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魯拉斯在在睡夢中驚醒,他張開眼睛盯着頭頂的白紗賬幕,身下厚厚的填滿天鵝絨毛的被子讓他稍稍有點溫暖,緩解了夢中的焦慮,在夢中他仿佛看見了被燒毀的宅邸,以及到處是自己家族成員們的屍體,燃燒的烈火吞噬了他的身體和靈魂,這到底代表了什麽?難道是和自己反抗教會有關嗎?
尼魯拉斯揭開被子,将妻子雪白纖細的手臂從胸膛輕輕放下,然後起身坐到自己房間的木桌前,将蠟燭點燃照着蠟燭的燈光寫起了信件,他不停的寫着信件似乎要把心中的恐懼通過這些羊皮紙發洩出來,每一封信都是寫給他的親密好友以及忠實的盟友們的,他不斷的在腦海中浮現出那些人的名字,當最後一封信件寫完的時候,他才舒緩了一口氣,這時候早晨的光芒已經透過窗戶進來,木桌上的蠟燭燃燒的隻剩下一丁點,尼魯拉斯将這燃燒盡的蠟燭吹滅。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尼魯拉斯看着一堆信件,每一封信件上都蓋着他的家族紋章蠟印,這代表着自己家族的勢力,依靠這些勢力應該可以對抗不可預知的威脅吧。
“嗯~~~。”正當尼魯拉斯想的入神的時候,珍貴的橡木大床上傳來了妻子的夢呓聲,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又看向側卧室的兒子,一定要保護自己的家庭,這是尼魯拉斯唯一期望的事情了。
“老爺,您叫我?”尼魯拉斯最信任的仆人走到會客廳,這是尼魯拉斯在擴展了家族産業以後所改建的,會客廳的兩側有着四扇高大的拱形玻璃,使陽光可以完全透進來,保持會客廳的明亮度,在窗戶與窗戶之間還立着尼魯拉斯的父親、祖父等人的大理石雕塑,這種奢華的雕塑除了公爵等大貴族外,也就隻有尼魯拉斯這樣的家族負擔得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曾經使多少貴族名媛翩翩起舞。
“沒錯,你帶上幾個可靠的人将這些信件交到上面的人手中。”尼魯拉斯将懷中的一疊信件交給仆人,這名仆人是尼魯拉斯自小長大的人非常可靠。
“是,老爺。”仆人将信件放入懷中,他的腰間别着長劍,身上穿着皮革甲,這是一名武裝仆人。
“這些信件非常重要,你要用生命去保衛他們,還有如果必要把信件分成三份,分頭而去。”尼魯拉斯凝重的對仆人說道。
“我會的,老爺。”仆人向尼魯拉斯鞠躬後,按着腰間的長劍走出了華麗的會客大廳,不一會幾名身穿皮革甲帶着武器的人從城門奔馳而去,尼魯拉斯得到這個消息後才緩緩的坐下來。
“出什麽事情了,親愛的。”尼魯拉斯的妻子溫柔的從後面抱着自己丈夫,她非常驚訝的看見自己的丈夫會露出這麽焦躁的神色,在她得印象中自己的丈夫永遠都是那麽雍容華貴,充滿了貴族作風,可是現在他好似一頭受傷的雄獅,焦躁不安的在牢籠中拖着受傷的身體,警惕的注視着一切。
“不,沒什麽,一切都會沒事的。”尼魯拉斯用自己寬厚的手掌拍着妻子的手臂,他不希望将這份焦躁帶給自己的妻子,還有自己年幼的兒子蘭道夫,他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在仆人的陪伴下玩耍。
時間在焦躁中逐漸渡過,當第三天的時候,尼魯拉斯正在卧室中與自己的兒子蘭道夫戲耍的時候,突然從屋宅的前廳一名仆人驚慌失措的沖了進來,他面色死灰如同看見地獄一般,帶着發抖的聲音向尼魯拉斯禀報道。
“老爺,不,不好了,我們被士兵包圍了。”
“什麽?什麽人這麽大膽?”尼魯拉斯臉色蒼白的站起身,他邁着矯健的步伐沖向前廳,作爲在米蘭城邦國久遠的望族,尼魯拉斯的屋宅如同一座小型的堡壘,厚重的大門緊閉,衆多的武裝仆人和家族成員堅守之下,倒是可以堅守一段時間的。
“快開門,奉水之都市議會的名義。”在屋宅外一百多名身穿皮甲,手持長戟的士兵們在軍官的帶領下,将屋宅團團包圍,一名市議會的傳令官頭戴三色羽毛寬邊帽,用洪亮的聲音宣布道,在他的周圍許多好奇的市民和農奴們張望着,還有一些身穿華服的貴族握着腰間的劍柄相互交談着什麽,他們似乎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們是什麽人?難道不知道我是市議員尼魯拉斯嗎?”尼魯拉斯站在屋宅的露台處向下喊道,作爲水之都的議員擁有法定的豁免權,沒有人可以動用士兵逮捕一名議員,除非尼魯拉斯已經被免除了議員職務。
“尼魯拉斯,你已經被免除了議員職務,這是總督的法令。”傳令官大聲的宣布道。
“不可能,總督是我的朋友,他怎麽會這麽做?”尼魯拉斯手扶着石膏制作的露台扶手,心中驚疑不定,能夠逼迫總督做出這種事情一定是個大人物,是誰?忽然一個名字跳出尼魯拉斯的腦海,愛德華樞機主教,“是愛德華樞機主教,是他嗎?”
“勸告你投降吧,不要頑抗,服從市議會的決定。”傳令官有點同情這位貴族,他好心的勸告道。
“絕不。”尼魯拉斯憤怒的說道,一種屈辱和絕望的情緒,讓他不顧一切的命令仆人們把守大門。
“那麽好吧,士兵們進攻,攻破大門,捉拿嫌疑犯。”軍官拔出長劍向士兵們命令道,士兵擡着一根沉重的圓木狠狠的撞擊着大門,大門被撞的發出巨響,灰塵在顫動中落下,尼魯拉斯的仆人們用家具和木樁頂着大門裏面。
“堅持住,我們的援兵很快就會到來的,我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我已經寫信給我的朋友們了,他們很快就回來救援我們的。”尼魯拉斯揮舞着劍向家族成員和仆人們鼓舞道,确實尼魯拉斯的家族對許多貴族和城邦有恩惠,他們接到消息後會來救援的,隻要他們能夠堅持到那時候。
“尼魯拉斯,不要在頑抗了,你以爲還會有人來救援你嗎?”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尼魯拉斯看見在士兵的隊伍中簇擁着幾名身穿猩紅色服裝,帶着奇特高帽的人,他們的手中握着聖經和鐵十字架,周圍的人們看見這些奇怪的人驚訝不已。
“上帝呀,是宗教裁判官~~。”一個見多識廣的貴族突然認出來,他用驚恐的聲音大聲的喊道,周圍的人群聽見這個名字後集體露出驚恐的神色,他們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低下頭不敢與這些可怕的裁判官們對視。
“可,可惡。”尼魯拉斯已經徹底絕望了,宗教裁判官的出現意味着教會已經不惜掀起腥風血雨,沒有憐憫,沒有寬恕,這就是宗教裁判官們的詞典。
“把他們帶上來。”宗教裁判官一揮手,幾名士兵擡過來幾句屍體,屍體身上布滿了傷痕,臉上浮現着經受了各種折磨後的痛苦表情。
“你們,你們這些~~~。”尼魯拉斯看見那是自己派出去求援的仆人們,他們一個不漏的被殺死了,看起來自己求援的信件也落入了這些人的手中。
“尼魯拉斯,是一個亵渎神靈的異端,任何與他往來者都會受到神的詛咒,任何幫助他的人都與魔鬼無異,任何藏匿他和他家人者都将被逐出教會。”宗教裁判官舉起手中的鐵十字架,大聲的向四周宣布道,人們都在這種宗教威勢下沉默了。
“進攻,以上帝的名義。”軍官漲紅了臉狂熱的喊道,而士兵們也因爲宗教裁判官的出現士氣大振,此時他們已經不是凡夫俗子了,他們成了主的戰士,主的意志的執行者,至少他們這樣認爲。
很快,尼魯拉斯屋宅的大門被攻破,狂熱的士兵們沖入屋宅中,四處殺人放火,當然順便劫掠一番也是被允許的,尤其是想到在這個備受尊重而富于的家族中大鬧一番,這些出身低賤的士兵們心中便有一絲快感。
“呸,可惡的毒蛇們。”尼魯拉斯的一隻眼睛也被打瞎了,當他被帶到宗教裁判官面前的時候,他用另外一隻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身穿紅袍的宗教裁判官們。
“無藥可救的異端。”宗教裁判官輕蔑的看了一眼後,平淡的說道。
“大人,找到尼魯拉斯的家人了。”軍官獻功似得走上前來,向宗教裁判官們說道。
“很好,異端的毒瘤會被根除的。”宗教裁判官憐憫的說道。
“不,放過我的妻子,放過我的孩子。”尼魯拉斯掙紮着喊道,但是他被士兵夾着向市地牢而去,很快他就會被轉移到異端裁判所去,在哪裏他将會用**來償還對神的亵渎之罪,當然最後他的身體會用熊熊的火焰所吞噬,**被火焰燃燒靈魂被火焰淨化,神的恩典是如此偉大,宗教裁判官們從心底感歎道,他們向主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