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乎乎的大白臉,這個時代最流行的八字胡……看到秘書新送來的報告,格羅弗.克利夫蘭終于意識到自己接替切瑟特.阿瑟入駐白宮的時候,那位前總統爲什麽會一副解脫似的模樣了。這日子,果然不好過。
“西班牙大使正在等待着您的接見。”托馬斯.F.貝亞德同樣是一臉苦笑地看着自己的老闆,“他們是來抗議的。”
“這關我什麽事?想要抗議,讓他自己去找中國人。我可不會給那些瘋狂的家夥擦屁股。”克利夫蘭惱道。身爲南北戰争之後第一任民主黨的總統,他本來還很有些自傲的,對中國人也有一定的“好感”……因爲要不是那些中國人在戰争中擊敗了共和黨,并且幾乎全滅了聯邦陸軍,他們民主黨不可能這麽輕松地就嬴得這一場選舉,把政權從共和黨手裏奪過來。可是,那些家夥怎麽就那麽能找麻煩呢?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雖然有流言,可畢竟沒有成爲事實,西班牙人隻是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所以才會這樣……你隻要給他們一丁點兒的尊重,說上幾句安慰的話,就不會有事了。”剛上任沒多久就給一個外國大使使臉色,貝亞德覺得克利夫蘭的做法有點兒失當,忍不住勸道。
“你不明白那些中國人的難纏。而且,你怎麽能保證這些流言不會成爲真實的情況呢?”克利夫蘭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這位得力助手,“還是讓那些鬥牛士去找中國人吧。這本來就不歸我們管,中國人可是有外交自主權的。”
“外交自主權,軍事自主權,行政自主權,他們甚至還有宣戰權……我真不明白切瑟特.阿瑟那些家夥到底是怎麽一群蠢貨,他們居然能答應這樣的條件?”貝亞德有些生氣,“既然如此,那幹嘛不幹脆就割讓一片土地給那些中國人,讓他們建國算了?”
“老兄,你所說的蠢貨裏面可能也會包括我在内。”克利夫蘭不滿地看了自己的國務卿一眼。
“你?你當時不是在紐約州當州長嗎?所有的事情都跟你無關。”貝亞德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得罪了自家老闆,忍不住反問道。
“中國人占領華盛頓的時候,我就在這裏,在某位……嗯,你也知道的,大人物的家裏。”克利夫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是很舒服的表情,“那個見鬼的家夥想讓我在他們面前屈服,不要大肆撤換紐約州的那些貪污腐敗的家夥,還告訴我,如果我同意,就提名我爲這一任的總統侯選人。”
“你答應了?”貝亞德怔了一下。他是了解克利夫蘭的,身爲一名政客,他的這位老闆卻從來沒一名政客應有的圓滑。他曾任教師、律師、縣行政司法長官、市長、紐約州州長等職,可不管哪一個職務,都沒有能改變他的性格。在布法羅市任市長時,因否決了市政會許許多多的濫撥款項的建議,以緻人們當時給他送了這樣一些綽号“否決市長”、“布法羅的格羅弗、尊敬的頑固先生”。而克利夫蘭一直非常推祟海斯總統所提倡并推行的文官改革,并在任内大規模免去了那些貪污腐敗的官員的職務,尤其是共和黨成員的職務,并換上了一些有能力的民主黨官員……可以說,這家夥極其固執。可是,如果克利夫蘭在那一次還是否決了對方的提議,那他怎麽又當上的總統?
“讓那些家夥他N的見鬼去吧。我才不可能答應他們。”克利夫蘭冷哼道,“他們迫于共和黨人的壓力來找我的麻煩,我可不會賣他們的帳。何況,紐約州的事務什麽時候又輪得到他們插手了?”
“有道理。”就知道你不可能答應,否決先生!貝亞德暗暗失笑,爲自己的懷疑微微感到了一絲羞愧。要知道,眼前這位可是一個不會妥協的人呐。他怎麽可能答應那些人這麽不合理的要求?
“可惜,偏偏就在那個時候,中國人朝華盛頓發動了突襲……上帝,我本來以爲那些家夥會給紐約州撥付一些款項,所以才跑了過來,可沒想到……”克利夫蘭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我現在隻希望自己的名字沒有在中國人的俘虜名單裏,否則那可就太糟糕了。”
“……我想你不必太過擔心。要知道,中國人當時并沒有占領整個華盛頓太長時間,他們主要是把所有的議員和大量的官員看押在了國會山,你如果隻是在某位大人物的家裏,應該……”貝亞德幫着克利夫蘭分析着,貌似想寬慰一下自己的老闆,可看到克利夫蘭微帶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之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些話根本就沒有一丁點兒的作用……如果隻是呆在大人物的家裏而沒有被關進國會山,克利夫蘭還會擔心自己的名字在中國人的俘虜名單上嗎?
“好吧,算我沒說。”國務卿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不說這些了,隻要一談起那些中國人我就忍不住頭痛。”克利夫蘭也不想再在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上糾纏太久,“去告訴西班牙人,因爲《華盛頓條約》的關系,他的抗議找錯了對象,所以,讓他去找中國人好了。”
“那他恐怕不得不走上幾千公裏了。”貝亞德笑道,“而且,中國人恐怕也不是那麽好抗議的。”
“是啊,不是好抗議的,我也不想理會有關他們的任何事情。可是西班牙人的遭遇卻給我提了一個醒兒……”克利夫蘭歎了口氣,又盯着貝亞德道:“如果我想在任期内達成自己的目标,留下一排顯赫的政績,就必須跟這些人打交道……他們已經成爲了每一屆白宮主人都無法忽略的‘對手’。”
“那你打算怎麽辦?”貝亞德知道克利夫蘭所說的都是實情。中國人已經成爲了美利堅合衆國無法忽視的一股勢力,單對單而言,對方甚至還擁有了全美幾十個州排名前幾的實力,隻是因爲是黃種人,所以目前才隻能偏安西北一隅,可是,随着實力的增長和人口的增加,對方還會滿足于西北部的那個遍布山地的小州嗎?要知道,即便是現在,那些中國人也已經隐隐約約地把整個西海岸當成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我想見一下他們的那個州長。”克利夫蘭答道。
“……那個超級狂妄的家夥?”貝亞德皺眉。華盛頓州州長李阿生,曾經開口威脅加拿大,聲稱要侵占對方190多萬平方公裏的草原三省,并移民兩百萬……雖然大家都知道那隻是一種威脅,并不太可能真的付諸行動。可是,在外交事務上能說出這種話的,肯定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狂人”。
“就是他。”克利夫蘭點頭,“我想見見他。”
“那你爲什麽不見那個金章.郭?”貝亞德問道,“要知道,那個家夥才是華盛頓州真正的幕後黑手,紅色兵團的最高領袖。”
“我也很想見見他,可是我不覺得那家夥會答應。”克利夫蘭搖搖頭,“所以,我甯願去找他們的州長。而且,我覺得這樣做或許會對他們的内部造成一定的影響……更有利于我們的影響。”
……
格羅弗.克利夫蘭是1885年月正式入主白宮的,他的前任切瑟特.阿瑟帶着“史上最無能和最倒黴總統”的頭銜黯然離開了這裏,而因爲中國人屢屢挑起各種事端,在許多人眼裏,美國總統這個職位也比往常變得更加有挑戰性。可是,号稱“頑固”的克利夫蘭總統卻迎難而上,在剛剛上任後不到兩個月,就對美國華人的大本營,華盛頓州的州長李阿生發出了邀請,邀請對方到華盛頓面談……“商讨有關西部發展的問題”!
這件事立即就吸引了無數美國人的注意力。
可是,華盛頓州方面卻沒有賣華盛頓的面子,州長李阿生回電告訴新總統:事務繁忙。如果有空,您可以來西雅圖!
典型的打臉。
許多美國人,尤其是政客們義憤填赝。在他們看來,新總統剛一上任就向華盛頓州政府發出了邀請,這顯然是對那些中國人的重視,也肯定是一種極其友好的表現,可是,中國人卻在這個時候擺起了架子,居然無視總統的邀請,反而還要求總統去西雅圖去見他們……這是挑釁。繼挑釁了英國和加拿大之後,再次對美利堅合衆國的挑釁。一時間,許多人都開始對華盛頓州,對中國人喊打喊殺……可誰也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卻是華盛頓,還有許多其他州的州政府下令各地警察嚴密地維持各地秩序,尤其是不能出現對黃種人,尤其是中國人的襲擊事件的發生。
各地的媒體對政府的這些表現大爲不滿,許多人還認爲這是政府示弱的表現,“政府害怕自己成爲加拿大第二,卻從根本上忽略了我們跟加拿大的不同。”
不過,也有一些比較客觀的媒體對政府的行爲表示了一定的認同,“我們注定不會成爲加拿大第二。中國人可以威脅加拿大政府,威脅要占領他們的幾個省,超過兩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并且在最後實際吞并了他們的一個省—育空地區,并在靠近華盛頓州的地方取得一片數千平方公裏的租界。可那是加拿大,一個無論在人口還是實力上都遠遠無法跟美國相提并論的國家。白宮,還有各地州政府的表現,我想更多的是因爲他們不願意就這些小事而蒙受太大的損失……畢竟,一旦因爲少數人的不鎮定而爆發了戰争,這對更多的人來說都是極不公平的。我們爲什麽要爲少數人别有用意,而且明顯不符合法律的行爲付出犧牲?……”
……
各地的媒體你一言,我一語,因爲各自的觀點而争論不休,顯得極爲熱鬧。而這一場争論也很快由媒體轉移到了民間,美國民衆也開始對自己國家有華盛頓州那麽一個近乎完全獨立的其他種族勢力展開了讨論,并由這種讨論進一步發展到了争論、争吵,甚至是動手……不過還好,因爲各地早就加大了警力的投入,總算沒有釀成什麽太過份的後果。而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兩三個月,終于在白宮發出了新的聲音之後暫時停了下來。
新總統格羅弗.克利夫蘭對外宣布:将派遣國務卿托馬斯.F.貝亞德前往西雅圖,跟華盛頓州州長李阿生就一些問題展開談判……而據小道消息,新總統對華盛頓州這幾年的發展極其眼紅,對《華盛頓條約》所規定的華盛頓州暫時不用向國家上繳稅收,并且具有相當獨立自主的各項權力都極其不滿。而正是因爲洞悉了新總統的這種想法,華盛頓州州長才拒絕前往華盛頓面見總統,因爲他們不願意就這些問題跟白宮扯皮。而這也就解釋了新總統在面子被駁之後依舊堅持派出國務卿貝亞德去西雅圖的原因……相比起那些重大的利益,區區面子又算什麽?
……
“……真的是這樣?”
這些中國人很直接!
貝亞德是在1885年8月底到達的西雅圖,一路火車,倒也不怎麽辛苦。可他沒有想到,在火車站歡迎自己的李阿生剛剛說完歡迎詞就把這些疑問都傾倒了出來……而這些問題跟那些報紙上的報道簡直就一模一樣。這表明了什麽?這些中國人也很擔心自己是來收回某些權力的?
“如果我說不是,你們會相信嗎?”貝亞德神情專注地看着李阿生。雖然在各種資料裏面,這位華盛頓州的第一任州長還算不上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更跟那個躲在幕後的郭金章沒法比,可對方再怎麽差也是中國人目前名義上的領袖,不可輕視。何況,一個隻管理着二十幾萬人口就敢放言侵占鄰國190多萬平方公裏土地的“狂人”,也确實不宜輕視……不管他的狂言到底是不是接到了某人的授意。
“根據條約,不論是稅收,還是我們的各方面的權力,都遠遠還沒有到期。”李阿生面色嚴肅,可緊接着卻話音一轉“不過如果能夠得到足夠的利益補償,放棄這些也未償不可。”
“哦?您說的是真的?”貝亞德禁不住心裏一動。如果能夠收回那些權力,并且讓華盛頓州向政府繳納應有的稅收,那麽,無論是他還是克利夫蘭,都将獲得一筆巨大的政治資本,并進一步穩固他們的地位。
“當然是真的。我們爲什麽要欺騙您呢?”李阿生幹笑了一下,又一轉身,拉開了身後的馬車門,“請上車吧,我們邊走邊談。”
“謝謝!”這幫家夥先前不肯去華盛頓肯定不是不想賣克利夫蘭面子的問題。一個州長親自給自己拉開車門兒……雖然西方人并不怎麽在乎這些小節,可貝亞德還是從中感覺到了一絲……“友好”?姑且就稱之爲友好吧,反正不是敵視。這讓新國務卿對接下來的可能會談到的問題有了更大的希望。
……
“李州長,西雅圖這幾年發展的很快吧?”
馬車在道路上行駛,貝亞德透過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街景,心裏也不自禁的有一絲觸動。在來之前,他就收集過一些西雅圖的資料,知道這座城市創建的時間是1869年,可創建之後的幾年一直都沒有什麽太大的發展,身爲州府,甚至還比不上一些人口較多的小鎮……可是,中國人接手之後,這裏立即就獲得了迅猛的發展。不論是城市建設,還是工商業,都發展極快,城市規模也在極速地擴大。可是,資料歸資料,真正看到道路兩邊林立起來的樓房,還有路上匆匆走過的人群,他還是很難相信這裏在幾年前居然連東部的一個小鎮都比不上。
“還差得遠呢。我們的目标是在未來二十年内将西雅圖發展爲整個西部的經濟、教育和文化中心,當然也包括政治中心!”李阿生答道。
“是嗎?”好大的野心。不過……貝亞德輕輕甩了甩頭。西部的經濟和政治中心,這似乎也算不上多麽了不起的成就。畢竟,西部一直都很落後,哪怕是現在。
“我們的規模還是小。而且……”李阿生突然又歎了口氣,“您現在看着我們道路兩旁的樓房在未來十年内将有可能全部拆遷,如果真是那樣……幾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啊。”
“爲什麽?”貝亞德又是一怔,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那些樓房大多數都是三到四層,有的則是五到六層那麽高,而且看模樣還都是新的,設計的也都很不錯……“爲什麽要拆?那不是浪費嗎?”
“因爲我們要建更高,更大的樓房。”李阿生苦笑了一聲,“我們的那位領袖先生所率領的機械研究所剛剛研制成功一種以電動機爲動力的升降機,他給它取名叫電梯……可現在的這些樓房都太矮了,根本就沒必要使用電梯。所以……”
“就隻是爲了試用那個什麽……電梯?”貝亞德的臉不自禁地抖了兩下。
“是的。就是爲了電梯,就必須拆掉這附近幾乎全部的建築……誰叫我們西雅圖多山呢?試用于建造樓房的平地本來就很少,而爲了更大規模的開發利用這有限的土地,這些低矮的建築自然就隻有被拆掉的命運。”李阿生道。
“可你們完全可以向外圍擴大城市面積啊。”貝亞德皺眉道。那麽多的新樓房都要拆掉……即便他是國務卿,每天經手的财務都是一個巨大的數目,也依舊覺得心痛。
“保護環境!”李阿生苦笑,“西雅圖的前期居民曾經向本地的印第安人酋長保證過,一定會保證這裏的自然環境,盡量地不進行破壞,甚至爲了表示決心,還把城市用那位印第安酋長的名字進行了命名。我們既然繼承了這座城市,也保留了這座城市的名稱,自然也就不能改變這座城市創建時的初衷!”
“原來是這樣……”貝亞德苦笑。他明白李阿生的意思了,這家夥根本就是在用什麽樓房的拆遷來告訴他:不管你是不是來收稅或者收回某些權力的,既然你們是繼承的前任美國總統的職務,就老老實實地按照前任總統跟我們簽訂的條約協議辦事,别想那些沒用的,否則……否則怎麽樣倒是沒說。
“可是,我真的不是爲了這些來的啊。”新任國務卿的内心郁悶不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