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珊搖搖頭,努力的微笑道:“不用啦,老公,現在我已經可以自立了,在羅格島上我已經很開心了。”這麽着,女孩低下頭,悄悄的用衣袖将淚水抹幹,再擡起頭,依然是笑嫣如花。
秦嶽伸手摟住她,如果是他,他也不願意在這裏尋找十死無生的親人,已經失去一次了,何必再體會一次失去時的痛苦呢?不去找,心裏還有一個幻想般的奢望,那就是親人活在這裏;去找了卻找不到,心裏就隻有痛苦了。
蔡必功帶着兩個軍官走進值班室,一進來他就招手笑道:“秦兄,來,給你介紹幾個朋友,這都是我在軍營裏的好兄弟,以後有什麽事,你找不到我找他們也一樣。”
秦嶽走過來,蔡必功挨個介紹道:“這位是陸長生上校,咱們濟北市的外圍防線總長官;這位是張泰少校,在交易市場維持秩序的士兵大半是他手下的兄弟。”
陸長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瘦高個,面色嚴肅,一身軍服筆挺幹淨,即使是在私下場合,他站立的姿勢也是一絲不苟。張泰年紀三十二三歲的樣子,黃臉膛,又高又壯,就像個老虎一樣。
秦嶽急忙掏出煙來道:“多謝蔡兄引薦,兄弟秦嶽,以後還有依仗各位的地方,請多多關照。”
聽了秦嶽的話,陸長生嚴肅的表情微微緩和了一些,嘴角抽搐一下算是微笑回應。張泰則哈哈大笑着接過一支煙,咬在嘴裏道:“秦兄弟是吧?那成,以後有用得着我老張的地方你,能辦到的咱不二話。”
秦嶽将煙推到蔡必功和陸長生的跟前,前者笑着擺擺手道:“給老張吧,我們兩個都不抽煙,他是個煙袋筒子。”
張泰也不客氣,接過那一盒軟中華塞到兜裏,咧咧嘴道:“秦哥兒,甭笑話,兄弟給煙憋壞了,自從這狗娘養的怪物出現,部隊裏的物資全斷掉了,以前一天還能發盒煙,現在沒啦,哈哈。”
蔡必功請秦嶽坐下,客氣的問道:“秦兄,你對以後是怎麽打算的?有沒有進入軍隊的準備?我在後勤部有熟人,要是願意,你可以去那裏做個軍官。”
這是一份優厚的報酬,秦嶽在心底歎了口氣,将軍家兒子的命就是值錢,現如今最好的職位就是能進入部隊的後勤。不必打仗冒險,還能吃飽飯,在亂世,這就是一種神仙一樣的生活。
“要是想積攢軍功,去陸上校手下不錯。”蔡必功見秦嶽不爲所動又道。
秦嶽苦笑道:“多謝各位的美意,其實我來不了濟北市,我在羅格島上還有些家人和陸陸續續救的百姓,我們準備留在那裏。”
蔡必功有些吃驚的道:“那樣豈不是很危險?秦兄,何不帶領你的家人們一起來濟北市,雖然我們現在物資不大夠,但你是我們飛少的救命恩人,你們的人我們絕對是優先供應糧食。”
秦嶽搖搖頭,遺憾的道:“我的父母年紀都很大了,而且島上很多都是附近村子的老人,他們在那裏生活了一輩子,實在不想走。其實也沒關系,我那裏是在水庫中央,蟲子怕水,挺安全的。”
蔡必功看了秦嶽一會,見他表情堅定,他隻能頭道:“人各有志,秦兄,那你們得心些。”
在值班室裏聊了幾句,蔡必功旁敲側擊着秦嶽的身份,對于秦嶽那個‘普通白領’的解釋,他顯然是不信。不過秦嶽咬定了父母是藝海市的農民,把謊話的叭叭響,而蔡必功又不是專業的審訊人員,問了一會什麽也沒問出來,他怕秦嶽反感,就停下了嘴。
聊了好一會,隻有蔡必功和張泰在話,陸長生抿着嘴坐在旁邊,偶爾微笑一聲,卻是什麽也沒,毫無疑問,這是個真正的軍人。
“我看你們車隊帶了很多的糧食物資,想必是要在這裏做什麽買賣吧?老張,你陪着秦兄去市場吧,我們也得處理手上的事情了。”蔡必功拍拍張泰的肩膀道。
秦嶽急忙站起身道:“據咱們濟北市裏物資也緊張,兄弟也沒有别的本事,就拿出六車的糧食送給咱們政府,希望能幫上忙。”
當然不是想幫忙,秦嶽是想向政府示好,光明正大的送禮,這樣若馬慶騰的人敢在幸存區對付他而政府又沒有動作,無疑會讓百姓們寒心。
擱在戰亂年代,他這可是愛國商人。
這話一出口,陸長生臉上也露出驚愕的表情,現在世道大亂,糧食緊缺,每個人都想從政府這裏壓榨東西,想不到還有人願意把手裏的糧食往外拿。
張泰瞪大眼睛道:“秦哥兒,你知道你那六車糧食在這裏能換到什麽嗎?現在在外面,一個漂亮女人陪你睡一覺也就是一頓飯,你要是願意拿出一車糧食來,立馬能叫一千條漢子把命賣給你!”
秦嶽的車隊都是重卡,每一輛汽車的載重量都有五十噸上下,車廂裏滿滿的都是糧食和蔬菜魚肉,這車隊一開進幸存區的時候,連守衛在旁邊的士兵都驚了。
“這怎麽可能?”秦嶽愕然道,他猜到幸存區可能缺糧食,但糧食也不可能珍貴到這種地步吧?隻不過怪物才入侵兩個多月而已,國家儲備的糧食有多少?
“怎麽不可能?”張泰撇撇嘴道,“知道咱們濟北市現在多少人嗎?一千二百萬,而且還不算上最近才逃來的幸存者!你想想,一千二百萬人一天得吃多少東西?一個人平均一天二兩面粉(北方大多吃饅頭),這就得二百四十萬斤的糧食!”
一天二百四十萬斤糧食?以秦嶽的大神經,也被這數字吓得渾身顫抖。
“怪物出現到現在有多少天了?七十五天!你算一下濟北市消耗了多少糧食?我們又有多少糧食?”陸長生很少見的開口話道,“何況,外面那些務工的人需要吃飽飯吧?他們一天吃一斤面做成的饅頭不算多吧?還有軍隊,士兵們能餓着肚子打仗嗎?”
秦嶽使勁搖搖頭,讓自己從震驚狀态中恢複過來,他驚叫道:“那國家的糧庫呢?再,周圍農村裏的糧食也有不少啊?蟲子又不多,幹嘛不組織士兵們去找糧食?”
“蟲子不多?”聽了這話,三個軍官一起大笑起來,不過秦嶽聽得出,這不是嘲笑,而是痛苦的發洩。
“待會我帶你去資料室,讓你看看前些天攻城的時候有多少蟲子。”到這裏,蔡必功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鋪天蓋地都是,知道這些牆壁裏面是什麽嗎?都是屍體!”
張泰用大手捂着臉道:“那時候濟北市可沒有這些城牆,怎麽打?把死人都摞起來,士兵們就趴在屍體堆裏跟那些狗娘養的幹!你不知道當時什麽場面,仗打完了,幾百個士兵瘋了,這他媽什麽事啊!”
這話出來,連陸長生都面露不忍,他搖搖頭道:“要不是譚志邦少校···算了,不了,都過去了,現在不是好一些了嗎?起碼有這些城牆擋着。”
秦嶽默默的頭,蔡必功站起來道:“那你先跟老張去市場吧,秦兄,真的決定要捐出六車的糧食來嗎?”
聽了張泰的話,秦嶽很想老子不捐了,一頓飯一個美女啊,不過這話實在不出口,他隻能硬着頭皮道:“當然,我老秦話算話,國難當頭,怎能自私自利?不過蔡哥,你給我一個優惠政策吧,好歹捐了六車的糧食,一百多噸哪。”
蔡必功頭道:“那是當然,我會把這事報上去的。”他轉頭看向張泰,“老張,秦哥兒的東西按照軍隊家屬商品算,什麽稅都不用招收了。”
秦嶽和黎珊跟着張泰走出值班室,石猛和曾雷領着兩組民兵嘩啦啦的跟了上來。
張泰詫異的看了一群人一眼,笑道:“這些人是哪裏找來的?比兄弟手下這群不成器的狗崽子可強多了。”
第一隊的民兵本來就個個膘肥體壯,秦嶽來了以後又是好吃好喝、天天鍛煉着,現在更是體壯如牛,何況拿着戰地枯骨和蟲族血戰過,這些人的鬥志、殺氣和普通士兵差距甚大。
秦嶽笑了一聲道:“都是退伍的士兵,那個兄弟在廣疆軍區雪獒特種隊幹過還。”
“雪獒特戰隊?!”張泰行走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他看着曾雷驚詫的問道,“兄弟是雪獒?”
曾雷沉默的頭,張泰打量了一下,恍然大悟的道:“你是不是曾家兄弟裏的哪個?”
“曾雷。”得到秦嶽默許,曾雷簡單的了一下。
張泰看了他一眼,豎豎大拇指道:“你們兩個兄弟都是真漢子,當時司令看了内參上的消息大爲震怒,還跟廣疆軍區提出過要求,想把你們換過來,可惜沒成。”
秦嶽聽着張泰打啞謎一樣的着話,内心不解,看了曾家兄弟還是軍中的明星人物啊,不過這雪獒到底是什麽玩意?
張泰完那句話就閉上了嘴,而曾雷顯然又是不想談這些事,秦嶽沒發問,隻能悶着頭往前走,心裏暗暗決定以後要問問到底是什麽事,關心下屬的生活嘛,他可不是八卦。
十二輛卡車停在濟北市最後一道高牆旁邊,這裏也是軍隊後勤補給所在的地方,很安全,周圍經過的都是軍人。
秦嶽等人剛到,六個士兵就排着隊跑了過來,排在頭上的那士兵對張泰敬了個軍禮高聲道:“長官,上等兵叢龍聽從蔡中校的指揮,特來報道。”
這就是來開走那六輛車的人了,秦嶽自然了解,他對着張泰頭,指着後面四輛車和打頭的兩輛車道:“這些就是,讓他們開走吧,别忘了把車送回來啊。”
後面的六輛車全是蔬菜,前面五輛車全是糧食,中間有一輛是些油鹽醬醋和奢侈品。
秦嶽這樣安排,算是将損失減到最少了,蔬菜雖然珍貴,但是太占空間,一車蔬菜也沒有多重。本來秦嶽還打算把六車的蔬菜全送出去算了,後來想想那樣太摳門,好歹他也是個大方的男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