先強大了不隻十倍,怎麽消滅?
“隻要我們有決心,就一定能夠做到。”斯科特叫道。
“可你是一名記者,斯科特,”格魯巴聳了聳肩,“如果你隻是想做一名通訊員,我自然無話可說,因爲你隻需要把消息傳回報社,不用附加自己的意見;可如果你想成爲一個名記者,你就必須對時局有着清醒的認知,至少,你不能總是這麽意氣用事……因爲,那會讓你失去冷靜的判斷力。”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斯科特自然聽得出格魯巴話中的意思,對此,他自然很是不悅。
“你說的很對。可你想過沒有,消滅了中國人之後呢?”格魯巴攤開雙手,“美國能夠獲得什麽?”
“當然是國家的種族純潔,還有領土的完整,還包括……”
“還包括巨大的,甚至可能是幾十上百萬人的傷亡,以及數不清的财政損失。”接着斯科特有些遲疑的話音,又一個人走了過來。
“嗨,明克,好久不見,這個星斯你跑到哪兒去了?”格魯巴大笑着站了起來,握住來人的手就不停的搖晃。
“我還能上哪兒?當然是找我們的那位總編……不過說回來,那家夥就是一個最最頑固的花崗石。”明克一面跟格魯巴握着手,一邊翻起了白眼兒。
“他又沒答應派人來接替你?”格魯巴眨着眼睛問道。
“我現在恨不得拉他去決鬥,那個混蛋明顯就是在針對我!”明克一臉郁悶地說道。
“其實按我說的話……明克,在白宮附近幹等的工作也不錯,至少……沒有那麽累。”格魯巴勸道。
“我沒說要到處跑,我隻是告訴他,我們應該在西雅圖也安排一個點,并且表示我自己願意去擔任這個點的通訊員。可是你猜那家夥回答我的?”明克惱怒地反問道。
“他怎麽回答你的?”斯科特在一邊問道。
“他盯着我,然後問我;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
“哈哈哈……”斯科特和格魯巴都是忍不住大笑。
“你們還笑?”明克大惱,“幸好我當時身上沒有帶着槍,否則,我就一槍打穿他的嘴巴,打爆他的舌頭……這個混蛋,不讓我去西雅圖,居然還用中國人的話來罵我!”
“嗨嗨嗨,那可是你的老闆,你打死他,誰給你發薪水?”格魯巴拍着他的肩膀,一臉笑容,“還是算了吧。反正你也已經在白宮邊兒上幹了快十年了,又何必非要去換一個新的環境呢?這兒不也挺好的嗎?”
“可西雅圖才是出大新聞的好地方,那裏總是不斷的有能吸引人目光的東西……如果我能到那裏去工作,我肯定能夠成爲名記者!”明克滿臉的不甘,“你們知道我的,我并不比那些家夥差,我現在欠缺的就隻是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借助大新聞上位的機會。”
“我們當然知道。隻是,你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有五六年了吧?既然五六年都已經等下來了,又何必非要急在一時呢?再等等吧,總會有機會的。”格魯巴笑道。
“你也是一個混蛋,格魯巴,你這明明是在取笑我。”明克叫道。
“我向上帝發誓,我絕對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格魯巴笑嘻嘻地舉手說道。
“我才不信你這家夥,嗯,今天的咖啡你請。”明克闆着臉叫道。
“如要你隻要一杯,我可以答應。”格魯巴依舊笑道。
“你以爲我是在喝水嗎?咖啡當然是一杯就夠了……”明克白了他一眼,然後伸長胳膊打了個響指,“侍者,來兩杯咖啡,加糖加奶!”
“你說了隻要一杯。”格魯巴大叫。
“當然隻是一杯,另一杯是預支你明天請客的那份兒。”明克正色答道。
“……你這家夥。”對明克明顯耍賴的行爲,格魯巴哭笑不得,他又盯着這家夥看了一會兒,道:“明克,做爲一名記者,你真的找錯了工作。”
“那你認爲我做什麽合适?”接過侍者遞過來的咖啡,明克又反問道。
“你應該去底特律……”
“好主意。”明克連連點頭,“我也認爲我應該去底特律當市長,甚至去當密歇根州的州長。”
“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去底特律的黑幫找一份工作,因爲,你足夠無賴!”格魯巴糾正道。
“你這話讓我覺得我更加适合去國會山做議員,不過相比較而言,我更加願意去紐約的華爾街去找一份工作。”明克微笑道。
“上帝,你果然無比合……嗨,你幹什麽去?”
格魯巴對明克的無賴無可奈何,正想再譏諷他兩句,卻看到這家夥突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然後,也不理會其他人,拔腿就跑。
“你的債主追來了嗎?”斯科特也在後面大叫。
“白癡,快跟上來。”明克此時已經跑到了咖啡店的門口,回頭一看兩人還呆在座位上,頓時大急:“你們想錯過機會嗎?快來!”
“到底怎麽了?”
格魯巴很少見到明克這樣着急,身爲一個在白宮附近晃蕩了将近十年的老鳥,這家夥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一般都很沉穩,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突然就蹿出去的例子,可今天……他的心突然忍不住跳了起來。
……
“這兒是白宮,不是旅店,你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格魯巴和斯科特追上去的時候,明克已經都快蹿出去了幾十米,而通過觀察,他們已經看到了那個站在白宮門前,正跟警衛談話的兩個人……黃種人!
“白宮當然不是旅店,不過也差不多……轉告一下克利夫蘭總統,就說我來了,要見他。”白宮警衛的阻攔并沒有讓兩個黃種人不快,其中一個貌似領頭的微微一笑,對攔在自己面前的警衛說道。
“我們沒有接到通知說今天有黃……嗯,華人要來,你們沒有預約吧?”警衛黑着臉問道。
“我不覺得需要預約,而且……”
“您好,您是……郭先生嗎?”
明克從斜裏沖了出來,不知何時,他已經抽出了紙筆,一副瞻仰的表情盯着郭金章一瞬不瞬。
“我是郭金章!”郭金章點了一下頭。
“上帝,我就說我沒記錯,你跟五年前攻占華盛頓的時候幾乎就沒有變化……”明克興奮地直跳腳,“能說說您這次來的目的嗎?難道,西雅圖又要跟白宮展開談判了嗎?”
“這個我就不能告訴你了,在事情公布之前,這還需要保密。”郭金章微笑道。
“肯定是大事,是嗎?”明克再次問道。
“應該算是吧。”郭金章依舊微笑。
“就不能透露一點兒口風?”格魯巴和斯科特早在明克詢問郭金章身份的時候就已經靠近了,兩人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郭金章的回答。結果,就是那個名字,讓不久前還在叫嚣着要消滅唐州的斯科特差點兒摔到地上,但是,不管怎麽樣,他們還是來了,并且沖在了最前面……看看周圍,更多蹲守的記者正朝着這邊沖過來。
“很抱歉,這件事真的不能透露。”面對格魯巴的提問,郭金章依舊微笑搖頭。
“是不是馬上就要開戰了?跟西班牙開戰,所以您親自來到華盛頓跟軍方進行協調?”明克又趕忙問道。
“開戰還有一些時間,不過清國的第一批雇傭兵已經上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到達哥倫比亞展開訓練!”郭金章答道。
“紅色兵團在哥倫比亞的那支部隊爲什麽沒有進入委内瑞拉去消滅西班牙人的殘部?”斯科特憋了好半天,終于搶到了機會。
“因爲沒有必要。”郭金章笑道。
“爲什麽?”斯科特不服道:“西班牙人還有一萬多人呢。”
“殺雞焉用宰牛刀?”郭金章回答道。
“這位先生,您沒有辮子,那您是西雅圖的代表,對嗎?”更多的蹲守記者沖了過來,這些人沒有聽到明克最先的那句問話,也沒有聽到郭金章的回答,所以隻能從最基本的表面來分辨郭金章的身份……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明克一樣,光是蹲守就幹了快十年,還幸運的經曆過華盛頓被攻占的時期,并且見過郭金章。
“沒錯,我是西雅圖的代表。”郭金章站在李東寶的身後,微笑回答。他看到明克和格魯巴,還有斯科特已經在向外圍擠去,也就不再說破。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說破了,一時半會兒恐怕就走不了了,說不定還會有危險……這可是一個連美國總統也沒有高級别安全保障的時代。
“那您來白宮是幹什麽的?”又有記者問道。
“就某些問題跟白宮探讨一下。”郭金章道。
“探讨什麽問題?”
“秘密!”
“跟西班牙的戰争要開始了嗎?”
記者們的問題一如明克等人所問的,可是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得到郭金章的回答了,一隊警衛從白宮裏沖了出來,把他們給擋在了外圍:
“閃開,都給我閃開……”
白宮警衛隊長克拉克滿頭大汗的盯着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裏已經緊張到了極點……郭金章居然會親自來到華盛頓,而且事先連一點兒訊息都沒有。剛剛接到門口警衛的報告的時候,他連向上級彙報都來不及就急急忙忙地帶着警衛隊的所有成員趕了過來……他現在隻希望能安全的渡過現在這個時刻,把郭金章完完整整的帶進白宮的大門兒……
……
“怎麽辦?”
郭金章來了!
雖然克拉克并沒有來得及向上級彙報這件事,可是,在他把郭金章“護送”進白宮之後,克利夫蘭也已經得到了消息……美國總統當時正在喝咖啡,聽到消息,連杯子都差點兒沒捏住掉到地上,可盡管反應得及時,還是被咖啡濺了一身。
“要不要叫國務卿來一趟?”
貝亞德和其他的内閣成員并非白宮的幕僚,他們各有司職,不會經常性的呆在克利夫蘭的身邊……此時此刻,克利夫蘭在白宮就是孤身一人,讓人把郭金章一行送進藍廳,可他自己卻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接見。因爲他猜不到郭金章爲什麽會突然出現在華盛頓,還來到了白宮……誰都知道那家夥現在是一方諸候,而且還是能攪動許多風雨的強力人物,這家夥現在親自來到白宮,難道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想到可能需要面對極其麻煩,甚至是可怕的局面,克利夫蘭忍不住一陣陣的緊張。而見到這個情形,他的秘書自然也趕緊奉上了自己的主意。
“當然要叫人,可是,隻叫貝亞德一個人夠嗎?”克利夫蘭捏着鼻梁,心裏一陣陣的煩躁,甚至還有些不安。郭金章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要不然,從海斯,到加菲爾德,再到切瑟特.阿瑟,連着三任總統,不可能連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可是,那家夥現在還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越活越好,越活越強大……
“當初爲什麽要排華呢?那群議會的蠢貨,自己惹了事,卻要我們這些當總統的來替他們承擔責任……”克利夫蘭忍不住想道。
“總統先生,如果國務卿不夠,我們要不要再把亨德裏斯克副總統也一起叫來?”秘書又問。
“都叫上吧,另外,再把思迪科特也一起叫來。”克利夫蘭終究也是一名總統,在經曆了開始的那一會兒驚慌之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又在秘書的名單上加了一個戰争部長的名字……反正跟西雅圖之間他們也沒什麽太多的交集,叫上思迪科特,把話題往即将開始的跟西班牙人的戰争上引,也不算不對。
“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想幹些什麽吧。”律師出身的總統磨拳擦掌,隐約回憶起了自己第一次上庭時的情景,身上充滿了鬥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