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蚊蠅在空中‘嗡嗡’的飛着,濃重的屍臭味鋪天蓋地湧進秦嶽的鼻孔,讓他剛走進院子的他忍不住咳嗽着倒退兩步。即使不倒退,秦嶽也沒有可落腳的地方,院子的地面被幹涸的血漬染得烏黑,爛肉碎骨在院子裏随處可見,十幾顆人頭被一條鐵鏈連在一起,燈籠一樣挂在牆上。
在屋子的門前,密密麻麻擺放着一些殘肢斷體,一團團雪白肥胖的蛆蟲在爛肉裏翻進翻出,看到這一幕,秦嶽總算明白爲什麽有那麽多人在屋外嘔吐了。
三面牆壁上都挂着人頭,這些頭顱或者被從眼睛、或者被從口裏被鐵釘釘在牆上,表情扭曲的如同惡魔。每個人頭旁有用鮮血寫出的人名,可能是這些死者的名字,這些字迹或扭曲、或僵硬,醜陋無比。
院子一角有個黑色大水缸,更多的蒼蠅在水缸表面飛舞,單是扭頭看向水缸方向,秦嶽都感覺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他不想去看裏面到底是什麽,也不必去看,因爲這些死者的内髒都不在院子裏。
“是誰做的?這***是誰做的?!”秦嶽站在院子裏厲聲吼道,見慣了藝海裏的殺戮,秦嶽以爲那就是人間地獄,可是當如今站到這裏,他才真正明白什麽叫地獄。
一直沒有出現的漢斯推開門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他默默的站到秦嶽跟前,将一個散發着腥臭味的本子遞給秦嶽,随後面無表情的道:“将軍,這裏面有答案。”
秦嶽陰沉着臉接過筆記本,他平視着漢斯問道:“少校,殺戮平民在你們那裏是什麽樣的罪名?”
漢斯挺直身體,冷森森的回道:“當場擊斃!不必軍事法庭審訊,所有涉案者,盡數擊斃。”
“很好,”秦嶽頭,他轉身走出院子,在腳步邁出大門的時候寒聲道,“全力追殺這些人,一個不留,這是軍令。”
漢斯行了個軍禮,頓了頓道:“将軍,屋裏情況更嚴重,您要不要進去看看?”
秦嶽疲憊的搖搖頭,院子裏的一切已經讓他難以忍受,何況情況更嚴重的裏屋?
“村長,這···這會不會是怪物做的?”羅培山猶豫的問道。
秦嶽猛然轉過頭,盯着羅培山的眼睛怒吼道:“怪物會寫字嗎?怪物會用釘子和錘子嗎?怪物會把死人擺放起來嗎?漢斯教給你們的就是自欺欺人嗎?拿起你們的槍,如果不想羅格島也變成這個樣子,那就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情!”
死在這裏的人跟秦嶽一關系都沒有,可是當看到這殘忍的一幕時,是個男人就無法忍耐。尤其是發生慘案的趙家窪距離羅格島并不算遠,指不定這樣的事情就會發生在羅格島上。
聽了秦嶽最後一句話,所有人都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他們無法想象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在羅格島上會是什麽樣,那裏可有一百多的婦女和孩子啊。
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其實趙家窪的路上也是血迹斑斑,秦嶽以爲這是蟲族殺戮造成的——現在藝海市還有哪條路是幹淨的嗎?看來并不是這樣,這是人被車拖着滾時皮膚磨爛流出的血。
兩個青年在路面打量了一會,等秦嶽走出來之後,一個光頭青年跑過來道:“村長,從路面殘留的車胎痕迹來看這都是CB1300号輪胎,一般來,這種輪胎都是供應重型機車的。”
聽完青年的話,秦嶽一直怒瞪的眼睛眯了起來,他咬着牙道:“摩托黨?!”
周圍的人對這個名詞很陌生,羅培山卻知道秦嶽的意思,前兩天方敬塘來羅格島的時候曾經過有一支名爲‘摩托黨’的暴徒在這一帶流竄,看來這些事情就是他們做的。
漢斯人準備沿着留下的車痕追殺做下這番案子的人,秦嶽拍了拍汽車的車門道:“少校,不必多此一舉,我們回羅格島,我想不用我們去找,這些人會自動找上咱們的。”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是的,他們會自動找上門的。
做下這些事情的都是瘋子,怪物降臨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驚恐,這些瘋子以屠殺同胞的方式将心中的驚恐發洩出來。這周圍幸存者最多的當然是羅格島,當找不到可供發洩的活人時,這些人會來攻擊羅格島的。
“少校,不獵殺鍘刀蟲來練兵了嗎?”一個隊長大着膽子問漢斯道。
漢斯看都不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道:“我們将更改練兵方式,不得不,士兵,你們很幸運,馬上就可以體會真實的殺戮了。”
車隊浩浩蕩蕩的離開這已經變成火海的村莊趕回羅格島,坐在車裏,秦嶽拿着漢斯交給他的那本被血染成紅褐色的冊子,神色凝重。
摩托黨能在已經被蟲族統治的陸地上橫行霸道,本身自然有強大的實力,否則遍地可見的鍘刀蟲或者盜龍怪早把他們收拾了。不知什麽時候要面對這些強敵,秦嶽在心底猶豫要不要用積攢的黃金換取兩個美國大兵,他現在需要防禦力強大的手下。
車隊這麽早就全部撤回島,島上值班的民兵緊張了起來,能活到現在的都不是笨蛋,他們從同伴的臉上看出了事情的重要。
“從這時候開始,所有人巡邏的時候都不準落單,值班民兵将名字嚴格統計下來,不允許有人偷奸耍滑!”一回島羅培山就開始安排加強守衛力量。
“子彈帶二十四時不準摘掉,第一、第二隊的民兵把槍的保險打開,随時準備交戰。”漢斯補充道,“士兵們,準備守衛你們的家園吧,強盜距離這裏已經不遠了。”
在漢斯的指揮下,羅格島的守衛力量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所有的民兵都睡不解甲,整個島内部彌漫着大戰将至的緊張氛圍。
事實證明民兵們的緊張不是無緣無故的,從趙家窪回來的第二天傍晚,一些幸存者出現在羅格水庫的岸邊。一看到羅格島上空的炊煙袅袅,這些人就開始興奮的哭喊起來。
接到消息,秦嶽急忙趕到渡口,一走近漢斯,他立馬問道:“怎麽回事?這些人是哪裏來的?”
漢斯敬了個軍禮,嚴肅的道:“将軍,從五分鍾之前就有難民聚集到湖岸,兩分鍾之前聚集人數到達峰,一共二十四人。”
“能不能判斷出他們的身份?”秦嶽随手接過一個望遠鏡之後邊看邊道,他的視力可不像漢斯那麽變态,他隻能隐約看清這些人的影子,但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二十幾個壯年男子衣衫不整的站在湖岸大呼叫,這些人看上去好像趕了很久的路一樣,神情疲憊、風塵仆仆。
漢斯回答道:“這些人雖然看上去滿身塵土,但每一個人的鞋子都很幹淨,這明他們肯定不是跑來這裏的,不過這些人雖然不是同時到來的,可沒有人開着車。”
“你的意思是···”秦嶽回頭看着漢斯問道。
漢斯皺了皺眉頭,凝重的道:“不是走路來的還滿身灰塵,那這些人應該擁有類似機車的交通工具。”
“摩托黨?”秦嶽冷笑着反問道。
漢斯沒有正面回答,但是重重的了頭道:“我問過戈麥斯上尉,上尉告訴我,這些人的身上有血腥味。”到這裏,他把話頓了頓,随後才加重語氣繼續道,“而且,有幾個人的戰鬥力非常可怕。”
聽了這話秦嶽有些吃驚,他難以置信的道:“非常可怕?多麽可怕?”漢斯現在可是他見過的最強者,既然他認爲對手的戰鬥力非常可怕,那應該真的不好對付了。
漢斯看了眼身邊的民兵,搖搖頭道:“這些人沒有用,裏面最厲害的那個人并不比戈麥斯上尉差多少。”
“怎麽可能?”秦嶽皺眉道,變種人有這麽強大嗎?能夠比肩進化後的狂獸人,那是多麽強大的存在!他雖然不知道現在陸地上有多少虎蟲怪,但知道以如今戈麥斯的實力,他即使是在藝海市也能橫着走。
“請将軍放心,在這二十四人裏面,隻有一個人的力量那麽強大,而且以我們現在的距離,我用足夠的信心在十秒之内狙殺他。”漢斯又道。
秦嶽咬了咬牙,管***,自己這邊有遠程攻擊力超強的漢斯和近戰無敵的戈麥斯,還有這麽多重武器,這些變種人再強能強的過自己嗎?
羅培山上前請示道:“村長,是不是要弟兄們直接開槍?現在距離岸邊還遠,隔着水,他們攻不上來。”
秦嶽擺擺手道:“不,派兩個水性好的兄弟去接這群混蛋,用木船。告訴兄弟們心些,船一到湖中心就跳到湖裏,我們與他們在湖裏決戰。”
跟過來的黎珊不解的道:“爲什麽還要派人去冒險?老公,我們守在島上不就好了嗎?”
秦嶽笑道:“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現在動手,他們固然沖不過來,但我們也無法盡數殺死他們。被這些人惦記着可不是好事,何況我們還要派人上岸去搜集糧食。”
聽了秦嶽的解釋,羅培山叫了四個人,搖着兩艘船離開港口。
秦嶽第一次見識狙擊手的作戰方式,漢斯退到人後,找了個隐蔽的地方,不見他有什麽動作,一層圍成圈狀的沙袋突然出現。這些沙袋的顔色和島上的岩石一模一樣,隔得遠了看根本察覺不到其存在。
漢斯取出一支足有一人高的狙擊步槍,他往沙袋中一蹲,衣服的顔色連同步槍的顔色一起變成了岩石色彩,好像島上多了一堆石塊一樣。
兩艘木船搖搖晃晃的破開水面靠近了水庫岸,四個民兵開始與岸上的人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