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累了便歇息一番!”許子陵知道阿史那星月自尊很強,所以也不多說其他的。
“無需,這是婢子該做的!”阿史那星月淡淡的道,她說完便來到許子陵的案幾邊,偷偷看了一眼許子陵的背影,然後又冷冷的來到他的前面,蹲下身子,拿起抹布開始給許子陵的公文朱木矮桌擦了起來。
許子陵聽罷也不去理他,他盡量的讓二人保持在一樣的地位上,此刻若是許子陵過多的勸阿史那星月,反而會勾起她那強烈的自尊心。
這個時候茶具中的水也煮開了,許子陵拿起兩個紫砂杯子,整齊的放在自己的身前,阿史那星月偷偷瞄了許子陵這一儒雅的舉動,心中暗暗的道:“這家夥在漠北的時候明明是一副武人的樣子,此刻斯文起來竟然也這麽儒雅,瞧那一舉一動,果真是大家風度。”
許子陵稍稍擡頭,阿史那星月便匆匆的低下頭,然後又不斷的擦着案幾,許子陵心中微微一笑,也不點破,他端起沸水茶壺,然後微微的沖了沖兩個紫砂茶壺。
這個時候陶瓷的冶煉技術還不是很發達,但這兩幅紫砂杯子卻是十分的精緻,想必那來賢仁也沒少用心。
待沖好杯子之後,他又拿起一小撮茶葉,緩緩的放入兩個茶壺内,端起沸水沖泡了起來,沖好之後卻并沒有喝,而是又将這盛滿茶葉的杯子中的水到了出去,繼而端起茶壺,又沖了兩杯,方才停下。
阿史那星月看着許子陵這煮茶的樣子,不禁有些癡了,就是喝口水而已,這些漢人真是講究!
“先别擦了,喝口茶再擦!”許子陵笑着對阿史那星月道。
“不喝,不渴!”阿史那星月倔強的道。
“你在擦,就把我這桌子擦掉一層皮了,這就是一塊鐵也得被你擦成針,不是這樣幹的呀,來喝口水歇息一下,我教你如何擦!”許子陵苦笑道。
這個時候阿史那星月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擦了半天都在擦同一個地方,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不禁臉色一紅,狠狠的瞪了瞪許子陵一眼,手上攥起的抹布也莫名其妙的加大了氣力。
“這個……”許子陵哭笑不得,一把抓住了對面阿史那星月的手道:“停……你過來喝口水!”
“告訴你,你這樣擦桌子很容易被占便宜!”許子陵抿了一口茶道。
“爲何?”許子陵這話果然引起了阿史那星月的好奇。
“來,喝口茶,我來和你說說,你這麽做的兩點不妥!”許子陵故弄玄虛的道,說罷遞給了阿史那星月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水。
阿史那星月果真接過了許子陵的茶,抿了一口,嗯,确實比白水好喝點,這些漢人就是會享受,我們都是直接喝溪水的,哪有這般閑情雅緻!
“你且說說有那兩點不妥?”阿史那星月道。
許子陵微微一笑,這種女孩子就是要強,所以才不得已試了這個法子。
“這其一,你是從左邊朝右邊拭擦,我觀察了一下,你擦完之後,左手會不經意的停在拭擦過的桌子上,這樣一來适才擦的豈不是白弄了?所以我建議你從右朝左擦!”許子陵又喝了一口說道。
還别說,這種紫砂茶壺跑出來的茶确實不錯!
阿史那星月微微點了點頭,确實是忽略了這個細節,這家夥想不到心這麽的細。
“那第二個不妥呢?”阿史那星月道。
許子陵聽了這話,突然正色道:“你信不信我是一個君子?”
“信!”阿史那星月堅定的道。
“恩,這便好!”許子陵回道:“這第二個不妥就是你下次擦桌子别對着人,你胸全都露出來了,挺大的……”
原來阿史那星月穿的是那種寬松領子的漢袍,身子躬下之後正巧能将胸部看的幹幹淨淨。
阿史那星月哪能想到許子陵竟然說的是這個,她朝自己胸口看了看,臉上突然羞紅起來,紅的能滴出血,怒道:“下流、無恥、僞君子!”
日啊,剛剛還問了你老子是不是君子,你說是!你以爲我想看?我都沒說你在故意勾引我!
許子陵剛準備反駁,來賢仁很不識趣的走了進來,看樣子挺匆忙的。
許子陵端起茶壺,給來賢仁也泡了一杯,然後道:“來丞何事如此慌忙?來,喝上本官泡的茶,慢慢說!”
提起煮茶,他來賢仁也幹過,畢竟這是迅速提升逼格的最佳做法,是跻身上流社會必須要會的東西,可是自己試過那茶水之後,愣是惡心了半天,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這玩意!
可誰知此時許子陵讓他喝茶,本來已經累的和狗一樣的來賢仁,此刻隻能忍住惡心,道:“謝謝少卿!”
他端起許子陵的茶壺,一仰頭喝了下去,可是并沒有那種苦澀難喝的味道刺激,反而取代的是一種甘甜之味,這是茶麽?
這個時候來賢仁才仔細的端詳了手中的紫砂杯子,裏面放了一絲絲茶葉,其餘再無其他東西,那些蒜泥、姜片……等都沒有。
這他娘的才是喝茶啊!
“對了,你急匆匆的何事?”許子陵見來賢仁歇息過來之後,方才問道。
“哦哦,對,少卿,快些出門,日本、吐谷渾的使節已經到了鴻胪寺前,這兩日各國使節都已到了長安,我們有事幹了!”來賢仁笑嘻嘻的道。
什麽有事幹了,分明是有錢收了,瞧你那财迷心竅的模樣!
許子陵當即整理整理了衣袍,對着銅鏡照了一番,然後随着來賢仁出門去了。
院子内,鴻胪寺丞古伍一、典客令秦風、司儀令馬典,還有典客屬十五個掌客都整整齊齊的站着,身穿青綠官服,頭戴圓領官帽,看上去倒是像那麽一回事。
“走!”許子陵發話了,他現在可是鴻胪寺名義上的最高長官,“大夥保持微笑,我們去好好招待外國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