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宮方面迅速地行動了起來……他們不能不快點兒行動,因爲,如果他們再不快點兒的話,想趕也趕不上了。根據最新的消息,華工們已經進入了内華達大沙漠……這些家夥,幾乎每走個幾裏地都要對鐵路進行一些破壞,而且都是極爲陰險的破壞,或者隻是把鐵軌錯上一點兒,又或者是把軌木上的鐵釘取走,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可就是這種簡單的破壞,讓他們不得不對趕緊派出人對整段鐵路進行檢修,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可這還算好的。過了内華達大沙漠,緊接着就是内華達山。那幾乎是整條鐵路中最險要的存在。遍布各種燧道、險路,尤其是最長的唐納燧道,一旦被中國人炸毀,太平洋鐵路至少要停上大半年。因爲現在是冬天,在沒有了華工的情況下,他們隻有到了春天雪化之後才有可能組織到人手去重新開通。而這還隻是其中一個麻煩的地方。
差點兒的也不多說,唐納燧道以西還有一個塞拉嶺地區。那裏遍布燧道和橋梁,尤其是一條位于兩條河流分水嶺處的一條長5.8米,高7.4米的高架橋。修建的時候,是大批華工完成了填埋峽谷、保障高架橋跨越的艱巨任務。而現在,如果那些中國人存心破壞,那隻需要一點點炸藥就可以完工,而這,恐怕又需要他們耗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建設困難破壞易.中國人在金道釘紀念碑上留下的那句話讓白宮裏的每個人都非常的忌憚:要收回華工們當初在中央太平洋鐵路上的所有勞動成果……如果真像這樣做到的話,那他們損耗的将不隻是金錢。即便是他們正在開鑿另一條鐵路,即從新墨西哥到堪薩斯的太平洋鐵路,可那沒用,新墨西哥離着加利福尼亞還遠呢,何況那條鐵路還沒有完工,根據報道,至少還要一年。嗯,沒錯,他們還在修建從聖的亞哥到路易斯安那的南部太平洋鐵路,可同樣的,那條鐵路才開工沒多久,想要完工,至少也要兩三年以後,同樣情況的還有大北鐵路,也就是從西雅圖到明尼蘇達州的北部太平洋鐵路,同樣也需要至少兩三年。
而這麽長的時間,一旦加利福尼亞真的無法阻擋那些中國人,那整個西部必然會亂成一團,美利堅合衆國在那裏的統治力必然會大爲下降,這也等于給了那些對這些領土虎視眈眈的家夥們機會。
……
“吼,吼吼……”
内華達大沙漠。
與世界上其他地區的沙漠給人的絕望或者其他難以描述的負面感情相比,這個沙漠在後世卻隻讓聯想起了一些賞心悅目的東西。那一眼看不到頭的沙漠,仿佛也隻是建築工地上篩出來的沙堆一樣,對每一個到達這裏的人都沒有任何的威脅。因爲,在這樣一個惡劣的環境裏面,美國人居然建起了那麽讓人向往的地方,這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成功。當然,這種成功也是建立在人性欲望的基礎上的……如果沒有開放博彩業,沒有賭博,以内華達這樣的自然環境,想成功實在是太難。還恐怕也要歸功于加利福尼亞的崛起,如果不是加利福尼亞出現了大批的有錢人,内華達州也不可能憑借近便的地理優勢招來這麽多的客人。
不過,内華達開放博彩業要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了,現在的内華達還是一個以農業和礦業爲支柱的地方。而因爲這裏有著名的金礦和銀礦,還有太平洋鐵路貫穿而過,所以,偶爾也會有一些喜歡做無本買賣的人出現。就像現在,一輛大約有十幾節車廂的火車後面,十幾匹快馬正全速奔馳,其中一個正逐漸靠近最後一節車廂後端的站台。
“蠢貨!抓住欄杆,欄杆,你爸爸沒教過你怎麽用手嗎?”
站台一側有梯子,還有欄杆,很适合攀爬。可那名牛仔卻始終抓不到,讓一旁的同伴瞧得直冒火。不過還好,他們的催促還是有用的,那個年青小夥子的手終于碰上了欄杆:
“我抓住了!”
“那還不趕緊上去?”
“等一會兒……哇哦!哈哈,我上來了!”
“拉我一把!”
“好的。”
“可惡,你不能抓緊點兒嗎?”
“是你自己手滑。”
“你這蠢貨!”
……
牛仔們很有毅力,終于,在磨磨蹭蹭了大約幾分鍾後,幾個人都先後爬上了火車。然後,他們就推開了最後面的那扇車門:
“先生們,你們好,很高興見到你們,不過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幸……”
“……”
“不幸的什麽?”
“沒,沒什麽。下午好!”
爲首的一個金發牛仔乖乖地舉起了手,而跟在他身後的另三名牛仔也老老實實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金章,怎麽辦?”
最後一節車廂内,簡旺一面拿槍指着那幾個不速之客,一面向正躺在椅子上了郭金章問道。
“繳械!”郭金章淡淡地發令。
“聽到沒?把槍都交出來。”簡旺立即轉身朝幾個牛仔吼道。
“交出來——”
同車廂的幾十名華工齊聲吼道。
“不要激動,我、我們馬上交,這就交……”
怎麽會遇到這種事兒?這是華工運輸專列嗎?可就算是,這些華工爲什麽還帶着槍?而且是全部帶槍,還一個個都穿着……陸軍軍裝?爲首的牛仔帶着難看的笑容,乖乖地用兩根手指把手槍從槍套裏拈了出來,扔到了地上。而看到他的動作,尤其是還有幾十名華工正拿槍着自己,其他的三個牛仔也都老老實實地交出了自己的武器。而他們的動作才剛剛做完,車廂的後門兒就又一次被推開了,進來的那人一面走,還一面急切地在叫:
“吼吼——喬尼,你小子可給我留一點兒。”
然後,他就看到了幾十個舉着槍的華工。
“舉起手來!”簡旺大吼。
“上帝……”
沒有任何的猶豫,在簡旺的注視下,這名牛仔乖乖地舉手,繳械……就這樣,第二批上車的牛仔也都做了俘虜。之後,又是第三批……總共十一個牛仔,就這麽一撥一撥接一撥,仿佛飛蛾撲火似的落到了郭金章等人的手裏。
“明明聽到裏面有動靜,你們怎麽還上來?”
“我們以爲是你們這些家夥在讓乘客舉起手來。”
“你難道聽不出聲音不對嗎?”
“我隻想着别被你們把所有的東西搶走了,哪還會注意那麽多?”
“蠢貨!”
“你才是蠢貨。要不是你,我們現在又怎麽會被俘虜?”
“我哪知道這列車上居然人人有槍?”
牛仔們都被捆了起來,因爲沒地兒放,所以直接扔到了車廂中間的過道裏看了起來。沒人理他們。兩邊的華工就隻是抱着槍看着他們,那眼光,仿佛就是在看一隻隻即将被屠宰的羊羔……
“HI,你,你們好,我叫喬尼……”
喬尼,也就是最先進入車廂的那名金發牛仔,在小心翼翼地察看了一番車廂内的情形之後,朝自己左邊座位上的郭金章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你好。”郭金章把眼睛從筆記本兒上移了過去,同樣也還了一個笑臉過去。
“我……我能知道你們是什麽人嗎?”喬尼繼續谄笑道。
“那你們呢?”郭金章反問。
“很明顯,我們是一群倒黴的劫匪!”喬尼苦笑。
“那我們就是一群更加倒黴的‘劫匪’!”郭金章依舊笑道。
“劫匪?你們也是劫匪?”喬尼身邊的另一個牛仔,也就是第二批次進入車廂,還發話叫喬尼多給他留一點兒的那個家夥詫異地看了郭金章和鄰近的簡旺一眼,“中國劫匪?”
“中國劫匪很讓人驚奇嗎?而且,在問别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呈報一下自己的姓名、性别、住址,還有愛好與特長?”郭金章看着他笑問道。
“啊……?”一幹牛仔盡皆愕然。當劫匪還要呈報愛好和特長?這人有毛病吧?不過奇怪歸奇怪,這種疑問大家隻能憋在心裏,打死也不敢問出來。他們現在可都是俘虜,萬一惹火了這群貌似脾氣不是很好的中國人,恐怕既然人家就不隻是把他們扔在這兒了。所以,有問就答吧……而且話說回來,這年頭能夠闖出名頭的劫匪在許多地方還是比較受歡迎的,所以,這名牛仔在呆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很爽快地回答了這一問題:
“我叫丹佛!”
“嗯?”
“忽”地一下,車廂内的華工幾乎全體站了起來,除了郭金章。
“你,你們想幹什麽?”丹佛吓了一跳,屁股一軟,差點兒就癱在地上。不就是報個名字嗎,怎麽都那麽大反應?那怎麽剛才喬尼報出了名字怎麽又沒事兒?難道……這群中國人跟自己有仇,或者,自己先前劫過他們中的某些人,還報了名号,結果被人家記住了?可他從來都是跟着喬尼幹活的呀,怎麽這夥人就隻記住自己了?
“大家别激動。”郭金章擺了擺手,“都是經曆過大陣仗的人了,不過就是個同名的小癟三,用得着這麽大反應嗎?”
“這家夥名字不好。”不遠處,周小頂冷冷地看着丹佛兒,眼中殺機凜凜。
“聽到沒有,說你名字不好。”郭金章笑嘻嘻地看着丹佛,說道。
“怎……怎麽不好了?”丹佛莫名其妙。
“因爲丹佛跟我們有仇,而且仇還很大。”郭金章笑了笑,“大到我們恨不得把丹佛裏的人全部殺光,把所有跟這座城市有關的東西全部毀滅!”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丹佛叫道。
“誰叫你也叫丹佛?這叫遷怒,屬于人的自然情緒變化,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太倒黴。”郭金章道。
“可、可這真的不關我的事。”丹佛叫道:“我從來都沒去過丹佛。”
“那就改個名兒吧。”郭金章淡淡笑了一下,“不如就叫死丹佛,怎麽樣?”
“斯丹佛?”丹佛苦着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那個,你們爲什麽會稱呼自己是一群……劫匪?”這些中國人雖然表面很嚴厲,可貌似還是比較好說話的。看着郭金章在那兒逗弄着丹佛,喬尼猶豫了一下,又小心地問道。
“因爲我們剛剛把科羅拉多州給劫了。”郭金章道。
“科羅拉多州?”喬尼稍頓了一下,“我明白了,你們是在科羅拉多犯了案子,受到了當地政府的通緝,所以才不得不到西部來,是嗎?”
“當地政府?”
“政府?”
“哈哈哈……”
華工們盡皆大笑。
“我們沒有受到當地政府的通緝。”郭金章也是笑嘻嘻的,不過卻并沒有忘記回答對方的問題。
“沒有?”丹佛,嗯,确切地說應該是斯丹佛,聽到這話後愣了一下,繼而恍然:“我明白了,你們那麽恨丹佛……你們是在丹佛的時候失手了,是嗎?”
“M的,當老子跟你們這群家夥一樣沒用?丹佛那群沒用的東西也配讓咱們失手?”周小頂罵了一句,“老子是從科羅拉多一路打出來的,逢山開山,逢水斷水,遇城摧城,遇人殺人……要不是臨時有事兒,丹佛城都被老子打下來了,你居然還說老子在那兒失了手?你知不知道老子在丹佛城下殺了多少人?嗯?”
“……那,那你們殺了多少人?”嘴硬!斯丹佛表面上一副驚訝的模樣,心裏卻是忍不住直撇嘴。不過就是一車廂,或許可能還有幾個車廂,可頂多兩三百人就了不起了,這麽點兒人,而且還都是中國人,居然就想去打破丹佛……當我們不知道那兒是一座多麽大的城市嗎?恐怕你們連那兒的警察都對付不了吧。
“三千,至少三千,知道嗎?”周小頂冷哼道,臉上傲氣十足。
“三千?”果然是在吹牛!這下連喬尼等人也都暗暗開始搖頭了。這幫家夥真是不知道吹牛不打草稿,在丹佛城下殺了三千人?那你們還有機會活着到達内華達?
“M的,你們不信老子?”這些牛仔都不是什麽善于隐藏心理活動的家夥,心有所想,臉上也就忍不住帶了些出來,結果恰好就讓周小頂看到了……于是,感覺受到了侮辱的周小頂怒了,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根鞭子,站起來就要打人。
“小頂,坐下。”
“金章,這幫兔崽子小瞧人……”
“我聽到了。可你知不知道法國打墨西哥的時候,損失了多少人?”郭金章問道。
“啊?”周小頂怔住,“這關我屁事兒?”
“6500左右。”郭金章笑了笑,“偶然間知道的。這麽點兒人,放在咱們中國,根本連個小戰役都打不起來,可法國人就承受不住,最後不得不撤兵而回。……你現在當着這些家夥的面兒說你殺了三千人,你覺得他們會不會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老子就打得他們相信。”周小頂終于知道問題是出在哪兒了,不覺有些郁悶,也更加煩躁。居然敢這樣明晃晃地質疑老子?
“别這樣嘛。這一咱也挺單調的,難得有‘客人’上門,咱們也不能太過份了,而且,我留着他們還有用。”郭金章笑道。
“有用?什麽用?”簡旺問道。
“呵呵,”郭金章一笑,突然俯身朝喬尼笑了笑,“喬尼是吧?”
“是,是的。”喬尼連忙點頭。他早就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年輕的中國人就是這裏的頭兒,而且……貌似還很陰險。至少他的感覺是這樣的。因爲那個拿着鞭子要抽人的暴躁家夥也不如這個人給他的感覺陰冷。
“幫我個忙行嗎?”郭金章自然沒興趣去考慮一個俘虜的想法,隻是微笑着問道。
“當、當然可以。”喬尼再次點頭。
“站起來!”郭金章坐直了身子,示意道。
“啊?”
“站起來,然後,從這裏,”郭金章指了指車廂的地闆,然後又一指前面:“到前面那個車廂,一直向前,走到最前面那節車廂,然後再走回來……”
“啊?”
“順便,向那個叫做夏洛特的白人打個招呼,就說,我們馬上就要到唐納燧道了,問他是否願意把那兒當作自己的安息之地!”
“……”
“行了,去吧!”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