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豪來到前面時,十數名京兆府的衙役帶着兵器,正要往裏面闖去,任憑董大,董三等人如何說好話,衙役們都毫不理會,京城仍是天子城下,一下子發生兩條命案,由不得衙役們不重視,就是以前有多好的關系也不管用。
命案并不是在客棧裏發出的,若是讓衙役們闖入後院客房所在,四海客棧的名聲肯定就要大落,董正豪連忙拱了拱手:“幾位官爺,不知發生了何事,這裏是客棧,以信譽爲生,還望官爺見諒,不要驚憂了客人。”
“你就是老闆?”爲首的衙役問道。
“正是小人。”董正豪點頭哈腰道,面對京兆府的衙役,他依然隻是一個小老百姓,不同的暗衣衛這個身份足可以保正他得到不公平待遇後依托明衣衛的人找回場子,當然,一些小虧也無可奈何。
“那就好,我們發現了兩具屍體,有人說是你們客棧的夥計,你來認認吧。”看到老闆出來,衙役倒是客氣起來,四海客棧在京城大大有名,經常有達官貴人光貴,衙役們也不好太過得罪,剛才之所以要闖進去是因爲擔心老闆逃跑,既然人出來了,衙役們自然客氣了許多。
董正豪面露難色,眼下長官正在密室之中等待,隻是自己的夥什出事,若不過去看看,又顯得太過不近人情,何況說不定能從夥計的屍體上得到什麽線索,他招呼了一聲:“董大,我要去衙門一場,如果客人有什麽需要,由你全權負責。”
他特意在客人兩字上加重了稱呼,自然是讓董大去招乎衛昀三人,董大會意的點了點頭:“老闆放心,小人知道了。”
當董正豪再一次回來時,已經是半夜了,衛昀三人仍然在密室中并沒有離去,見到董正豪回來,衛昀連忙問道:“怎麽樣?”
董正豪臉上神情悲痛,向衛昀告了一下罪才道:“回大人,卑職兩位手下死的好慘,一人身上的傷口貫通前後,另一人也連中數刀,卑職以爲出賣試題的非是單獨之人,肯定是一夥人所爲。”
聽到是兵器所傷,衛昀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安慰道:“董大人,不用太傷心,他們都是爲了皇上盡忠而死,死得其所,這幫人太過膽大包天,不但偷賣試題,而且還敢殺人,此事不能耽擱,本座必須連夜上報,至于兩位暗衣衛的後事,那就拜托董大人了,記住,撫恤可以從厚,但他們的身份嚴禁向他們的家人洩露。”
董正豪點了點頭:“卑職明白,大人,那試題之事……”
衛昀揚了揚手上的一卷手稿:“諾,這不是嗎,你培養的手下不錯,隻是沒有時間抄一遍,不過,諒這名士子明天起來發現丢了試題也不敢大叫大嚷。”
“明白,就是他叫嚷,卑職也有辦法讓他閉嘴。”董正豪臉上現出一絲獰色的道。他把兩名夥計的死一部分也算在那買考題的三名士子上,皇上舉行科舉就是要給天下讀書人一條堂堂正正進入官場的道路,偏偏有人想投機取巧,這樣的人就是考上也不配爲官。
衛昀點了點頭,又在董正豪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将考題放入衣袖中,在董正豪和幾名夥計的護送下,走出了四海客棧。
雖然是半夜,隻是街上依然燈火通明,楊勇登基後,除了第一年外,非特殊時期,晚上一般沒有宵禁,朱雀街上,各個青樓,酒館等消費場所此時正是最熱鬧的時刻,不時有喝得醉惺惺的男子摟着女人,乘坐精美的馬車在街上呼嘯而過,也隻有夜晚才如此,随着京城一年比一年繁華,白天馬車基本上隻能慢步行走。
看到衛昀三人出來,黑暗中一輛雙馬馬車拐了出來,三人連忙登上馬車,車夫壓低了聲音:“大人,去哪裏?”
“忠勇伯府上。”
忠勇伯即暗衣衛指揮使袁浩,平時象衛昀這樣的人很少會明目張膽求見,因爲這樣一來,暴露的機會就會大增,但現在衛昀卻什麽都顧不得了,心中總想着此事越快傳到宮中越好。
“是。”車夫應了一聲,甩響馬鞭,馬車快速跑動起來,超過一輛輛載着男女的車輛,留下一路罵聲,衛昀等人卻是毫不在意。
第二天,楊勇剛剛下朝完畢,内侍太監趙念匆匆來報:“皇上,忠勇伯袁浩求見。”
“快請。”楊勇想也不想的道,因爲袁浩的身份特殊,站在官員的對立面,爲免得大家見面難堪,或者過于熟悉,皇帝特許袁浩不用上朝,但是卻給了他随時出入宮中的權力。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不一會兒,袁浩就在太監的引導下來到楊勇面前。
“免禮,愛卿起來吧,今天又有哪位大臣撞到你手裏了。”楊勇開玩笑的問道,袁浩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甚至有大臣聞袁浩進宮就膽寒。
“謝皇上!”袁浩起身,又恭身道:“回皇上,此事事關重大,還望皇上允許臣單獨禀奏。”
聽到袁浩如此說,楊勇臉上頓時嚴肅起來,揮了揮手,向左右道:“你們都退下吧。”
各個宮女,太監都應了一聲,趙念雖然是宮中首領太監,依然不敢留下來,退出殿外後,趙念更是體貼的将殿門關上,一會兒,殿内隻剩下皇帝和袁浩兩人。
“有什麽事,愛卿可以說了。”
“是。”袁浩輕聲的将昨晚得到的禀報說了出來。
“什麽,竟有這等事,可惡。”楊勇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氣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第一次開科取士仍是流芳百世之舉,若是出現大規模的舞弊,這流芳百世恐怕就要成爲千古笑談,即使出現假試題也不能容忍。
“皇上息怒,賊人雖然狂猖,好在此事已被提前發現,尚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那些花重金購賣過考題之人也算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如今他們已經露出了馬腳,隻要再有人出售考題,微臣自信可以将之抓捕歸案。”
楊勇唔了一聲,臉色稍齊,隻要不是真的考題洩露,也不過是有人借機行騙而已,想想後世的高考,被騙的人又豈在少數,隻是出了兩條人命,此事才嚴重起來。
“你說帶來了考題,給朕看看。”
“是。”袁浩從衣中拿出了考題,高舉過頭。
此時無論是皇帝還是袁浩都不認爲這份考題會是真的,蓋因皇帝對考題太重視,不但将之存放在宮中,而且還裏三層,外三層讓禁衛軍把守。
從袁浩手中接過考題,楊勇漫不驚心的翻看了一下,接着眼睛越睜越大,飛快的翻起來,臉色越來越鐵青,最終将考題啪的一聲甩到地上,咆哮起來:“是誰,是誰有膽子與朕作對?”
袁浩最遲頓也知道事情出了差錯,除了試題是真的外,恐怕皇帝不會如此生氣。
“來人,來人。”
“皇上,奴才在。”趙念吱呀一聲打開殿門,向楊勇回應道,同時一群宮女和内侍也從遠處邁步走了過來。
“你怎麽來的這麽快,莫非你在門外偷聽?”楊勇的眼睛盯着趙念惡狠狠的道。
趙念臉色蒼白,吓了一個半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奴仆一向在皇上跟前侍候,深知規矩,如何敢偷聽,請皇上恕罪!”
楊勇不但參予出題,而且所有試題最後都是由楊勇确定,對考題熟悉無比,眼前的這份試題幾乎是這次科考試題的翻版,除了楊勇自己,還有誰能全面接觸到試題,十餘位出題的官員都住在宮中不得外出,何況他們每人都出都是一部分,那麽誰還能全面接觸到這些人,并把考題弄到宮外。
楊勇刹那間把目光轉到趙念身上,此事非裏通外合不可,而趙念無疑就是這個除皇帝外唯一有機會完整将考題帶出宮外之人,刹那間,楊勇的目光一片森然。
趙念毫不知情,正在磕頭求情,他自付對皇帝心思了解,皇帝此舉不過吓唬一下他而已。
“來人,傳朕旨意,趙念目無皇帝,裏面内外,現撤去趙念内侍首領太監之職,交給忠勇伯審訊。”楊勇目無表情的道。
“啊”趙念頓時癱在了地上,交給暗衣衛,就是無罪也能弄出罪來,這些年,還沒有哪個大臣被暗衣衛盯上後有好果子吃,何況是直接落到暗衣衛手中。
四周的太監,宮女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趙念,天心難測,沒想到一直得到皇帝重用的趙公公會突然倒台,心下雖然有幾分兔死狐悲,不過,幾位自付有資格接任首領太監的内侍卻暗暗欣喜,挺直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