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居然打下了舊金山。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爲這是一個玩笑,某些惡趣味的家夥跟所有人開的玩笑。可是事實很快證明,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中國人來了,而且還那麽兇猛。而因爲當時領事館的人員表現出了不适當的敵對傾向……其實也就是個别家夥在領事館的院子裏拿着槍瞄向了那些中國人,結果引發了對方的敵意,如果不是那些騎着馬的中國人及時趕到,他的領事館都極有可能會被對方攻破。沒錯,領事館是有一些武裝人員的保護,可當時門外足有幾千武裝人員,就憑領事館裏的那三兩個武官,一旦開戰,轉瞬間就會被碾成齑粉。當然,他相信中國人也不會好過,沖擊領事館,那可是在侵犯英國的主權,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或者勢力能在侵犯了大英帝國的主權之後依舊逍遙地生活在這個星球上,因爲他們是最強大的。可話說回來,就算日後中國人被收拾了,英國政府替他們報了仇,他們也早已經玩完了不是?
不過幸好,總算在雙方交手之前有人來阻止了這一切。而他,也在迅速地權衡了目前的局勢之後,認識了那個叫做金章.郭的家夥。說實在的,如果擱在以前,他跟那些中國人是不會有什麽話說的。畢竟,他是大英帝國的外交官,而中國呢?貧窮,落後,政府還軟弱可欺。當年,大英帝國僅僅就隻是派了一支小小的艦隊就打破了擋在歐洲各國眼前的迷霧,揭穿了那個曾經号稱東方最強大國家的真面目。當然,如果那還不算什麽,中國還有可能吸取了這一次戰敗的教訓而迅速進行改革,進而變得強大,那他們後來又跟法國聯軍打進了中國的首都,還差點兒俘虜了他們的皇帝……一切的一切,都隻能說明那個所謂的文明古國的懦弱和無能。既然如此,他,世界第一強國的外交官,爲什麽還要給那個無能帝國的國民說話?他們有資格嗎?不過現實總是跟想象的不同,他确實不想跟那些中國人說什麽話,也不覺得有什麽話好說,可當那個中國人帶着一大摞的鈔票來到他的領事館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在對方面前裝什麽矜持了。
……
“你好,阿斯蘭領事!”
肖恩.阿斯蘭正在回憶着自己跟郭金章那有限的幾次見面,候客室的門突然打開,然後,他就看到郭金章帶着一個拄着拐棍兒的小老頭走了進來。
“你好,郭先生。”肖恩.阿斯蘭站起來跟郭金章握了一下手,接着又朝那小老頭伸出了胳膊,可讓他意外的是,那個拄着拐棍兒的老頭卻理也沒理他,徑自找了個座位就坐了下去。
“這位是……”
“這是我們紅色兵團的首領之一,大首領……”郭金章略微有些尴尬,“世德.錢!我的上司!”
“您的上司?”肖恩.阿斯蘭詫異地看過去一眼,雖然最近舊金山又是戰鬥又是宵禁的,可他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占領舊金山的所謂華人紅色兵團的最高領袖不就是郭金章嗎?什麽時候又來了一個世德.錢?
“好了我們先不說這些,領事先生,”郭金章笑嘻嘻地轉移過話題,“我們還是談談我們之間的交易吧。”
“當然可以。”阿斯蘭很紳士的笑了笑,然後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不知道您對我們上一次所說的價錢有什麽想法?”
“太貴。”郭金章很幹脆地答道。
“……郭先生,要知道,你們現在的情形非常不妙。這批武器有可能成爲你們跟美國軍隊之間勝負的關鍵。”肖恩.阿斯蘭道。
“我不覺得這批武器對我們能有多少幫助,之所以向您提出購買,不過是因爲我們中的一些人總是有一點兒不安全感……事實上,我一直不認爲我們跟美國人之間的矛盾會不可調和。畢竟,我們也有豐富的籌碼,不是嗎?”郭金章笑道。
“呵呵,”阿斯蘭微笑着搖了搖頭,“郭先生,我隻能說,您似乎還不了解國際上的規則。”
“哦?”
“根據國際慣例,你們是不能在交戰的時候拿那些平民當作籌碼的,那會讓全世界所有的文明國家都加入到對你們的聲讨之中。”阿斯蘭道。
“包括英國?”郭金章問道。
“當然。”阿斯蘭點頭道。
“呵呵,領事先生您很會說笑話。”郭金章搖頭輕笑,“如果英國也算是文明國家的話,那恐怕連巴布亞新幾内亞的食人族也可以列席文明世界了。”
“郭先生……”沒想到郭金章會這麽說,阿斯蘭的面色登時就是一變。
“不要着急,領事先生。”郭金章微笑着擺手,示意英國領事不要着急,“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不傷害對方平民的國際慣例,因爲,據我所知,僅就貴國而言,就曾經不隻一次的對你們殖民地的平民舉起屠刀,還有西班牙、荷蘭,當然,美國人做得更加徹底,他們在自己的國土上,以政府的名義,直接用法令的形式,購買印第安人的頭蓋皮,包括嬰兒在内……這是你們的文明世界?”
“……我們隻是在鎮壓暴亂。”阿斯蘭争辯道。
“殖民地的暴亂?”
“當然。”
“那英法聯軍入侵中國的時候,你們在北京也是在鎮壓暴亂?那些平民招惹你們了?”郭金章又追問道。
“那些平民向我們發動了進攻……”
“你們先入侵了他們的家園。”
“那是因爲你們的皇帝無禮的扣押了我們的外交使節,整整9名外交使節,這是你們先破壞的規則。”
“哦?”
郭金章怔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第二次鴉片戰争是因爲清政府扣押了外國使節的原因造成的,不過仔細想想,阿斯蘭還真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跟自己撒謊,而且,以清廷那個愚蠢自大的程度,做出這種扣押使節的行爲也一點兒不出奇。
“當時我們的代表團已經跟你們皇帝的特使就協約的問題達成了協議,可是,你們的皇帝特使卻非要要求我們代表團的成員在面見你們的皇帝的時候,按照什麽中國的禮制對你們的皇帝進行跪拜,否則就不批準條約……”
“這一點我相信,那個政府确實很腦殘!”
“腦殘?”
阿斯蘭顯然沒想到郭金章會這樣評價自己國家的政府,憤怒之餘忍不住一怔。
“是啊,腦殘的政府,腦殘的皇帝,還有那一群腦殘的大臣……”郭金章再次感歎。
“您的評價一點兒都沒有錯。”沒想到郭金章居然也對清廷這麽沒有好感,阿斯蘭的怒氣小了些,但面色依然非常的差:“你們的那個腦……嗯,腦殘的皇帝,明明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所有要求,卻又非要我們的代表對他進行跪拜,否則就不批準條約,我們的人當然不會同意,決定離開,可是,你們的那個腦殘的皇帝卻把代表團全部扣押,并押往北京做了人質。之後,爲了營救這些代表,我們英國和法國的聯軍迅速進軍,兵臨北京城下,你們的皇帝和他的嫔妃,還有大臣們倉皇出逃,隻留下了一位親王,那位親王向聯軍交還了代表團的成員,可是,當初一共是9人,他交回來的隻有18人,其餘歸還的全部都是屍骸,其中,泰旺士報記者的屍體都被砍成了七八塊……”
“我不想多說什麽,可我想糾正一句,那個蠢貨不是‘我們’的皇帝,你聽明白了嗎,領事先生?”郭金章鄭重地說道。
“不是你們的皇帝?你們不是中國人嗎?”
“誰說中國人就一定要認那個狗屁皇帝的?再說,你們真的是去救人的嗎?你們英法聯軍之所以沒有追上去,一是想搶奪北京皇宮,尤其是圓明園裏的大批珍寶,另外,恐怕就是想留着那個沒用的家夥,以便日後繼續欺負吧?很可惜當時還沒有我,否則,我一定在第一時間組織起一支起義軍,把那個狗屁的皇帝送上絞刑架!另外,向你們追繳回你們在北京搶去的那些珍寶……那些東西,是清廷康熙年間,也就是十七世紀末,十八世紀初開始,一直到本世紀五六十年代被你們焚毀,足足一個半世紀的積攢,足足價值上千億兩白銀啊!”
“啥——?”錢世德幾乎瞬間從一邊的椅子上蹦了起來,高亢的聲音差點兒把屋頂直接掀翻,“上千億兩白銀?上千萬萬?”
“差不多吧!”郭金章點頭。
“胡說八道!”阿斯蘭也幾乎同一時間蹦了起來,“千億兩白銀?你們的那個園子是用黃金做的嗎?”
“當然不是黃金做的,但其曆史和藝術價值,還有數不盡的珍寶,又豈是黃金可以比拟的?也隻有你們這群眼裏隻有利益的‘文明人’才會用黃金這種東西去比喻它!”郭金章冷哼道。
“你……”阿斯蘭氣結,自己用黃金比喻?那剛剛是誰說那園子值上千億兩白銀了?
“據我所知,法國大文豪雨果曾經這麽寫道:’有一天,兩個強盜走進圓明園,一個搶了東西,一個放了火。仿佛戰争得了勝利便可以從事搶劫了……。在曆史的面前,這兩個強盜,一個叫法蘭西,一個叫英吉利’,領事先生,難道您還想否認?”郭金章又追問道。
“賠錢——”錢世德更加直接。
“不可理喻,你們不可理喻!”阿斯蘭雙腳直跳,他一外交官,哪見過這種情景?“我現在終于明白巴夏禮爲什麽會在中國遇到那樣野蠻的待遇了。你們中國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那你們英國人到處搶劫殺人就可以理喻了?清政府扣押了你們的使者,殺掉了其中的1人,手段很殘忍,那麽,你們在北京城又殺掉了多少人?那些人不是更加無辜?有本事,你們幹嘛不直接把那個狗屁皇帝宰了?他才是罪魁禍首,不是嗎?”郭金章問道。
“……宰了你們的皇帝?”阿斯蘭又好像是被噎了一下,眼前這個中國人說他們應該宰了中國的皇帝?這跟英國人讓法國人去宰了英國國王有什麽區别?
“是啊,你們不是要懲罰兇手嗎?可最後你們隻是搶掠了一番,又殺害了更多無辜的人之後就退走了,罪魁禍首依然逍遙法外,這就是你們的‘文明’,你們就是這樣爲你們死去的那些同胞們報仇的?”郭金章又追問道。
“這……”阿斯蘭張了張嘴,他很想向郭金章解釋,很想說雖然中國的那個腦殘的皇帝做了非常出格的事情,可有些事情并不能那麽簡單的理解,可是,看眼前這家夥那副氣憤的模樣,能解釋的通嗎?而且這裏面的東西又非常複雜,最重要的是,這其中也确實有很多不符合社會道德,那不是又給這家夥提供了什麽可供打擊的東西了嗎?所以,好一會兒,他才勉強從嘴裏崩出來一句:“這涉及到了外交,不是那麽容易說清的。”
“外交?外交就可以不顧人命?不管是别人的,還是自己的?”郭金章依舊不依不饒。
“還錢!”錢世德突得進前一步,朝阿斯蘭伸出了手。
“還什麽錢?我又沒欠你們什麽。”阿斯蘭大惱,腦子也突然間清醒了過來:“我們說這些幹什麽?我們不是來說這個的,我們是來說我們的交易的,郭先生,你還想不想跟我們交易?”
“啊?啊,交易、交易……咱們有什麽交易來?”郭金章也仿佛突然間醒過來一樣,“哦,想起來了,領事先生你有一批武器,還有兩門火炮要賣給我……”
“沒錯,火炮。”阿斯蘭暗暗緩了口氣兒,但還是微微禁不住有些氣喘……說起來,他剛剛覺得很丢臉。外交官,他可是外交官啊,剛剛居然被郭金章這個才剛混出頭沒兩天的中國人給引得差點兒失了陣腳,居在在什麽圓明園的問題上糾纏不清……有必要嗎?這裏是美國,眼前這個中國人也隻不過是個平民,說不定過兩天連平民也當不成,直接就被美國佬兒送去見撒旦了,自己跟他糾纏什麽?再者,中國人,多麽弱小的字眼?自己可是大英帝國的總領事,幹嘛要向他解釋什麽?就算是英法聯軍把圓明園給搶了又怎麽樣?燒了又怎麽樣?他們的皇帝也隻能幹咽下那杯苦酒,還得倒賠1600萬兩白銀,一個小小的平民又有什麽資格來管這事兒?自己居然還要解釋……這簡直就是他人生有史以來最大的失敗!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美國人顯然不打算放過你們。他們正在征集盡可能多的軍隊……這樣大規模的行動,肯定會配有大量的火炮,甚至還有可能直接就是一個炮兵營。而你們雖然在人數方面不算少,但不管從其他任何方面來看,你們都不占優勢,所以,火炮,對你們十分重要,因爲這兩門火炮至少可以讓你們擁有了一定的反抗能力。”阿斯蘭勉強壓下胸口那股子郁悶,努力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胸。
“可據我所知,你們運往加拿大的那批武器可不隻兩門火炮。”郭金章幹咧了一下嘴,“兩千枝步槍你隻給我七百枝,十門火炮你更是隻打算拿出五門……這些,你覺得它值三十萬美元嗎?”
“大炮的價值可不隻這些,尤其是在這個時候。”阿斯蘭微笑道,顯得十分笃定。
“區區五門火炮,根本就不夠用。我要全部!”郭金章道。
“這不可能,這批軍火還要運到加拿大。那邊的人還等着要呢。”阿斯蘭道。
“三十萬美元,全部!”郭金章道。
“郭先生,這不可能。”
“那就算了!”
“……”
就像是嫖客和妓女,兩人正互相調情,妓女不住地扭捏作态,就是不肯讓嫖客上手,爲的是多掙兩個錢,可就在她被嫖客調戲得春情大動,隻能強自忍耐,以爲隻要再忍耐一會兒就馬上可以達成目标的時候,嫖客突然說沒興趣了……阿斯蘭目前就是那個“妓女”,郭金章一上來就加價百分之五十,讓他滿心的歡喜,可還沒等他高興起來,郭金章卻又突然說“算了”,頓時,領事先生就像是被“春情”閃了一下腰的妓女,愕然,而又難以理解:
“算了?”
“沒錯,算了!反正,你壓根兒又沒有運往加拿大的貨,據我所知,那批貨其實是運給太平洋對面的清朝的,而且,裏面不隻有十門普通的6磅炮,還有三門0磅的阿姆斯特朗野戰炮,啧啧,那可是95毫米口徑的大炮,威力不小啊……可惜,你根本就沒打算跟我們好好的交易,既然如此,我們又幹嘛那麽拿錢不當錢呢?那可是幾十萬美元呢,拿去幹什麽不行?”
“……你,你怎麽知道?”洩密了。郭金章話一出口,阿斯蘭就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
“别人可沒領事先生您這麽大的胃口,三十萬?嘿嘿,三十美元,就足夠你們的水手透漏出所有的内容了。”郭金章笑咪咪的,“何況,那位船長先生似乎對在舊金山就完成交易十分感興趣,他可不想再白費力氣地穿過太平洋,然後卻隻有拿到那麽一點兒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