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水兵經過程咬金的位置,嘴角忍不住閃過一絲笑意,毫不客氣的用腳踢着程咬金的屁股:“起來,起來,别賴着了。”
若是在陸地上有人敢踢自己的屁股,程咬金肯定會馬上跳起來飽以老拳,隻是此時卻隻能嘴裏哼哼叽叽,羅士信露出了絲幸災樂禍的笑意,程咬金敗在羅士信手上,一路上頗爲不服,隻是又怕再次輸了更加難堪,隻能在言語上擠對,羅士信到底經曆的事情少,言語卻不是程咬金的對手,此時對程咬金吃弊無疑十分開心。
隻是他剛咧嘴笑了幾聲,“砰”的一聲,羅士信屁股上也挨了一腳,羅士信大怒,離開自己靠着的船舷,頭也不回的喝問道:“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踢爺爺?”
“咚”羅士信屁股上又挨了一腳,這次他一個沒有站穩,一頭栽到了甲闆上,羅士信大怒,爬起來就要和二次踢他屁服的人拼命,隻是剛從甲闆上起身,又是“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這次卻沒有人踢他,而是他自己摔倒的。
“哈哈,這樣的小屁孩還想充當别人的爺爺,笑死我了。”踢羅士信屁股的那名水兵大聲别嘲弄道,其餘的水兵也是面露微笑。
“可惡,竟敢踢本人的屁股,等到本人做到了大将軍,非把你們這些兔崽子們一個個砍了不可。”羅士信心中發狠到。
“我說,大兄弟,他還是一個小孩,這樣是不是太狠了。”一名水兵看了看羅士信的個子,有點不忍的道。
“小孩,還真是小孩,不過,既然是小孩怎麽不在家待着,到戰場上來幹嗎,難道敵人會因爲他是小孩放過他嗎,起來,都給我起來,你們這些旱鴨子,窩囊廢,連站也站不起,還是不是男人?”
水兵們不隻是踢向程咬金和羅士信兩人,凡是躺在甲闆上或者倚着東西的府兵全部挨到腳踢,直到将他們趕得立起身站立爲止。
府兵們個個咬牙切齒,卻是無可奈何,船上基本上都是一半府兵一半水軍,上了船,注定是府兵是要受欺負的角色,好在畢竟是自己人,水軍隻會對躺下來的府兵打罵,隻要你站起來就沒事,水軍除了負責駕船外,他們還要負責清洗吐得亂七八糟的甲闆,負責給府兵們提供飯菜,也不算太過分。
其實這些水兵如此對待上船的府兵也是得到了上面的吩咐,從涿郡到高句麗的首府不過數天海路,一到平壤馬上就要投入戰鬥,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們适應,若是到時還軟綿綿的提不起兵器,豈不是送上去給高句麗人宰殺,自然在船上就要狠一點,以期讓他們下船之後能盡量多恢複一些戰力,也好減輕一下水軍的壓力。
在府兵出發後,楊勇終于也沒有再在涿郡停留,在五萬禁軍的護送下,号稱十萬大軍,開始往遼東前線移動,每日保持五十裏的行軍距離,估計二十天左右就能到達遼東城。
跨海東征,這是一種流傳千古的榮耀,隻是楊勇卻将機會讓給了手下大臣,楊勇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去,隻是稍露其意,就遭到身邊大臣的激烈反對,理由當然是爲了皇帝的安全作想,其實以渤海灣的天氣情況,碰到大浪的機會少之又少,開皇十八年那次遭遇風暴隻能說是隋軍太過倒黴,不過,這個風險大臣們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皇帝來冒,楊勇隻能遺憾作罷。
遼東城下,高句麗人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了,從隋朝一統南方以來,高句麗人上下就知道與隋軍必有一戰,早早開始加固城牆,存儲軍糧,訓練人馬以備戰,如今高句麗以不到四百萬的人口,帶甲四十萬,軍力可不謂不強大,隻是面對大隋這個龐然大物,高句麗上下還是時常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使人使得高句麗人總表現出一種色厲内茬,不停的向大隋挑釁,面對大隋皇帝的禦駕親征,高句麗上下卻是團結一心,如今遼東城已承受了二十萬隋軍二十多天的狂攻猛打,城牆已經多處塌陷,十萬高句麗士卒已死傷大半,整個遼東城已到了極限。
城下,紅色的隋軍還在發起一浪一浪的進攻,巨大的弩箭從城下飛了上來,将守城的高句麗士兵釘在城牆上,投石機将數百斤中的石頭送到城頭,砸着便死,碰着便傷,高句麗人作爲守城一方,面對着隋軍先進的攻城器械,根本沒有任何優勢可言,隻是躲在城牆後方,膽戰心驚的看着隋軍的遠程武器發威。
等到巨石和弩箭停下來時,城下的隋軍已經逼近城牆,無數隋軍沿着城牆的缺口爬了上來,手持長槍向城牆後方逼近,面對着隋軍的鋼鐵叢林,喪膽的高句麗士兵步步後退。
眼看着城牆陷落就要成爲定局,一名穿着已經染成紫色白袍,英姿飒爽的女子從後面跳了起來,手持着長劍殺了隋軍的陣營中,她的身邊跟着十幾名忠心耿耿的護衛,爲女子擋住左右的刀槍,眨眼着十餘人就死傷怠盡,可是隋軍也被連殺數人,長槍陣打開了一個缺口
“是公主,平康公主,殺隋狗,殺呀!”剩下的高麗人士兵鼓起勇氣,随着平康公主殺入隋軍陣營,死了一層又上一層,高句麗人仿佛有着無窮無盡的戰意。
這些年來,平康公主爲了輔助哥哥的江山,一直未嫁,在高句麗人心目中,平康公主就是他們的女神,不容外人侵犯。
剛剛上來的隋軍立足不穩,被逼得步步後退,最後終于完全退出了城牆。
“可惡!”城下觀看的賀若弼,于仲文、史萬歲等人都發出不甘的歎惜聲,這樣的情況已經有十幾次了,每當隋軍攻上城牆,以爲高句麗人不能再支撐下去時,高句麗人馬上就會象服了興奮劑一樣,暴發出比先前幾倍的戰力将隋軍趕了下來。
“铛,铛,铛。”隋軍的退軍聲響起,正在進攻的隋軍潮水一樣退了下來,城頭上的高句麗人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們終于又渡過了一天,不過,連歡呼聲也沒有,所有人坐在地上累得直喘氣,一些人甚至倒下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平康公主用手中的劍持地,勉強保持住自己的身體沒有倒下,她剛才殺了數名隋軍,隻是身上又多了數條傷口,她身邊最後的侍衛已經死光了,加上十幾天積累下來的勞累,若是靠着手中的長劍支持,她也肯定會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
城牆到處是累累的屍體,高句麗人,隋人兩者糾纏在一起,還是以高句麗人更多一些,就兵員素質來講,高句麗人完全與隋軍不是一個擋次,隋軍全是二十至三十歲左右正當壯年之人組成,高句麗軍中卻有老有少,武器,盔甲便是不如,隋軍的步兵多數披甲,而高句麗人身上隻有單薄的衣裳,能打成這樣,全憑着城牆保護和上下一心。
戰事結束,城中的百姓默無表情的上來收拾屍體,無論是隋軍還是高句麗人都直接丢到城下,城下的屍體自然有隋軍負責掩埋,這幾乎形成了雙方的默契,否則一旦暴發瘟疫,雙方誰也逃不了。
“公主,你辛苦了。”一名四十餘歲的中年人來到平康公主身邊,将平康公主的手扶住,臉上全是一片痛惜。
看到這名中年人,平康公主臉上顯出震驚之色:“丞相,你怎麽來了?”
這名中年人就是高句麗此時的丞相乙支文德,乙支文德誠然是一名良相,輔助高元的這些年,高句麗一直政通人和,國庫豐盈,這才能支撐起四十萬大軍的規模,沒有乙支文德,高句麗這些年不等隋軍來攻就要被自己壓垮了。
“公主,隋軍攻勢緊急,元王不放心,才派小臣到前方來。”乙支文德平靜的道。
“丞相,你的工作在後方,不應該到前線來。”平康公主不禁埋怨。
“若是遼東城被隋軍攻破,我留在後方又能如何?不如到前線也能爲公主出一點力。”
“遼東城攻破了,我們還有烏骨城,烏骨城破了我們還有玄菟、扶餘……等一百餘城,隻要我們堅壁清野,城破後将所有物資全部焚燒,隋人縱有百萬大軍也打不到平壤,如此又何懼之有,這不正是丞相的計策嗎,莫非丞相還有另外的打算?”
乙支文德搖了搖頭:“沒有,隻是一城一城的破下來,即使隋軍最終敗了高句麗也會元氣大傷,我有一計或許可以讓遼東城轉危爲安,才不得不來此一場。”
平康公主對于乙支文德的計謀一向佩服,聞言頓時大喜:“丞相,到底有何妙計?”