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此人?”看着綁成一團,哭得鼻涕眼淚都流下來的猥瑣男子,袁浩大皺眉頭,這樣的人怎麽也不象是有膽子殺人的窮兇極惡之徒。
“正是。”長樂樓老闆恭敬的回道,同時指了指旁邊桌子上放的一疊上好宣紙道:“大人請看,這是從他身上當場搜到的考題,一共五份。”
袁浩從桌子上拿起一份考題,随意翻看了一下,上面和他交給皇帝的試題一模一樣,此人盜賣考題是确切無疑了,隻是能不能從他身上問出幕後指使,那就大爲可疑了,對方做出這樣的事,哪會如此簡單。
“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在哪裏?”袁浩發問道。
“你們要幹什麽?”那人停止了哭喊,臉上一片驚恐,威脅道:“這裏是天子腳下,你們不要亂來。”隻是口氣卻心虛無比。
“啪,啪。”數聲巴掌響起,一名暗衣衛在猥瑣男子臉上連打數下,喝問道:“你還知道這是天子腳下,說,這幾份試題你是從哪裏得來的,你的後台是誰?”
猥瑣男子的臉頓時高高腫起,隻是反而沒有了剛才的驚恐,求饒道:“别打,别打,原來你們是問這個,你們要盡管拿去,小人不取分毫,隻要别殺我,把肉做成包子就成。”
猥瑣男子的話讓衆人面面相觑,長樂樓老闆臉上的肥肉抖動起來:“胡說八道什麽,你把本樓當成黑店不成?”
“難道你們不是黑店?”猥瑣男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長樂樓老闆氣得更是渾身哆嗦,從開皇算起,大隋已經建立三十年了,這三十年來,除了開皇八年的統一南方戰争外,境内基本安定,經濟發展訊猛,民豐漸足,文化也繁榮起來,其中評書就是發展最快的一種,幾乎每個稍大一點的茶館,酒樓都有用說書藝人來招攬顧客,多數百姓将說書藝人虛構之事當成了真實,其中路邊黑店将人做成人肉包子的故事廣爲流傳,顯然這名猥瑣男子是把長樂樓也當成了黑店,若是傳了出來,既使别人半信半疑,恐怕再也不敢上門。
“打,給我狠狠的打。”長樂樓老樓氣得糊塗了,顧不得審問,要先把這個敗壞他酒樓聲譽之人打一頓再說。
“是。”一名暗衣衛應了一聲,從牆上取出一根皮鞭,眼神兇狠的望着那名猥瑣男子,鞭子随時要抽下去。
“慢,把我們的身份告訴他,再審問不遲。”袁浩連忙制止暗衣衛的用刑。
“這……”那名暗衣衛不由向自己的老闆看去,袁浩的官雖然大,卻不如長樂樓的老闆現管,一旦長樂樓爲暗衣衛産業的秘密被暴露,按以往的貫例,這處産業就要轉移了,他們等于要離開京城,重新開始。
長樂樓老闆肥肉抖動不已:“看我幹什麽,還不聽從大人吩咐。”他身爲老闆,眼界比手下開闊多了,當然不在乎一座酒樓,一旦得到指揮駛大人的青眯,飛黃騰達就指日可數。
“小子,你聽好了,我們不是什麽黑店,而是暗衣衛,你聽過沒有?”
“暗……暗衣衛。”咕咚一聲,那名猥瑣男子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袁浩有點無奈的看着那名猥瑣男子,什麽時候暗衣衛三個字比要做人肉包子的黑店還兇了,心中失望不已,對這名男子到底知道多少秘密已不抱什麽希望了。
“把他弄醒吧。”
“是。”
“嘩啦。”一大盆冷水從頭到腳澆到了那名猥瑣男子身上,猥瑣男子打了一個冷顫,頓時醒了過來,看到一群人圍着他,兩眼一翻,又要暈過去,一名暗衣衛連忙掐住他的人中,男子才勉強保持不暈,不過,全身抖的厲害,也不知是寒冷還是害怕。
沒等暗衣衛發問,猥瑣男子就将所知的一五一十抖了出來,此人姓郭,原先大名郭大牛,後來自己改名爲郭解,仍是聽到評書中大漢朝有一個叫郭解的人赫赫有名,京城土生土長的本地人,爲人好吃懶做,是個地道的二流子,比起漢朝的那個郭解來,他混的差了十萬八千裏,隻靠小偷小模過日子,經常是饑一餐飽一頓。
大隋此時正如朝日初升,政治清明,京城治安更是良好,象郭解這樣的人注定沒有多大出息,凡是敢于觸犯王法之人多半被發配到南方開墾荒地,郭解平時還算聰明,做的手腳幹淨,才沒落到個流放的命運,隻是也受到衙役的多次警告。
本來郭解以爲就這樣能混一輩子時,昨天夜裏,突然有一人塞給他這幾份試題,告訴他隻要把試題賣給看起來富裕的士子,一份試題就能賣十枚金币,郭解雖然半信半疑,隻是象他這樣的人,做夢都想着天上能掉橫财,天一亮還是興沖沖的找到朱雀街,看到長樂樓就進去想尋找賣家,沒想到一份試題還沒有賣出去就被抓了。
郭解确實聰明,聽到暗衣衛就馬上明白自己被抓的原因,一點也不敢隐瞞,末了還哀求道:“大人,放過我吧,小人什麽也沒有做,什麽都告訴你們了,我家中還有八旬老娘要奉養,若是被抓了,小人死不打緊,隻是老娘就再也無人奉養了。”
郭解的話讓兩名審訊的暗衣衛聽得全身起雞皮疙瘩,一人鄙夷的道:“就你這個樣子,即使有老娘也是老娘養你。”
“大人,查到了,這個郭解的身份不假,這些天基本上沒有和什麽人來往,他的話有九成是真。”不一會兒,前去查證的暗衣衛就沮喪的回來禀報。
袁浩早知會如此,倒也沒有多大失望,指着郭解冷冷的問道:“他真有八旬的老娘?”
“回大人,他倒是确有一個娘親,不過隻有四十多歲,看郭解太不争氣,心灰意冷之下,前幾年出了家。”
“嗯,先把他關押起來,等以後湊齊了人數,統一流放到海外島嶼。”
“不要啊,大人,千萬不要流放小人到海外,小人生是大隋人,死是大隋鬼。”郭解驚恐的象袁浩的方向爬來,苦苦求道。
這個時期,南方很多地方都沒有開發,被視爲蠻荒之地,更不用說海外了,偏偏皇帝喜歡動不動就流配萬裏,将犯人打發到海外,由于交通的不便,流放到海外的犯人至少十年以内是沒有機會回來,連生死都不知,加上一些說書藝人對海外形容的兇險無比,飛禽走獸張嘴都要吃人,甚至還有各種妖魔鬼怪橫行,流放海外之刑,甚至被一些人視爲比殺頭還難過。
袁浩揮了揮手:“帶下去吧。”
以郭解的罪行,說殺頭太過了,隻是這樣的人留在京城也是無用,素性打發的遠遠的,聽說海外許多地方都是長年陽光充足,物産富足,人躺在地上就有水果掉進嘴裏,說不定正适合于郭解這種人,無論郭解求情的怎樣厲害,袁浩對這樣的人自然沒有什麽同情。
郭解押下去後,長樂樓上下都有一點沮喪,到頭來卻是白忙活了一場,幸運的是長樂樓作爲暗衣衛産業的這個秘密沒有洩露,否則就要虧大發了。
“大人,大人,好消息,太白樓暗衣衛來報,他們也抓到一個賣試題之人。”一名毫不知情的暗衣衛沖了進來。
雖然知道希望不大,袁浩還是打起了精神,道:“傳令,讓太白樓之人暫時将人秘密關押,等待本官的審訊,本官目标太大,爲了防止暴露,就還是不去了。”
“是,卑職告退。”
就在袁浩以爲對方要偃旗息鼓時,越來越多的暗衣衛過來禀報抓住了賣考題之人,到了晚上時分,京城共抓了二十多名叫賣考題之人,隻是一審訊,情況無一不是和郭解相似,他們隻是被人突然告之可以用這個考題賣錢,許多人不知其中厲害,抱着反正賣不了錢就當跑一次腿的心裏,在士子集中的地方大試兜售,還真的又有人賣出,不過,很快就被暗衣衛的人抓捕。他們即使有錢也花不了,等待他們的都是和郭解一樣的命運。
雖然暗衣衛行動迅速,隻是一下子多了這麽多出賣考題之人,在士子中間已經傳播的沸沸揚揚了,眼下離會考隻有二天了,若是真有試題外洩,那這次會考豈不是要黃,許多士子擔心起來,紛紛互相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