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外面照射進來的時候,塞魯斯.班尼才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又穿着睡衣走到窗戶面前伸了個懶腰,才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确實是個好天氣。這樣的好天氣裏,你打算幹些什麽?”床上,一名紅褐色頭發的女人隻露出了兩個肩膀盯着他,調侃道。
“該幹的昨天都已經幹了,今天休息。”塞魯斯轉過頭來笑道。
“沒用的男人。”女人冷哼了一聲。
“你幹嘛不說自己沒用?如果你有用,我一定會天天‘勞作’的。”塞魯斯反唇相譏。
“你幹嘛不去死?”
女人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就扔了過去,結果卻被塞魯斯順手接住。
“該死的娘們兒,這裏面有槍。走火怎麽辦?”塞魯斯叫道。
“走火?你還有能力走火嗎?白癡!”女人不屑地笑道。
“你想試試?”塞魯斯瞪眼道。
“我會怕你?有本事你就上來啊。”女人仰了仰下巴,挑釁道。
“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塞魯斯“切”了一聲,然後就開始穿衣服,“你自己在這裏做你的春夢吧。我去找别的女人了。”
“果然是個沒用的男人。”女人又冷笑起來。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的,過兩天我讓别的女人來告訴你我到底有沒有用。”穿好褲子,塞魯斯又走到床邊拿起了上衣,順手還在女人胸前摸了幾把,“再見,寶貝兒!”
“還是再不見吧。另外,祝你今天就被人打死。”女人拍掉他的手,冷哼道。
“謝謝你的祝福,哈哈……”
……
走出住處的時候,塞魯斯.班尼已經穿上了一身筆挺的警服。沒錯,他是警察,而且還是一名權力不小的警察。身爲警察局長赫伯特.厄蘭格的親信,他手下率領着五十多名警員,掌管着都闆街附近的大片街區。這是一塊油水豐厚的地方。不說他和他的手下每天從唐人街那些中國人手裏搜刮的大筆錢财,光是跟稅務官合作,額外向那些中國人征收的稅務就足以讓其他街區的同行看得眼珠子通紅。要知道,那些中國人可是非常有錢的,非常有錢的一群人。别看他們表面很窮,穿得很破,也不喜歡洗躁,可隻有跟他們近距離地接觸過了你才知道,那些家夥到底是多麽地有錢。
塞魯斯對中國人攢錢的能力心服口服。收入本來就不高,卻還是能夠攢下一筆筆豐厚的資産,這些家夥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要是給白人,恐怕連最貧困的日子都過不下去,黑人也一樣。
“今天是不是應該再去征收治安稅了?”走在街上,塞魯斯摸了摸已經空空的錢袋,自言自語。雖然在一個油水豐厚的街區當警長,每天的額外收入都非常的多,可他同樣花得也多。扳着指頭算一算:尋花問柳要錢,喝酒打屁要錢,賭博要錢,跟手下們聯絡感情要錢,而最重要的,向上司進貢更要錢。要知道,在整個舊金山警察局裏面,盯着他這個位子的警長可不少。畢竟,能夠搜刮到大量的油水,而且還能肆無忌憚的行事的區域,整個舊金山也就隻有這麽一個地方。誰不想來?
“嗨,塞魯斯!”
錢包癟癟,就去找中國人。塞魯斯把唐人街裏的華人當成了自己的自動提款機……雖然他并不知道未來會有這種玩意兒。不過,就在他想着去找錢的時候,卻迎面來了一個人,直接擋在了他的面前。
“幹什麽?”塞魯斯擡頭看了一眼,伸手就把人撥拉到了一邊,然後繼續邁步向前:“一邊去。老子還有事兒。”
“你昨天一整天都幹什麽去了?”那人并沒有對塞魯斯的無視感到生氣,反而緊跟在他的身邊問道。
“我還能幹什麽?在瑪瑞安那裏呆了一夜。”塞魯斯看了他一眼,道。
“哈哈,我就知道。”那人大笑了兩聲,接着又拉住了塞魯斯,“快跟我走!”
“跟你走?不行,我還有事。”塞魯斯道。
“局長找你。”那人收起了笑臉,道。
“局長?”
……
“您找我有事?”
塞魯斯在自己的街區是大爺,但那也僅僅隻限在他管理的那個街區,出了唐人街附近,他也就隻是一個普通的警長,而且還是一個不怎麽受待見的警長……唐人街附近的治安都很好,除了白人,以及偶爾出現的黑人會毆打欺辱那裏的黃種人之外,一般不會出現什麽事情。而且,就算出了事兒,隻要把黃種人抓起來就不會有什麽事了,頂多就是再把那些不明白情況的黑人抓起來一兩個,等到了警隊再放了就是。所以,他的治安成績在整個舊金山警察局一直都名列前茅。而除了這些,軟弱的中國人成了他予取予求的搖錢樹,更是讓其他街區的警察們眼紅……而這些,使得他和他的一些手下成了警察局内最反對驅逐那些“肮髒的東方移民”的人,由此,他也就成了警局裏的另類,每次出現在這裏都要受到不少的白眼兒以及嘲諷。不過,塞魯斯并不在乎這些。這些人都是嫉妒,嫉妒他在唐人街得到的那些好處,他們越是表現的這樣,他就會越得意。當然了,面對局長赫伯特.厄蘭格的時候,他是不會得意的。因爲,對方可以随時決定他的去向,包括他能否繼續留在唐人街。
“我找了很多人。可是,整個舊金山,隻有你和你的手下能一眼分辯出那些黃種人的不同。”厄蘭格在自己的辦公室接見的塞魯斯,說話的時候語氣也顯得很無奈。
“黃種人?這一次的事情是有關那些中國人的?”塞魯斯看着自己的頂頭上司,問道。
“沒錯。很嚴重的事情,而且很危險。”厄蘭格又道。塞魯斯确實是他很看重,也很喜歡的一個手下。因爲,整個警察局上下,隻有塞魯斯是能夠同時讓治安水平和油水進貢這兩項标準都保持在較高水平。這樣的手下又有誰會不喜歡?
“危險?是那些黃皮猴子又惹事兒了嗎?”塞魯斯挺了挺胸膛,“您放心,隻要您一句話,我立即就把整個唐人街掀翻開來。我保證,我會在4小時之内讓他們把所有犯事兒的人都交出來,保證不會耽誤您哪怕一點點的時間。”
“事實上,這跟唐人街的那些家夥沒有任何關系。”厄蘭格搖了搖頭,“我要你做的,是去搜尋另一批危險的中國人。他們極度危險!”
“極度危險?中國人?”塞魯斯一怔,接着險些失笑。局長居然用“危險”這種字眼兒來形容中國人?他的腦子不會出了什麽問題吧。
“現在有一群外來的中國人躲在舊金山的邊緣,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消息,他們應該是在海邊。而且極有可能是躲在中國人聚居的蝦村裏面。……可是普通的警察根本就分辯不出那些中國人的樣子,在他們的眼裏,那些中國人都是長得一個模樣。這對我們偵察那些中國人的動向非常不利。所以,我就想到了你,班尼。”厄蘭格又道。
“謝謝您的信任。您要我怎麽做?”不過就是收拾一群中國人而已,這能有什麽麻煩?不過你們的考慮倒是正确的,整個舊金山,除了我塞魯斯.班尼之外,還真沒有哪個警長和他的手下能夠一眼就分辯出那些中國人的不同。事實上,剛剛到唐人街上任的時候,那些中國人在我的眼裏也都是長得一個模樣。塞魯斯暗暗心道。
“帶上你的手下,去搜尋那些中國人。要格外小心……因爲那些家夥有武器,大量的武器。”而且,他們在科羅拉多的時候還打敗了數以千計的白人民兵。厄蘭格看着塞魯斯鄭重說道。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個手下并沒有把那所謂的中國人放在心上,這讓他很是擔心……再怎麽說,那也是一群讓科羅拉多州集全州之力都無可奈何,連華盛頓方面都要求他們小心提防的家夥,如果太過大意,塞魯斯.班尼這幫人恐怕就要吃上大虧。可是,明告訴這些家夥那幫中國人可能有近千的數量,以及足夠幾千人使用的武器彈藥?那不就等于是舊金山制造恐慌嗎?
“大量的武器?呵呵,您放心,就算那些中國人擁有大量的武器,我也保證可以把他們全部抓起來。要知道,猴子終究就是猴子,他們就算是擁有大炮,也還是一群猴子。”塞魯斯顯然沒有領略到自家上司的苦心,依舊在那裏表示着決心。
“我不要你把他們抓起來。”厄蘭格吸了一口氣,“你隻要小心地去搜尋他們的蹤迹就行了。哪怕隻是找到了一點點線索,你也要立即派人把消息報告回來。……記住,不許你跟他們交火,一點點的交火都不許。隻需要搜尋!”
“隻是……搜尋?”看來局長真的是有毛病了。他昨天該不是也被情婦榨幹了吧?塞魯斯暗笑。
“隻是搜尋。不許有任何的交火行爲,如果你跟他們交了火,那麽,即便是你能夠回來,也将不再是唐人街的警長,我會把你調去擔任港口警員,你明白嗎?”
“港口?不,不,您别這樣。我一定聽從您的命令。”
塞魯斯吓了一跳,他可沒想到厄蘭格居然會下達這樣的命令。身爲一名舊金山人,誰不知道這裏的港口是全市治安最爲混亂的一個地區?那裏充滿了暴力、色情,還有酒鬼。因爲,那裏是水手最多的地方。而水手,在現時期的舊金山白人眼中,幾乎就是等同于中國人的存在。可偏偏那些水手都是白皮膚,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拿對付中國人的那一套去對付那些家夥,而且那些跑船的家夥或多或少都有些武器,又因爲能夠随時上船走人,根本就不怕惹事兒;另外,因爲是港口,各種走私活動也極爲盛行,而利益所至,也使得黑幫遍地。所以,如果想要感受一下舊金山最黑暗的方面,去港口區轉一轉絕對是最好的選擇。在那裏,你能夠見識到你所能想象的所有黑暗的東西。而同樣的道理,那裏也成了舊金山警察最不願意去執勤的地方。沒什麽油水不說,還經常會碰到危險,萬一不開眼再惹到哪個黑幫,警察都不管用。
“這就好。”看到自己的威脅總算管了一點兒用,厄蘭格松了口氣,“記住,隻許搜尋,不許交火,一有情況,立即彙報!明白了嗎?”
“明白,我立即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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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金山城邊,一叢并不怎麽茂密的雜草叢裏,程德貴頭戴草帽,正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前方的大路。他的身邊,周小頂正百無聊賴地嚼着剛剛挖出來的草根。
“貴哥,行了嗎?還沒有人出來?”
“要有耐心……”程德貴随口答道,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麽樣,這兒的草根還能吃嗎?”
“勉強吧。就是有點兒老,不如春天的有嚼頭兒。”周小頂答道。
“大冬天的,都枯了,當然這樣。”程德貴“嘿嘿”了兩聲,順手又拔出了半叢枯草遞了過去:“咱們以後恐怕沒機會再嘗嘗這玩意兒了,呶,現在多來幾根兒,免得以後掂記。”
“滾。你自己幹嘛不嘗?”周小頂接過枯草轉手又扔到了對方的身上,嘴裏卻依舊不停地咂着那條草根。
“嘿嘿,你先試試味兒我才好嘗嘛。你沒聽說,那慈禧老佛爺吃飯之前,都得有太監給她試菜。”程德貴又轉眼朝大路上望去,同時答道。
“你才是太監,你全家都是太監。”周小頂怒道。
“嘿嘿,太不太監的又怎麽樣?就咱們這日子,跟太監又有什麽不一樣的?”程德貴也沒有回頭,隻是苦笑了一聲。
“……”周小頂沉默了一下。美國人招華工的時候可沒招過女人,所以,在美國的華工基本都是公的,這也就使得大家在傳宗接代方面絕了念想……自己都還未必回得去呢,怎麽再去招一口子來?雖然他還年輕,可要在大清國,像他這年紀的恐怕兒子都皮得讓狗都嫌了吧?
“M的,要是真有定下來的那一天,得告訴金章,頭一回往這邊運,一定要運女人。”周小頂吐出了嘴裏的草根,恨恨說道。
“那是當然。不過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女人願意來哦。”程德貴也是歎了口氣。
“隻要有錢,你就是找個跟楊貴妃似的,也肯定能找得到。”周小頂道。
“老子不喜歡楊貴妃,老子喜歡潘金蓮。”
“……???”周小頂怔住,好久才慢慢緩過神兒來:“潘……金蓮?”
“沒錯。”程德貴“嘿嘿”笑着,不停點頭。
“你毛病吧?當誰不好,想當武大郎?”周小頂眼中投射出來了極其詫異的眼神。
“呸,你才當武大郎,你全家都是武大郎!”程德貴的臉頓時耷拉了下來,“老子再他M不着調兒也不能是武大郎啊。就我這身材,他像嗎?怎麽着也是個西門慶吧?”
“那你就不怕武松把你的腦袋給剁下來?”周小頂瞅了瞅程德貴的脖子,神情似乎有些不懷好意。
“你懂個屁?”程德貴的眼睛依舊盯着不遠處的大陸,“你們看着武松英雄,可這英雄有什麽勁兒?……哦,小時候打死了惡霸,被逼得背井離鄉不說,還連累的大哥也在老家住不下去,搬到了陽谷縣;景陽崗上,赤手空拳打死了吊睛白額猛虎,多厲害,可那管用嗎?西門慶該勾搭他嫂子還不是勾搭了,該害他大哥不也照樣害了?在乎他能打死老虎嗎?”
“那最後西門慶不也血濺獅子樓了嗎?”周小頂不服道。
“所以說你笨。血濺獅子樓,聽着痛快,可爲什麽血濺獅子樓?武松他沒告官啊?可人家縣令不稀得管他呀。堂堂的都頭,差不多就是個警察局長了吧?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親大哥被人害死,愣是什麽都做不得,最後逼得動手殺人……你說是西門慶厲害,還是他厲害?”程德貴反問道。
“當然是武二哥厲害。反正最後西門慶被他宰了,嘿嘿,潘金蓮也被他宰了。”周小頂奸笑道。
“要是西門慶一開始就打算把武松也害死呢?”程德貴又反問道。
“連武松也害死?”周小頂一怔,旋即不屑地譏笑了一聲,“他有那本事?那可是武二,水泊梁山,除了這一位是赤手空拳打死的老虎,還有誰能做得到?就是黑旋風李逵也還用了把樸刀呢!打方臘的時候,一百零八将死了多少?最後不也還是武松單臂把那家夥給擒了?”
“你說的那是功夫。”程德貴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頭去,“我承認,整個梁山泊,能勝得過武松的沒幾個,可人家要是不跟你來硬的,來軟的呢?就像毒死武大似的,也給他下毒,他過得去?”
“那你是假設,潘金蓮不是沒下毒嗎?”周小頂想了想,語氣有些軟了。
“嘿嘿,所以我才喜歡這娘們兒嘛!”程德貴又笑了起來,“雖說毒了點兒,可那全都是西門慶逼的。沒見到西門慶之前,人家多好一娘們兒?再說了,要是你是她,你願意嫁給武大郎那個三寸丁兒?要不是武松那家夥不解風情,哪還有西門慶的事兒?”
“就你歪理多。潘金蓮可是不守婦道,這你也喜歡?”周小頂冷哼道。
“不守婦道,那是因爲武大郎不值得她守,哥哥我這樣的可就不一樣喽。”程德貴笑道。
“對,你比武大郎強,不過估計也就是比武大郎強了。”周小頂譏笑道。
“你他M的,你以爲你強老子多少?我看你也就是個菜園子張青,早晚找一個母夜叉!”程德貴罵道。
“你才找母夜叉呢。老子要找也找一丈青扈三娘!”周小頂道。
“那你就矮腳虎王英!M的,又是個三寸丁兒,跟武大郎也差不離兒。”程德貴笑道。
“你……”
“等等,”周小頂剛要反唇相譏,程德貴就已經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别鬧了,來人了!”
“多少?”周小頂立時神情一正,問道。
“二三十,準備發信号!”
……
十分鍾後。
關登興家,李阿生走進了郭金章暫居的茅屋。
“他們出來了,三十人左右,西北方向!沒有後續人馬。”
“速度不慢,這麽快就送食兒來了?……去告訴大家,吞了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