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身在義城中(一)

自從穿越到這個天翻地覆的曆史時代以來,從常州城押着宗知府四處搜刮來的辎重來到江陰境内,由于一個死裏逃生的揚州書生酸菜的激勵,高旭舉義反清。不管今後的人生軌迹如何,反抗滿清統治自然是高旭的宿命。隻是把江陰作爲他的起點,一是由于形勢所迫,二是因爲江陰有個閻應元。

我不是英雄,但我與英雄們并肩戰鬥。這句話完全能概括高旭身在江陰的想法。曾有幾次,高旭遙望江陰這厚實的城廓,感觸于它的雄偉,但也卻步于它即将到來的悲壯。但是今日,高旭義無反顧地入城了。如果江陰失去了閻應元,那麽,這個時代就失去了一隻英烈的标竿,一種不屈的精神。

江陰城民風聞高旭高取義入城的消息,全城震動,從北門到明倫堂的路上,幾乎人滿爲患,人人争先恐後,隻爲一睹高旭的面容。短短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高旭從十裏坡峽谷舉義到三官殿襲營,從舍橋之戰再到黃田港大撤退,他以一個崇明島的海盜之子,被高老頭禁足在常州城的一個混吃等死的酒色之徒,轉變爲一個反清複明的急先鋒,真可謂一鳴驚人。

一直以來,卞之虎的老虎營在江陰境内燒殺搶掠,江陰人可謂談虎色變,但在舍橋,這頭老虎硬生生地被高旭逼得自殺。而在黃田港,正因爲高氏船隊的及時到達,把江陰的數萬婦孺完全地撤到崇明,不論是高旭的目的是什麽,他拯救了江陰數萬婦孺的生命沒有人質疑。而且他的高字營紮在小石灣,劉良佐雖然坐擁大軍,但一時間也莫可奈何。在高旭的眼裏,這江陰城裏的每個人都是英雄,他們守着漢民的傳承,甯死不剃不易服;而在這些江陰城民的眼裏,這高旭高取義自從一來到江陰,他就悟了,高舉義旗,殺鞑子,救鄉民,所行之事皆是讓人刮目相看。

在江陰城内,像季從孝這樣的年輕一代中,對于高旭的狂熱是毫無保留的。不論在哪個時代,年輕人是最熱血的,也最崇尚英雄。當然,有的人會對他曾經在常州城剃易服做了辎重的千總而耿耿于懷,有的人也拿他的海盜出身做文章,但幾乎九成的城民對于高旭的到來舉目以待。

以高旭的本意,他本想低調地入城,把閻應元治好之後,再低調地出城。畢竟閻應元的重傷是小芸娘造成的。公義上,小芸娘雖然抱着那一城不守何以守天下的邏輯,以她爺爺臨死前莫亡遂清志的遺願鞭策自己,但在私情上,她隻是狹隘地想着在江陰這個危急的時勢下造出的英雄非高旭莫屬,而不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閻典吏。但正如小芸娘所說的,在江陰,誰不知她孫芸是他高旭的女人?

隻是在這個非常時期,江陰城裏任何的決策都在孔廟裏的明倫堂公議而定。請高旭入城的消息早已傳遍全城。當時高旭趁着夜色來到江陰城下時,江陰城上已是擠滿了人衆,火光下,高旭成爲萬衆矚目的焦點。

劉良佐的十萬大軍兵臨城下時,江陰城是沉默的,隻有江陰城頭那面“頭可斷,絕不可剃!”的旗幟在風中激蕩;而高旭的來到卻是讓江陰城沸騰了。城頭上又豎立起兩幅标語,那是高旭在舍橋之戰的鼓舞軍心的話:江陰之地,一寸江山一寸血;江陰之民,十萬百姓十萬兵!曆史告訴高旭,這個時代的江陰人,完完全全當得住這兩句話。

陳明遇站在北門的城牆上,望着小石灣的方向。自從江陰城民把滿清的新任知縣方享處死之後,但公推典吏陳明遇爲舉義守城。陳明遇爲人和藹,待人以誠,但他缺少那種在非常時期必備的果敢殺伐的性格。而這個性格恰恰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前任典吏閻應元所有。崇祯十四年,海盜百艘兵船入黃田港,縣令丞薄倉惶而逃,閻應元帶刀躍馬,大呼于市:“好男子,從我殺賊護家室!”一時從者千人。倉促之間,沒有兵械,閻應元以竹竿爲矛,列陣江岸,嚴陣以待。閻應元連三箭,皆斃一敵。海盜氣懾,始揚帆而去。

但是被陳明遇寄以厚望的同僚卻遭受清兵重創,陳明遇急得直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江陰城内的郎中都束手無策時,有人提議讓高旭入城救治。高旭那個畫着白色十字裏面裝着稀奇古怪卻又精緻器械的急救箱,多次在戰後的救死扶傷,再加上那次在三官殿力竭假死之後又活了過來,以及在黃田港那晚對一個溺死身亡的婦人一番急救竟然起死回生,高旭神醫的名聲早已在外。

“他會來麽?”

讓許用去請高旭之前,陳明遇也是忐忑不安。這些日來,高旭在江陰城外鬧得動靜這麽大,而且昨晚請他入城時卻又借故推托,對于高旭來不來,陳明遇心裏沒底。隻是當與高旭有過一面之緣的夏孝廉指着城下許用身旁的年輕人道:“陳兄,那個就是高取義。”

陳明遇看着火光下的高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好一個氣度不凡的少年英雄啊!”

城頭上的鄉民們對着高旭指指點點地議論着。有好事者歎道:“那高老頭猥猥瑣瑣,生個兒子怎的這般英氣迫人?”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這高氏的祖墳冒清煙了。”

有人指着高旭的短,道:“他是剃過的!”旁人聽罷,道:“那又如何,他當初還是鞑子辎重營的千總呢。什麽叫權宜之計你懂不懂?要不是他當日與常州的宗知府虛與蛇委,那明倫堂外的大批辎重能從石頭縫裏變出來?”

“他娶妻了麽?你知道,我那個女兒生得國色天香的,眼界實在太高,估計這個高取義能入她的法眼……”

“去,就你女兒那貨色,能與崇明沈尚書沈大人的千金而比麽?崇明高氏與沈氏早定親了。”

“那又如何,我前些日子去過崇明,早就聽說過沈氏要解除婚約。”

“老豬八,如果你有高取義這樣的女婿,你會不會解除婚約?”

“當然不了。”

“你以爲沈大人比你老豬八還笨?”

“……”

在江陰城的一處小巷子内,一個瘦削的小女孩借着月色飛快地跑着,一邊喊着:“阿浪,阿浪。”

角落時走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看着女孩跑近,道:“阿燕,幹什麽?”

那個小女孩喘着氣,急道:“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看見什麽了?”

“我看見救活娘親的那個人了。”

少年聽罷,從腰間倏地摸出一把短刀。小女孩見了短刀,驚叫一聲:“阿浪,你要做什麽?”那少年不答,隻顧向城頭狂奔而去。

小女孩了一陣呆,轉身向巷子裏的一戶人家跑進,大叫着:“娘親,娘親。”

一位容色絕麗的女子聞聲而出。這個女子正是高旭在黃田港用人工呼吸救活的那個投江婦人。這個時代男女授受不親,這口對口的人工呼吸太過驚世駭俗。這婦人雖然活了過來,卻要面對旁人無數異樣的目光。她本來可以乘船避難到崇明,但她卻攜着一對雙胞胎兒女回到江陰城裏,躲着高旭有多遠就多遠,但流言仍然緊随着她像風一般吹進江陰城裏。

在醫生的眼裏,病人是沒有男女之别的。高旭當時感慨于那個少年郎在滔滔江水救母的執着和英勇,急救這個婦人時也是不遺餘力,更沒想過什麽男女大防。卻不料高旭的無心之失,讓這個幸存的家庭活在無窮無盡的流言和中傷之中。

這個時代的女子大都早嫁,一般十三歲左右就出閣了。像沈廷揚強留着女兒到十七八歲也不完婚,自然是對高氏父子有極大的怨氣,一天到晚想的就是如何解除婚約。不過現在的高旭也非吳下阿蒙,以沈廷揚親臨黃田港的樣子看來,高氏的高攀又有奔頭了。

而這個婦人雖然有一對雙胞兒女,但她的年紀也不過二十五六左右。再加上她本是出自大戶人家,平時不像一般農婦勞作,無論容顔還是體态都保持得極爲良好。正因爲她容貌不俗,又有婦人所特有的成熟風韻,丈夫一死,寡婦門前是否就多。這世事很操蛋,如果高旭救的是一個老太婆,或者是個鍾無鹽,人們或許會相信高旭的人工呼吸僅僅是一種救治之法而已。偏生這婦人卻是嬌柔熟媚之輩,在江陰城裏又頗有豔名,人們便懷疑高旭的動機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啊,何況高旭昔日的名聲一蹋糊塗。天地良心,對高旭來說,這個随手救活的女子長得什麽樣他都忘了。

小女孩跑入家門,對那婦人道:“娘親,阿浪要去殺那個人了。”

婦人聽罷花容失色。

君山之下,清軍大營連綿數裏。劉良佐在帳中正喝着悶酒,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片鼓噪喝采之聲,不由惱道:“來人。”

老狗才魯無巧縮頭縮腦地探頭入帳,道:“大帥,何事?”

這老狗才自從那日激蕩之下狗嘴裏吐了一番象牙之後,爲了老命,現在低調得就差四肢着地裝了。

劉良佐惱道:“營中何處喧嘩?”

老狗才小心翼翼地道:“禀報大帥,不是營口,而是江陰城内。”

劉良佐一愣,自從他兵臨城下之後,一箭射入招降:南北兩直、川、陝、河南、山東等處地方俱已剃,惟爾江陰一處故執違國令,何不顧身家性命!即令本府奉旨平伊江陰,大兵一、二日即到。爾等剃投順,保全身家……念爾等皆系清朝赤子,錢糧猶小,剃爲大。今秋成之時,爾等在鄉者即便務農,在城者即便貿易。爾等及早投順,本府斷不動爾一絲一粒也。特谕。

但江陰城民的答書也很幹脆利落:江陰禮樂之邦,忠義素著;止以變革大故,随時從俗。方謂雖經易代,尚不改衣冠文物之舊。豈意剃一令,大拂人心。是以鄉城老幼,誓死不從,堅持不二。屢次兵臨境上,勝敗相持,皆以各鄉鎮勤王義師聞風赴鬥。若城中大衆齊心固守,并未嘗輕敵也……況既爲義舉,便當愛養百姓,收拾人心,何故屠戮、、燒搶、劫掠,使天怒人怨,怆目痛心……縱百萬臨城,江陰死守之志已決,斷不苟且求生也。

這江陰人甯死不屈,衆志成城,這江陰城不僅堅固無比,而且城内有當年防禦倭寇的一百多門大小不一的紅夷炮,如果攻城,付出的代價肯定極其巨大。再加上劉良佐初降滿清,爲了保存自己實力,也有一絲出工不出力的心思。他先是分兵四掠城外的鄉鎮,清除江陰的外援,讓江陰成爲徹底的孤城一座,隻是在小石灣,高字營的頑抗卻讓他頭痛。

劉良佐愕然道:“這江陰鼓噪什麽?這些日,這江陰不是死氣沉沉的麽?”

劉良佐領大軍征讨江陰,隻是這數日來任劉良佐如何招降,如何威脅利誘,這江陰城除了一份答書之外,隻顧緊閉城門,加強守衛,沉默得讓人害怕。這突如其來的鼓噪讓劉良佐極是意外。

老狗才偷偷地瞧了劉良佐一眼,道:“大帥,聽說那高旭要入城。”

劉良佐勃然大怒,作聲道:“我留了十多營人馬圍在江陰城外,這高旭怎麽說來說來?!”

老狗才道:“大帥息怒,那高旭不過是趁着夜色而已。”

劉良佐哼了一聲,他這些綠營兵紀律渙散,白天四處搶掠,夜裏回營喝酒,這高旭要鑽空子實在是輕而易舉。劉良佐道:“天堂無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你這般不知死活,就怪不得我了。那高旭從小石灣而來,必定從北門入城。急調健銳營,直撲北門。趁那高旭入城之前,務必拿下他。”

一旁的參将得令而去。老狗才聽罷,不由喃喃低語道:“死高旭,竟然把我的小妾押到崇明去做人質了……你要尋死,也要還我小妾再死啊……”

劉良佐一聽老狗才似乎在說什麽,瞪着他惱道:“你說什麽?”

老狗才吓得全身一抖,趴在地下,一個勁道:“屬下隻是喉嚨癢而已,什麽也沒說。”

劉良佐看着老狗才的衰樣,一直奇怪自己怎麽不一刀剁了他。

站在這座千古義城之下,高旭雖然能透過曆史的迷霧看清這江陰城玉石俱焚的未來,但面對着城上這些成千上萬的人們在二個多月之後個個先死爲幸,全城皆亡,他心中就堵得慌。幸好高旭的自制力素來過人,所有的感慨之情都壓抑在他冷靜的表情之下。但看在許用眼裏,這高旭年紀輕輕,面對江陰城民如何隆重的歡迎,絲毫沒有自滿之色,着實不易。

高旭看着城門在緩緩打開,隻聽一旁的許用道:“高将軍,請。”

高旭收拾好感慨之情,對着城上的民衆微笑地招招手,正要舉步的時候,卻聽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雨般由遠及近。

劉良佐的三千健銳營疾風般卷到北門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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